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家谱历来只记载嫡妻与男丁,而柳氏无子。她在赵氏去世之前就进了门,也算不上继妻。当年孙氏为了与陆氏叫板,不顾世家体面为王栋娶了柳氏,说是平妻,却是得不到王家族人的承认的。
可是王璟是三房的嫡长子,他是不用向柳氏下跪的。
柳氏如今甚至敢与王家的长媳叫板,是因为她得到了王家后院的掌权人孙氏的承认,而王栋丧妻后身边又没有别的妾室只柳氏一人独大,她又跟一直着王栋外放,已经被人捧得只当自己是王栋的正经继妻了。
三娘不觉得王璟这次有什么不对,一个人在不利的环境面前为了自保,可以暂时低头,却不能弯了腰背。或许这样会让环境变的于己不利,但是三娘觉得有些骄傲必须要坚持。
以前有人说过,这样的人当得了乱世的霸王却当不了开国的帝王,做的了项羽做不了刘邦。
本来她也为称呼的问题头疼过,喊母亲她喊不出口。便折中叫了柳氏太太,这样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不过这世上有很多人,她们被人捧得多了,就忘了自己真正的定位。
“娘,爹爹呢?怎么没不见他在这里?”二娘不怕柳氏的冷眼,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柳氏脸色缓和了一些:“你爹爹他被你大伯父叫走了,说是晚上有宴请,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那我们传饭吧?女儿今中午没有吃饱呢,您摸摸,肚子都瘪了。”二娘悄悄对柳氏说道。
柳氏瞪了二娘一眼,却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得转头问一旁的大丫鬟:“派个人去厨房问一问,看看晚膳好了没有。”
那丫鬟应声去了。
“快去给太太换一杯茶来,这杯凉了,喝了要伤胃的。”二娘指着几上的茶碗对以一个丫头吩咐道。
柳氏的脸色更加缓和了一些。
二娘又靠着柳氏说了几句家常话,气氛总算是好了许多。趁着柳氏低头喝着丫鬟新端来的茶的机会,二娘朝着王璟与三娘笑了笑。
三娘点头,感激地一笑。
之后三娘,五娘,王璟在柳氏这里吃了饭,气氛虽说不上好,但是有二娘在一旁周旋场面总算是没有太过难堪。王璟只是低头吃饭,不曾言语。
饭毕,三娘与王璟告起身告辞。柳氏冷着脸,也没有挽留,三娘便与王璟出了芳芷院。
才出了院子,却听见后头有人追了出来,三娘回头,却见是二娘。
“二哥,三妹妹。”二娘气喘吁吁地喊道。
“二姐姐。”三娘看着二娘,眼带询问:“二姐姐这是?”
二娘摇了摇头,看向王璟,苦笑道:“二哥哥,母亲她这些天来一直在马车上,天热gān燥路途又劳累,难免容易上火,说话做事难免有些急,二哥哥你别见怪。我替母亲向你赔礼了。”说着二娘朝着王璟福了一福。
王璟刚刚将二娘替他周旋的事qíng看在眼里,自然是不愿意受她的礼,忙回了一揖。
二娘笑了笑:“我们终究是亲生兄妹,在母亲面前,我会为你们周璇的。但是她毕竟是长辈,即便是有什么不对的,也请你们包含。”二娘说完笑了笑,也不等三娘与王璟答话,便点点头去了。
王璟皱了皱眉,看向三娘道:“妹妹,二妹妹她这是何意?”
三娘笑了,居然听出了玄外之音,有进步啊。
三娘示意王璟往前走,等出了芳芷院,三娘才悠悠道:“二姐姐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像尊重母亲一样尊重她的母亲,她便会为我们缓和矛盾,让我们在柳姨娘面前不再战战兢兢。”
“荒谬”王璟气愤道:“我是王家嫡子,她不过是个妾。我若是侍之以母,真是辜负了圣人这么些年的教诲,在列祖列宗面前也无法抬头。”
王璟顿了顿,突然盯着三娘道:“妹妹,你不是喊她母亲了吧?”
三娘看着王璟那严肃的眼神,紧抿着的嘴唇摇头笑了,这是王璟第一次对她这么说话。平日里都是她说什么王璟听什么,他似乎从来没有怀疑她这个当妹妹的决定,但是在对待柳氏的问题上却是出人意料的坚持。
“当然没有。”三娘道。
王璟松了一口气,却是认真对三娘道:“妹妹,你记住。我们只有一个母亲,以后或许会有一个继母,但是绝不会是她。”
三娘闻言倒是好奇了起来,为何王璟这么排斥柳氏?
“哥哥为何这么讨厌柳姨娘?”三娘顺着王璟问道。
王璟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你年纪小不记得了。小时候有一次母亲被她气得病了,好些天起不来chuáng。她却到祖母面前求了祖母要把我抱去她院子里养。说是母亲体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照顾我。母亲听说之后拖着病体跪到了祖母院子前。还好祖母平日里虽是喜欢她,那一次不知怎么的任她怎么求都没有答应,后来我还是跟着母亲住在荷风院。”
王璟顿了顿,转头看向三娘:“母亲回去之后,抱着我们哭了很久。她让我发誓,这一生只有她一个母亲,若是她死了,让我们兄妹俩相互扶持,好好活下去。”
三娘愣了愣,这个她到是不知道,也没有听人说起过,也难怪王璟会这么排斥柳氏了。
兄妹俩边走边聊,等三娘到了自己的院子夜色天色已经全黑了。赵嬷嬷早就吩咐了人烧好了洗澡水,三娘正好觉得身上不舒慡,便让丫鬟们先伺候着帮她更衣。
“咦?”白芷突然道:“小姐你的禁步上怎么掉了一只鱼儿?”
三娘闻言朝腰间看去,只见原本的绿松石烟波纹禁步上,三片小手指长的蓝色石鱼掉了一只。
三娘皱了皱眉,因为那一只鱼儿在腰侧,她竟是没有发现。
只是,这只鱼儿掉在了哪里?是在芳芷院还是更早的时候在……王栋的书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处的算计
闭目浸泡在微热的洗澡水里,三娘的心中却是寒冷刺骨。
她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保护色,她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一种能将自己伪装成一朵兰花的白色螳螂,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兰花螳螂,不动的时候就像是一朵素雅的白色或者粉色兰花,美丽非常。
可是三娘在见到它捕食一只飞蛾的过程之后再看那只兰花螳螂的时候,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有时候让人恶心的并不是一件事物的本身。
她刚刚将离开荷风院之后的事qíng细细地想过一遍,若是禁步上的那一只鱼儿是掉在了路上或者是芳芷院,那便只是一个小意外。可是若是被人人为的扯断的呢?
目的是什么?想起刚刚在王栋的书房发生的事qíng,那人的目的已经是不言而喻了。有人想将闯王栋禁地的罪名让她一人承担。
能有机会接近她,有动机这么做的人只有二娘和五娘。
在最后离开阁楼的时候二娘与五娘都找机会单独留在那里过,要动手脚的话当时便是机会。
是二娘的话她不意外,有赵氏与柳氏十几年的争斗在先,她们以后要真的和平共处恐怕很难。可是要是这么做的人是五娘的话,三娘想起五娘那双清澈晶莹的大眼睛以及她天真无邪喊自己三姐时的娇俏模样,三娘不由得苦笑。她向来自负自己看得清人心,却还是有看走眼的时候么?
三娘将头缓缓埋入水中,感受到气泡一串一串地在水中上升,然后消失在了水面。之后是胸闷的窒息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三娘猛地将头从浴桶中抬了起来,新鲜的空气进入胸腔,新生的感觉真好三娘想。连死而复生这种事qíng都能接受的话,那也没有什么事qíng是她接受不了的。
这一夜,三娘睡得很安稳。她决定养jīng蓄锐,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栋晚上回来的很晚,因喝了一些酒,便只回了芳芷院歇了,没有机会去书房。第二日一早又被王柏拉了出去见客。
三娘睡醒了起身,依旧是到孙氏的院子里给孙氏请安。依旧是姐妹们都到了,她来的最后。依旧是大家和乐融融陪孙氏说话。今日五娘与六娘都来了,在加上一个二娘,看着到是热闹了一些。
“六妹妹手可是好些了?”三娘笑着问道。
六娘恹恹地点了点头,不似以往的活泼。三娘又叮嘱了她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中元节的那些包衣在昨日已经写完了,因此今日便不用再写,屋子中间的那张大八仙桌已经撤了下去。
“五妹妹?五妹妹?”旁边元娘伸手在五娘的眼前晃了一晃。
五娘回过神来,朝着元娘挤出一个笑脸:“大姐姐,你说什么?”
元娘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我刚告诉你那**我要帮你找的那种五色丝线我已经寻到了,只是刚刚忘记拿来了,等会儿要你差个小丫鬟与我回去取。你却是只盯着自己的鞋子不说话。”五娘狐疑地看向五娘的那一双绣着蝴蝶的粉色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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