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忙双手接过帖子,掀帘子下了马车。
松龄院里,李嬷嬷正在倒罩房漫不经心地听一gān婆子禀报些杂事,看着有些疲累。她昨日回去想了一夜几乎未睡,只是越想越是心惊。回想这几日孙氏的态度心中更是有了八分肯定孙氏定是听了什么话,对她起了防备的心思。
这些年她在内院过得顺风顺水,连大夫人金氏在她面前都得礼让三分。她行事也渐渐少了年轻时候的谨慎低调,在孙氏面前对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也敢yīn奉阳违了。想到这里她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二十年前,便是打死她她也不敢的。看来以后她还是得谨慎些才是,孙氏那里也要想法子让她放松防备。
“李嬷嬷?李嬷嬷?”李嬷嬷正想得入神,却听到一个声音叫道。
“什么事?”见上前来唤她的是刘嬷嬷,李嬷嬷伸手揉了揉眉间的睛明xué。
刘嬷嬷赶紧道:“是门房那边的婆子,说是何家少夫人递了帖子来。”刘嬷嬷见一个三等丫头端着茶盘进来,忙上前用手试了试茶盘上茶碗的温度,再双手捧了恭谨地递到李嬷嬷面前。
李嬷嬷摇了摇头,让刘嬷嬷将茶碗放到手边的桌上,转眼果然看到一旁还站着一个刚进来的三等的婆子。
“哪个何家?”
那门房的婆子难得有机会在李嬷嬷面前回话,见问,忙凑了上去,却被刘嬷嬷拦了。
“站那里回话就是了,你们这些外院的别冲撞了我们李嬷嬷。”刘嬷嬷瞥了那婆子一眼道。
那婆子看了刘嬷嬷身上的衣服,心中暗恨:你不也就是个三等婆子么?却不敢在这里放肆,只陪着笑回李嬷嬷道:“就是西城宝瓶街的那个,家里开了好些个香料铺子,据说是青城县首富的何家。”
李嬷嬷闻言想起了最近听到了关于何家涉嫌贩卖私盐的传闻,皱了皱眉:“何家少夫人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那婆子忙道:“听那送帖子的嬷嬷说,前些时候在清明寺里她家少夫人不小心冲撞了我们府上的三小姐,所以今日是来府上赔罪的。”
李嬷嬷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并朝刘嬷嬷看了一眼。
刘嬷嬷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拍手道:“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说着便把当时进清明寺的时候那个小小的cha曲说了一遍。
刘嬷嬷说完,又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小步上前凑到李嬷嬷耳边小声道:“嬷嬷,清明寺的事qíng本已经遮掩过去了。这要是再在老夫人面前提起会不会又有什么变数?”
李嬷嬷闻言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朝那门房的婆子道:“你去回了何家的人,说三小姐身体微恙不便见客。老夫人与大夫人正接见前来拜会的知州夫人,不得空。”王家每天上门拜访的人多不甚数,主人家并不是每个都要见的。很多并不常来往的人家家中的管事婆子就可以打发了,李嬷嬷这么做到也不算大的僭越。
那婆子闻言应声去了。
常嬷嬷正在后院伺弄一盆兰花,突然看见小丫头沉香在院子门口边探头探脑,便朝她招了招手,小丫头蹦蹦跳跳跑了的来。
“嬷嬷你在养花呀?”沉香笑着露出两只小虎牙。
常嬷嬷笑了笑:“闲着没事,打发时间。养兰花的人都道:六月骄阳暑气加,芬芳枝叶正生花;凉亭水阁堪安顿,或向檐前作架遮。再过阵子这花就要开了。”
放下手中的小铲子,常嬷嬷又道:“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兰花,还亲自种了好几盆名贵的品种,嫁进了王家来的时候还把那几盆花带了来,后来……”
后来王老太爷养的几只鸟,将孙氏的那几盆兰花糟蹋得不成了样子,孙氏那时候年轻气盛心里气恨不过,便去抱了两只猫来放在房里养着,结果可想而知。那次的事qíng之后王老太爷有近一年时间不曾进孙氏的房间,孙氏也自那之后再不曾养兰花了。
常嬷嬷回过神见小丫头正好奇地看着她,便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笑道:“你是来找我的?”
沉香这才想起了正事:“嬷嬷,刚刚门房来了人说是有个何家少奶奶递帖子进来说是要找三小姐赔罪,被李嬷嬷打发走了。婢子想着您让婢子留意着李嬷嬷的动向,这件事qíng又与荷风院的三小姐有关便来寻您告知。”
常嬷嬷闻言沉吟了一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见小丫头又笑得露出了两颗虎牙,常嬷嬷想起她年纪比自己的侄女庆娘还要小些,在这府中更是无依无靠,心中有些怜惜,便摸了摸她的头叮嘱道:“虽是让你平时留意,但是你也要小心不要让李嬷嬷发现了。如果有危险便不要凑上去,小命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小丫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嬷嬷。我会小心不让人发现的。”
常嬷嬷再嘱咐了她几句,又进自己屋子里包了一包莲子糖出来给沉香便打发她去前院了。
常嬷嬷见沉香走远了,站在原地想了想便从夹道出了松龄院。
第二十七章 园子
见着阳光正好,花园子里各种花卉争奇斗艳、色彩斑斓,坐在荷风院的绣架旁都能闻到那浓郁的花香味。三娘兴起了画画的兴致,便让白英白芷去收拾笔墨颜料,想去花园中间的凉亭里写意一回。赵嬷嬷知道了连忙赶了来,吩咐着众人去准备锦垫、纱帘子,茶水、糕点、百糙熏虫香……林林种种,让三娘不由地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过于兴师动众了,好不容易兴起的兴致也稍减。
但是想到这都是出于赵嬷嬷的关怀之意,她见自己在府中被轻视便更要在众人面前面前好qiáng,万事都要做得与王家小姐的身份相匹配,三娘便也不做声只在书房里翻着书等着亭子那边布置妥当。
这身体的正主原本也是和王家的小姐们一起同先前的女先生学过画儿的,但是这技艺连同刺绣那些如今的三娘并没有同这具身体一并继承下来。上一世王珂到是学过画画儿,但当时学的主要是油画,且还没有太多的艺术细胞,画出来的作品让当时的老师评价那就只有四个字:很是平平。就这句评语还让王珂认定老师定是不好伤了她爷爷的面子,只是安慰话而已。
不过好歹也是学过的不是?虽说国画和油画说起来似乎是两个系统的,但是学油画还要学素描,给油画打底。而王珂当时学打底画的时候是习惯用水墨起稿的,因为教她画画的意大利老师还说用水墨打底油画是一件极有趣的事儿,因为画出来的墨线可以用油画色覆盖,也可以保留,因为它不容易被松节油洗掉。
好不容易等赵嬷嬷指挥着丫头婆子们将亭子布置好请三娘移步过去,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三娘带着几个丫鬟去了花园当中的那座怡然亭。亭子名字普通,许是三娘见得多了觉得亭子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个撮角亭子。因这亭子有些年头了且还位于少有人来的后花园里,多年未加修葺,连那四根亭柱上的红漆都有些许剥落。如今这亭子三围都让赵嬷嬷带人用纱帘围住了,只留有一面供人进出。赵嬷嬷打发个小丫头手执一柄马尾拂尘站在入口处驱赶蚊虫,亭中的石桌上摆着笔墨颜料,石凳上铺着锦垫。一旁还放着两个梅花小几摆放茶水糕点。
三娘见这亭子的野趣都被糟蹋掉了,不由得叹气,不过这周围虽围着纱帘,因纱帘有孔通风到也不至于气闷。见一个丫头正在点那百糙驱虫香,忙止住了她,对赵嬷嬷道:“这亭子围着帘子,那香就不用点了,瞧着这附近也没有蚊虫。”
白英也道:“奴婢瞧着这附近种着些天竺葵,这花香到是可以驱蚊虫的。”
赵嬷嬷便罢了。
三娘笑着对赵嬷嬷道:“嬷嬷,您忙去吧。昨儿不是说要去哥哥的院子盯着丫头们把被褥都拿出来晒晒的么?瞧着今天日头正好这呢。”
赵嬷嬷想想也对,又见这亭子里万事都布置妥当了便jiāo代白英白芷好好伺候着,自己回了荷风院。
三娘站在亭子里观赏了一会儿园中的景致,站在桌前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风景给糟蹋了。又一次提笔踌躇的时候,看见留在院子里的白果远远走了来。
“可是院子里有什么事?”三娘笑着问刚进来了亭子的白果道。
白果屈身行了个礼:“小姐,松龄院的常嬷嬷来了。她是来给三七送药的,听说小姐你在园子里便让奴婢来禀告一声,想过来给小姐请个安。”
三娘一愣,常嬷嬷这些天都没有来过荷风院,平日里也只是和白英两人jiāo换信息,今日怎么来了,还特地要过来给她请安?
这么想着,三娘对白果道:“常嬷嬷是祖母院子里的,切不可怠慢了,还不快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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