云卿淡淡道:“以前你在府中做错事,仗着不是沈家人,所有没有人能管得了你,如今我们没有亲戚关系,只有尊卑,我又为何不能对你用刑呢!”
韦凝紫张口还要大喊,婆子从腰上扯出一块抹布,那混合着油味,汗味各种腐臭味道的帕子塞到韦凝紫口中,冲鼻的气味差点将她熏晕,直到架到了凳上,还没有醒过来。
众人看到这里,心中也知道韦凝紫这是自作自受,本来符咒诅咒沈家一家人这一件事,便可以让她陷入困境了,她竟然还要去说谢氏,当年这事,其实扬州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不然谢家的嫡女怎么会嫁到沈家来,而一个庶女却嫁到了京城的韦家,这很明显其中是有猫腻的,而且是庶妹先嫁。
名门望族里,没有特殊qíng况,是绝对不会妹妹比姐姐先嫁的,这些事qíng,她们明白的很。
只可惜这个韦凝紫,平日里看聪明得不得的人,就被这么个娘蒙骗了。难怪会对沈家人这么恨,原来是嫉恨别人,看来之前那符咒的事qíng是真的了。
沈家人对她那么好,她还做出这样的事qíng,真的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láng啊,还好今天揪出来了,若是再住下去,还不知会不会害的沈家家破人亡呢。
有人唏嘘,有人感叹,也有人觉得看了一场好热闹,回去后又有八卦的题材了,总之到了这里,人渐渐的散去。
沈茂还要去前院招待客人,而谢氏也要去送送客人,尽量减少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所以也随着人流走了。
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折腾了这么一番,说了那么多话,又气又累,忙让人扶着回荣松院休息去了。
而云卿则带着流翠,往行刑的小院子里去,远远的便听到木棍拍下来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声。
韦凝紫,被打的滋味如何,是不是感觉很好呢?
云卿站在小院的门口,看着被婆子捆在凳子上,两块船桨一样厚重的木板,正大而有节奏的拍在她的屁股和腿上,啪啪的声音带起ròu的颤动,鲜血开始从冬日穿的厚厚的衣物下渗出来。
一旁监视行刑的婆子立即上来道:“大小姐,这场面太血腥了,你还是别看了,以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八十大板下来,人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血肯定是要流不少的。
云卿摆摆手,流翠道:“没事,你一边去吧,小姐没那么脆弱。”
云卿走了过去,站在韦凝紫的面前,看着木板在血色浸染的裙子上拍着一下下有节奏的音律,淡淡的笑了。
“沈云卿,你个毒女!”韦凝紫头发散乱,两眼血红,脸色疼的发白,还用尽全力咒骂云卿。
“比起你来,其实我还不敢担起‘毒女’两个字呢,我的好表姐!”云卿半蹲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眸中带着幽深的光芒,上一世,韦凝紫也是站在这个角度,看着她的脸的,那时候,她的心qíng肯定也和自己一样的愉快吧,看着她被打的血ròu横飞,鲜血直流。
可是,那时候,自己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啊,而韦凝紫呢……
韦凝紫被木板打得面色苍白,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可是望着云卿,她莫名就来了一股动力,大骂道:“贱人,你不要得意……”
贱人?
那时候,韦凝紫让人杖毙自己的时候,也是骂她是贱人,如今换做是韦凝紫被打,还是骂她贱人,真是没一点新鲜劲。
云卿站了起来,端庄温雅的一笑,吩咐道:“rǔ骂郡君,按照律例,掌嘴二十,立即执行。”
婆子立即捋起袖子,冲上前去,一边一个巴掌的开始扇了起来。
云卿仪态万方的走出院子,仿若没有听到身后行刑的声音,吩咐道:“流翠,吩咐下去,立即让jú客院的人收拾东西,在打完板子之前,全部打包丢出去,从此以后,谢素玲和韦凝紫,永远不许进入沈家大门!”
她一点也不会怜悯韦凝紫,不为上一世,单单就是她埋下的那四个小布人,如果不是自己早早发现了的话,今天在宴会上被搜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家用魇术诅咒明帝,所等待的结果,就只有满门抄斩的结果了。
云卿到了院子,却听到丫鬟说,颍川侯府的大小姐一直在等她。
章滢还没回去,有什么事吗?
进了屋后,云卿将斗篷脱了下来递给青莲,走到罗汉chuáng前,道:“你怎么没回去?”
“不急了,倒是你,年后就去京城了,以后就难得见面了,我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章滢感叹道。
云卿知道是她母亲的病越来越重,说不定那天就要油尽灯枯,到时候章滢只能在家守孝,不能出门。
十五岁的章滢,面容越发的美艳,五官更加jīng致,穿着一袭淡水色的长裙,散发出属于女子的独特韵味,脸颊也比之前瘦削了许多,更显得脸如瓜子,容色鲜艳,只是眉间始终带着一点愁色。
问儿将暖炉里添了炭,递给云卿,她双手抱着暖炉取暖,一边问道:“怎么今日宴会你会出来的?”
章滢朱唇弯了弯,侧眸看去,不知道是在笑,还是有着讽刺,“章洛发生了那样的事qíng,回去就被禁足了,那个女人想着讨好父亲,能提前将章洛放出来,但是被那个新来的搞的手忙脚乱,在父亲面前犯了两次大错了,她再不敢乱动了。”
“你舅母还挺厉害的。”云卿笑了一下,这半年,章滢偶尔也给她下帖子,两人的关系比以前好多了,算的上是朋友。
她们说的这件事,便是章滢下半年及笄礼上,孟氏的弟弟,章滢的舅舅和舅妈从京城过来,得知颍川侯侧夫人的事qíng后,舅妈大为生气,立即送了一个美貌的扬州瘦马给颍川侯。
颍川侯侧夫人袭氏虽然柔美,但到底是生过两个孩子了,这个扬州瘦马,是孟舅妈根据颍川侯的喜好,特意选的柔qíng似水,又娇媚可人,工于心计,懂得诗词书画,温柔体贴,身段娇软,chuáng上又懂得逢迎,年纪才十五岁,样样件件都比袭氏qiáng,颍川侯享受了一晚,立即就将这瘦马抬为了姨娘,原本一个月在袭氏那歇息二十天的,如今变成了七八天。
刚好,袭氏参加皇后宴会,章洛又发生那样丢脸的事qíng,袭氏是眼见自己的宠爱被新纳的小妾分走大半,女儿又出了这等丑事,颍川侯越发的不喜,如今颍川侯府的章老太君正张罗着找新媳妇,经常有贵妇带着女儿去走动。
亲娘还没死,就开始找人替代她的位置,任谁看到心里都不会高兴的。
“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知道以后会变怎样,不过,我母亲身体是一如不一日了,虽然我不想承认,也只能面对,只希望,到时候娶个厉害的,狠狠的整治那个女人!”章滢狠狠的说道。
从她的话语里,可以听出对袭氏有多怨恨,云卿笑道:“太厉害的继母,只怕你也受不了。”
继母进门,要是生下孩子,男孩还好,章滢母亲并没有生下儿子,嫡子一位是没人能抢的,若是生了女儿,碰到个心气窄的,受不了嫡长女的名称被人占了的,这种人不多,可也不是没有。
“你以为我喜欢继母啊,就算是个不厉害的,我也不喜欢,可是我娘现在这样,又对付不了那个女人,那个扬州瘦马虽然好,可到底是个jì子,身份上还是差了一截,等那个女人回过神来,又对付我了,你不知道,我上半年的时候,每天睡觉都睡不好,她送过来的东西,我根本就不敢吃,更别提为了不让父亲讨厌我,我在他面前做出一副什么都忍让的样子……”
章滢说着说着,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哽咽道:“可我只有这么做才可以,要是爹再不喜欢我,家里的下人就更没人看得起我了,娘躺在chuáng上,会更伤心的,她一伤心,病就更难好,所以我只有千方百计的去做出温婉乖顺的样子,和章洛表面上做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章滢拿着帕子擦着泪水,云卿默默的听着她说,章滢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可能在外人中,她是最清楚的,人生在世,很多事qíng由不得人自己控制的。
说了好一阵子,章滢才止住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很少哭的,不知怎么,在你面前就有些忍不住……”
“哭出来就好了,不过你的眼睛,可得注意下。”云卿提示道,随手拿了一面小圆镜给她看。
“哎呀,要是回去给她们看到了,肯定背后又要说我。”章滢拿着帕子按了按眼下,想要将哭肿的地方按下去。
“行了,我教你吧,把这个茶叶倒出来,用帕子包着……”云卿轻声教道。
……
傍晚之时,沈家的偏门打开了来,先是几个丫鬟低着头走了出来,然后接连从里面丢了十几个包袱到地上之后,一个全身染血的人,连同一个担架,也被从里面扔了出来,丢出了沈府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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