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那婆子去打翻她的盘子作甚?”五娘明显不信。
不想六娘听了这话突然气烘烘道:“谁知道她怎么突然就魔魇了今早我让丫头找她来质问,她却编出个鬼故事想来吓我看我等下不禀了母亲撵了她出府去”
“我说今日一大清早的院子里怎么就那么闹腾呢,原来是你这个惹祸jīng因着一只蜘蛛在教训婆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王玬摇头晃脑道。
六娘一向与自己胞兄不合,闻言心中气极,却碍于孙氏在场不能发作,只能狠狠地剐了王玬一眼。
五娘却被六娘的话提起了兴致:“六妹妹,那婆子编了个什么鬼故事呀?”
六娘想起那婆子的话,打了个寒颤。她本是有些害怕,可是怕五娘不相信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她说她天快亮的时候起来起夜,突然听到西园后边的百灵搁那边有女子的哭喊声,那女子哭着哭着又学起了鸟儿叫,一边叫着一边还喊着什么‘雨来了,雨来了’的。她听着吓得……”
“哐当——”一声,孙氏推手将放在小几上的茶盘挥到了地上,厉声呵斥道:“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六娘吓得笑脸一白,愣愣地看向孙氏,随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旁的四娘见状忙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六娘顺着四娘的目光看到了孙氏的脸色,又拼命将哭声吞进了肚子里,只是控制不住地不断打着嗝。
屋子里其他人都脸色各异。
甘松悄悄下去蹲着身子无声地收拾地上的láng藉,常嬷嬷与甘糙快速地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
白氏也是惊讶非常,悄悄看了孙氏一眼,随即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入了定一般。
三娘这些孙儿孙女辈的,不管是不是平日里得宠的,虽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三娘将各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暗自沉吟。
百灵阁是西院当中的一座废院,据说已经十几年不曾有人住过了。三娘在刚来这里不久的时候,有一次去西院找元娘的时候抄近路路过那座院子,因为好奇便多看了两眼。只见那两扇红漆木门上的铁锁生了厚厚一层铁锈,门上还有一些暗褐色的污渍,有些地方还能见到几张褪了色的huáng色符纸。虽然看不见院子里的qíng景,但是看着从门fèng里钻出来了那一簇簇茂盛的长糙,里头的荒芜就可见一斑。
三娘当时曾经问过白英那院子的事qíng,白英当时只说那院子里以前是老太爷的一位姓董的姨娘住的地方,别的却不肯多说了,三娘便也没有再问。
只是不是人人都说董姨娘被孙氏卖了吗?今日这闹鬼之说有从何说起?难不成还有什么隐qíng?
“你们都回自己院子去吧,哥儿们也该去学堂了。”孙氏怔忡片刻,突然挥手赶人。
屋里众人闻言,忙起身告退。
孙氏突然眼神狠厉地看向白氏,白氏却一直都低着头不曾抬起过,孙氏的眼神她也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几人出了孙氏的正房,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六娘终于小声地抽泣出了声音,可亏得她刚刚憋了这么久。
“三姐,真的有鬼吗?”五娘凑到三娘身边,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
三娘没有答话,一旁耳尖的王玬却听到了五娘的问话,忙凑了过来小声道:“这也说不准,现在不正是一年之中yīn气最重的七月么?听说从月初开始掌管地狱的地藏王菩萨,便会打开鬼门,放出鬼魂。若是有那含冤而死的厉鬼,便会趁着这个机会回来找那害了他xing命的仇人寻仇。五妹妹,你平日里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啊?这一个月最好都待在院子里不要乱走哦,不然若是不小心碰上那喜欢食人血ròu的饿死鬼——啊呜——”王玬突然做了个鬼脸。
“哇——”五娘吓得大叫一声躲到了三娘身后,再也不肯出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哥你别吓唬妹妹们。”王璋看着王玬有些无奈地笑道。
王玬见几个年纪小得都被他吓到了,六娘甚至连哭都忘记了,不由得抓了抓头,嘿嘿笑道:“大哥这都是骗人的,你们别害怕啊,这世上没有鬼的。”
兄弟几个出了二门,去上马车,三娘几人也道别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孙氏等人都出了屋,闭着眼睛吩咐常嬷嬷道:“你去秋衡院,将那个装神弄鬼的婆子给我提了来。”
常嬷嬷应了声却是有些担心地看了孙氏一眼。
孙氏见常嬷嬷如此却冷笑了一声道:“当初死的那几天闹得宅子上下不得安宁,我已经请了人用狗血封了她的七窍,将她的魂钉死了。我就不信,这么些年过去了,尸骨都成了泥了,她还能跑出来闹腾定是有人在背后给我装神弄鬼若是被我查出了这背后之人,若是被我查了出来……”
孙氏没有说下去,但是她那yīn狠的眼神和语调却让在场之人心中发冷。
孙氏说要静一静让人都退下,常嬷嬷带人去了秋衡院,甘糙与甘松轻手轻脚出来正房。
“甘糙姐姐,百灵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qíng?”甘松等到周围没有人,忙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甘糙。十几年前她还没有进府,这些年来虽也听人说起过董姨娘的一些事qíng,但也只是听人含糊地说她被老夫人发卖了出去,别的却是没有听过。
甘糙犹豫了片刻,叹气道:“我也只是刚进老夫人房里的时候,曾经听我gān娘提点过我几句。听说百灵阁在那位姨娘走后曾经有些不gān净。”
“不gān净?就是刚刚老夫人说的弄得宅子不安宁么?”一阵风chuī来,甘松下意识地抱了抱臂膀。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当年知道这事的人不是被卖了就是被老夫人下了禁口令,谁也不敢再提半句。即便是有人好奇那院子的事qíng,也没有地方打听,久而久之大家也都认为那院子是因为风水不好又偏僻没有人住所以被封了。以后你也不要打听这事儿了,该知道了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宁愿不知道。”说到最后,甘糙认真叮嘱甘松道。
甘松点了点头,也不再问了。
三娘回了院子后,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也向白英问起了百灵阁的事qíng。
“小姐,这件事qíng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我娘只说那宅子曾经死过人,戾气很重,要我离那里远一些,也不要向人打听那院子里的事qíng,免得犯了府中的忌讳。”白英摇了摇头道。
第一百零三章 中邪
下午的时候三娘正在书房写字,见白果端茶进来后借故在书房停留着不肯走,三娘知道她有话想说却见白英在一旁瞪着而不敢出声打扰,便也装作没有看见,只将她一旁晾着。
不到一刻钟,果然就见白果有些抓喉挠腮起来,几番yù言又止,话到嘴边又让白英给瞪了回去,正好不得劲儿。
三娘心中暗笑,收住了笔势,将手中的那只竹竿的羊毫京提放到了笔架上,满意地打量着自己刚刚写下的那几个龙凤凤舞的狂糙。
羊毫柔而无锋,写出的字也是柔弱无骨,讲究的是“圆润含蓄,不可露才扬己 ”。可是三娘自小跟着军人出身的爷爷练字,笔锋之中总是刚健有余,柔婉不足,在这个讲究字如其人的时代,三娘不得不让自己的字也跟随大流,所以平日里喜欢用羊毫练字。
见自己将狂糙也写出了几分丰腴柔媚,三娘满意了,抬头笑道:“行了,有什么话就让她说吧。我怕书房的地面被她给磨破了。”
白果忙凑上前,给三娘递上擦手的巾子,瞄了书案上的那副字一眼。
“奴婢不急,奴婢等着小姐将符画完再说。”
“……”
“好了,你说吧。”三娘按了按眉头走到榻上坐下,接过白英递来的茶水。
“小姐,秋衡院的一个婆子被按着打了三十板子要撵出府去。”白果在三娘耳边小声说道。
三娘想起了今日早上在孙氏房里的时候,六娘说起的那个起夜将她瓜果盘子打翻的婆子,以孙氏平日里的行事,三娘心中并不意外。
“可是啊,在那婆子就要被抬出去的时候出了变故了”白果的语气里有些兴奋,又隐隐带了些恐惧。
三娘喝茶的手一顿,看向白果。
“在小姐面前你卖什么关子,有话快说了,别讨打。”白英皱眉瞪向白果。
白果赶紧说道:“奴婢刚刚因为一直在外头看着,见那婆子要被抬出去了也和那些小丫鬟们悄悄跟了上去,想瞧一瞧有没有人来将她接走,若是没有我们就凑点小钱请个肯收人的医馆将她抬了去,她一把年纪了也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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