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想了想道,“我先带着吧,等他娘醒了,或许有办法。”
“苏大夫说你媳妇可能会睡一天一夜,我已经叫厨房炖好jī汤了,一直温着,她醒来就能喝上了。”想起昨晚,老二媳妇这回真是凶险,可以说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老太太不由地想起当年她生产的时候,也是头胎,还是双包胎,当时真真是去了半条命。同病相怜,老太太不免对杨宜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意,“你媳妇这回当真不容易,坐月子间可一定得调养好了,要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月子间呢,你就担待些,别做出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来。”
“娘,我省得的,您就放心吧。”
孩子不知何时睡着了,小拳头放在嘴里啜得起劲,老太太满是慈爱地看着他,“孩子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嗯,大名我已经想好了,叫童皓月。小名就由娘取吧。”
“童皓月,不错。孩子的小名就叫大宝吧。”以后出生的哥儿姐儿就叫二宝三宝——都是宝,呵呵。
杨宜醒来时,二爷正抱着大宝在屋里。
“这是孩子?”杨宜看着在二爷怀里的一团,觉得心柔得都快化了。
原本在二爷怀里安静地啜着拇指的大宝听到声音激动得手指也不啜了,张嘴着朝着杨宜所在处啊啊地叫着。
见此,杨宜很是吃了一惊,“他这是?”儿子这表现,仿佛认得她一般,可她是有过孩子的人,新生的娃娃一般不是吃就是睡,哪有这般早慧的?
二爷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不过是听到他娘的声音罢了。真是有了娘就忘了爹,二爷酸酸地想,瞧他那激动的样子,二爷很想拍拍他的屁股,但终究还是没舍得。
“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先喝碗jī汤吧,喝完再抱他。”
杨宜此刻也觉得饥肠辘辘,当下捧着一大碗去了油的jī汤吃了起来。吃饱后,忙把儿子抱了过来,满脸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小粉团,“呵呵,这小子挺沉的,莫怪乎之前我老想吃东西,都停不住似的。”
“这坏小子,都差点把你折腾过去了。大了敢不孝敬你,我就打他屁股!”一想到昨晚的凶险,二爷仍感到心有余悸。
杨宜好笑,“他还是孩子呢,懂什么?”摸摸儿子饱满光滑的额头,心里满满都是暖意。曾有人说过,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很痛,但痛过了,你就爱他了。如今一看到他,杨宜便觉得受再多的困难都是值得的。
童二爷看着娇妻幼儿,只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他童二,孤家寡人二十几个年头,真没想过还有今天。
二爷搂着杨宜,一齐看向怀中可爱的儿子,“宜儿,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嫁给我,为我cao持家务,生儿育女;谢谢你昨晚坚持,没有叫我空欢喜一场,也谢谢你没有撒手弃我们父子而去。
杨宜转头看向他,只见他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柔qíng与爱意,她耳根一红,啐了他一句,“傻子,真是个傻子。”
瞧见她那放不开的害羞样子,童二爷微微一笑,与她说起了别的闲话。
57.
过年的时候,杨宜还在坐月子,一应事宜只好麻烦老太太cao心。夫妻俩人有些过意不去,老太太却说,“这有什么?事qíng都是jiāo给管事及下人去cao办的,我不过是揽个总罢了,值当你们这样?”
童家在钦州的头一个chūn节,杨宜是在月子中过的。亏得有老太太照看,加上人口也简单,这个年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因为小家伙极粘父母,所以杨宜就顺势将孩子留在身边,奶娘就安置在他们隔壁房,只是吃奶的时候让奶娘喂一下,睡觉什么的话都是自己哄睡了放在身边的。关于大宝的事,杨宜不说事事亲为,却也是事事都要过问的。她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宝贝疙瘩,自然得仔细照顾了,况且她也不想有孩子对奶娘比对她这亲生老娘还亲的qíng况出现。所以童府的奶娘除了偶尔奶一下孩子外,基本没什么活gān了,比别家的奶娘不知清闲了多少倍。
再怎么jīng心,杨宜毕竟也是一个产妇,所以照顾孩子的事其实有一部分是落在二爷身上的。除了生产那晚外,二爷一直都没和杨宜分房睡过。
对于自家夫人坐月子期间,老爷不守规矩地同房,虽说不能做什么,却与理不合这点,下人们都极有眼色的视而不见。没看到老太太都没说什么嘛,他们这些当下人的,cao那份闲心做什么?
下人们其实也纳闷,老太太这婆婆当得也太好了点。夫人怀孕时没给老爷抬一两个通房,坐月子了,老爷还和夫人同chuáng共枕,也没见老太太吭一声。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或者回到家里与丈夫或妻子嘀咕一二,别忘了,再怎么说老爷夫人还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呢,哪有人议论衣食父母的?又不是不想gān了。
可他们哪里知道,老太太是看明白了,就如她之前说的,男人要纳妾旁人十头牛都拦不住。若是不想,她又何必上赶着做那个坏人?这会她看儿子过得日子过得滋腻,儿媳妇又刚为他们童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她对她乖孙可满意极呢,自然爱乌及乌,看杨宜没有一处不顺眼的。再说了,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看着温驯贤良,一抬进来,地位不同了,心思就大了,难保不起什么坏心思。若是她的宝贝乖孙因此有个什么闪失,她可要心痛死了。
老太太是每天必要过来一两趟看乖孙的,本来杨宜说,若老太太想见大宝,叫宋妈妈仔细包好,然后披上披风,抱去老太太屋里的。可老太太嫌外头风雪太大,天寒地冻的,怕孩子在路上着了凉,宁肯自己辛苦些,也不让孩子冒那个险。其实杨宜这么说,心里也是心疼的,老太太肯为了孩子这般,杨宜心里也是感激的。
小家伙如今可乖多了,比起刚出生那会,除了爹娘奶奶谁也不让抱,现在只要呆在杨宜身边,奶娘及杨宜的贴身丫环嬷嬷等,都能抱上一阵。不过每隔一阵子,小家伙必会发出啊啊的声音,似是询问娘在不在?如果得不到亲娘的回应,就会扯开嗓门大哭。要是得了回应,就会自个儿喜滋滋地玩上一阵。睡觉的时候呢,小家伙必定是要杨宜抱着,闻着熟悉的问题才肯睡的。
大宝满月的前一晚,童家本家那边来人了。杨宜平安生下儿子的事,二爷也给通州那边去了信报喜。
通州这些童家的本家,原都是京城童氏的旁枝,当年因前朝皇帝昏庸,诛杀忠良时逃了一些出来,后来一直颠沛流离,直到童二爷的老爹童傲云封了安乐候,在他的召集下,那些旁枝才归拢到了通州扎根。初到通州时,这些人没少得到安乐候的帮助。就连当年第一批走上仕途的童家学子也没少受安乐候的恩惠。正是因为童傲云的识趣放弃了核心权力,开国皇帝对他扶持一些本家男孩进入仕途的做法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才有了后来旁枝童氏的蓬勃发展。
安乐候去得早,基本上没等到本族子弟的回报便去了,可他们却未曾忘却当年安乐候的帮助,都记在心里呢。
去年,童家本家那边来了几十个人开荒,随后又是在那片田地里规划出几条小溪来灌溉农田,这些小溪都是与钦州渠相接的。费了好些时间与功夫,一直到了腊月,才算完工。
本家的十几个叔伯在钦州也呆了小半年,腊月的时候才走的。叔伯中当然也有jīng明的,则倒腾收集了好些钦州城的特产或者附近城镇有特色的东西,准备一块儿带回通州去。可他们的是他们的,自己这边也得有点表示不是?于是,他们走的时候,杨宜叫人收拾了两三车年货叫他们一起拿回去给本家的人分一分。当然,大房那边也有一份,是与本家这边分开的。不管之前再怎么嫌隙,他们当人弟弟的,该表示的时候还是得表示的。
本家那边的人收到年礼,都说童二他们有心了,这些东西或许不是很贵重,可都是他们每家每户都用得上的。
所以在收了信后,各家都收拾了些给孩子的东西,一过了年,便使了人马不停蹄地赶来钦州,就怕错过了孩子的满月。
孩子满月前夕,杨宜终于能洗澡了。那天她瞅着时间,一过未时,她就忙让宋妈妈叫人抬热水进来。
宋妈妈笑她,“夫人,你现在还算好的呢,在冬天里坐月子。想当年,老奴生我们家老二的时候,就在七月份,正中的三伏天,坐完月子,身子都发臭了——”
杨宜叫人又换了一盆gān净的水,才笑道,“可不是?不过一个月没洗澡,我觉得浑身发痒——”
“夫人就是太爱洁了些。”宋妈妈嘟囔,以前她们在通州那会,差不多都是五六天才洗一回的。如今夫人要求他们这些跟前伺候的,经常抱小少爷的,每两天必洗一次澡,五天得洗一回头。不过夫人每个月补贴三百文钱的柴火钱,也不算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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