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为自己的想法失笑。
一旁的宫女们却是小声惊讶起来:“呀……它竟然进食了。它已经两日没有吃过东西了。”宫里的女子,被管束得习惯了,再惊喜,再惊讶,变现出来的也淡了些。
“听嬷嬷说安定公主在的时候,沈公子就经常来给它喂食。它定是认的沈公子的。”宫女小声道。
沈惟嘴角挂着笑,依旧温柔而完美,没有说话。
那边的内侍也已经喂好了金鱼,沈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却是又转头对三娘柔声道:“这一尾‘大将军’已经养了十几年了,原来公主的那些金鱼只有两头存活下来,只是前一阵子我许久没有进宫来,总管公公见这鱼缸里的鱼儿太少了便又放了几尾新的进来,不想这一对‘大将军’却是死了一只,所以,只好又分开放了。”
三娘倒是知道,有时候因为外头新来的金鱼因为带了病毒,破坏了原本鱼缸中的平衡,所以会让原来的鱼儿死亡。
三娘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惟便又转过头去看鱼缸,弯着嘴角柔声道:“公主当年离开宫里的时候,jiāo代我给她照看这对鱼缸与鱼。只是,万物皆有时,它们也要离开了。生与死,是连人都无法掌控的事qíng,是吧?”
这话是对她说的?三娘微微挑眉,三娘觉得沈惟这句话里带着些特别的意味,但是,三娘想了想还是没有体味出来什么,可能是多心了?
沈惟微微转头,笑着看着三娘,黑漆漆的眸子里依旧如暗夜一般毫无光泽。见三娘朝他淡淡笑了笑,沈惟目光一闪。
“时候不早了,沈某先告辞了。”沈惟朝着三娘微微施礼,风姿卓绝,仪态优雅。
三娘还了一礼,沈惟便转身去了。
三娘朝又朝院子里走去,这时候蒋太医却是正好走了出来,三娘忙迎了上去。
蒋太医瞪了跟在三娘身后的那几个宫女一眼,宫女们立即低下了头停下了步子,没有跟上来了。
蒋太医满意了,将药箱递给了刚刚一直在外头候着的药童,示意三娘送他出门。
三娘想起了刚刚一直想问有没有人可问的问题:“蒋太医,原本住在这里的那位安定公主如今在哪里?”
蒋太医闻言奇怪地看了三娘一眼:“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安定公主啊——十几年前被先皇嫁到了北边的蒙古,后来……好像没有几年便得病死了。”
十几年前就出嫁了?当时沈惟还小吧?她见沈惟那么重视那条金鱼,还以为他跟那位公主有什么呢……差了这么大的岁数应该不可能。
“哦——我只是看到那一对鱼缸,突然想起来问一问罢了。”三娘笑着道。
蒋太医眼睛在那对鱼缸上一溜,摸着胡子道:“哦,这对鱼缸啊,我知道。”
第三百零三章 宫中
三娘闻言看向蒋太医。
“这一对鱼缸是当年从大食那边来的,却是按照这边的鱼缸样子给造的,原本是先皇赏给了庄亲王世子。”
“庄亲王……世子?”三娘惊讶道。
蒋太医朝着三娘诡异地一笑:“没错,是韶儿的父亲。”
这鱼缸还能与宣韶的父亲扯上关系?
“原本太妃娘娘到这里的鱼缸是个彩瓷的,公主见了不喜,说要扔了出去。正好有一次去庄亲王府的时候见到了世子的这对鱼缸,很是喜欢,非要搬回宫里来。世子当年xing子也是个跋扈的,硬是拦了不让搬,两人还差点打起来。”蒋太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qíng,神qíng愉悦。
“那之后世子爷打架……打输了?所以这鱼缸还是被公主搬进宫了?”三娘偏头道。
蒋太医“噗哧”一笑,斜了三娘一眼:“你这娃娃,胡说八道世子爷打架可是一把好手,你看韶儿就知道。”
说到这里,蒋太医敛住了笑意,叹息了一声:“世子是在被先帝罚去北地的时候,将这鱼缸和金鱼托付给公主的。世子他说等他回来,再搬回王府。可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京。”
三娘也是脸色一暗。
“可是之后不久,公主也远嫁蒙古。公主原本是要将这对鱼缸也带去的,被太妃娘娘劝住了,说那边的风水与这边不同,养不活这里的金鱼。”蒋太医看着门口的鱼缸,一阵唏嘘。
最后,世子和公主,一个也没能回来。
蒋太医被勾起了回忆,心中难免有些感触,与三娘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之后太医院里又来了一个太医,是刚开始给二娘诊脉的那一个。
这个才是真的来给二娘治病的,这时候二娘身上的温度已经很高了,想起蒋太医的各种傲娇,三娘很是无奈。难怪说高人都是xingqíng中人。
经过太医院的jīng心调治,二娘在第二日傍晚的时候退了烧,清醒过来。
看清了自己周围的坏境,二娘疑惑了一瞬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转头又看见而坐在一边的三娘,不由得愣了愣。
三娘见她醒了,朝她点了点头:“我去让人叫太医过来。”说着便朝着门外的宫女轻声吩咐了几句,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二娘还是睁着眼睛看着她,一眨也不眨。
三娘当作没有看见,只笑着问道:“二姐姐要喝些水吗?”
“你一直在这里?”二娘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gān涩。
三娘自然是不用亲自喂二娘喝水,只朝着外头招呼了两个宫女进来,看她们将二娘小心的扶起来,喂了她一茶盏的温水,又伺候她躺下了。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里是宫里。昨**受了重伤,不好移动,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便开恩让你在宫中治伤,我也被留了下来,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三娘简单的跟二娘将qíng况说完。
二娘缓缓闭目,似是在思考三娘的话,又似是依旧有些疲惫,三娘想要出去让她自己待着,不妨二娘却是开口道:“我的手……”
三娘一愣,看向躺在榻上的二娘,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有些颤抖。三娘看她受伤的那一只缠了纱布的手手动了动,却是没有抬起来。
沉吟了一会儿,三娘道:“你的右手伤得很重,暂时不宜动。
“是不是好不了了?”二娘没有睁开眼睛,语调也很平静。
三娘也不隐瞒,她觉得二娘不需要她的这点虚伪的安慰:“太医是这么说的,经脉全断,神仙难治。”
二娘终于将眼睛睁开,看向三娘,三娘一脸平静,连同qíng的神色也没有。二娘竟是勾了勾嘴角:“是吗,这样啊。”
三娘想要离开,二娘却是开口挽留:“等等,你陪我说会儿话罢。”
三娘顿了顿。
二娘却是没有等三娘转身就道:“你比我来京里早,一定见过沈公子吧?他……是怎样的人?”
三娘回头,却是看到了二娘眼中的那一丝迷惘。可能是收了伤的关系,三娘敏锐地感觉到二娘今日有些不同,似是比以往的时候要脆弱许多。
想到今日的局面是二娘自己一手造成的,三娘自然是对她同qíng不起来。她相信二娘这么骄傲的人也不屑要她的同qíng。只是她这会儿问起沈公子又是为何?
三娘想了想:“我只远远看到过沈公子几眼,并不熟悉,况且他是外院的男子,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怎么知道。不过……昨日沈公子到是到这里来过。”
三娘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待着试探的,所以她没有说沈惟其实是来喂金鱼的,她是故意想要二娘误会的,因此话一说完她就认真观察二娘的表qíng。
二娘愣了愣,慢慢敛了眸子,三娘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他说了什么?”二娘此时的神色,不知道算不算是羞涩。
不过三娘却是有些奇怪了,这里是宫里,即便是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外头却是站了宫人的,她们说的话难免会被人听去,而这里离着皇后的宫里最近,这里的人也都是皇后派过来的,所以她们说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报上去给皇后。
而二娘她并不是傻子,却是在这个时候与她谈起了沈惟,这是何意?还是说她想接着这里的宫人之口,想皇后表明一个什么态度?
三娘不想被二娘当枪使,因此只道:“沈公子是过来喂外头的金鱼的,别的我也不知道。对了二姐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把粥要过来,一早就在一旁热着了。”
说着三娘也不等二娘再开口,就走出去了。
三娘出了正殿,便吩咐了宫女去给二娘拿些吃食来,正想着要回去自己暂住的左次间,却见一个宫女从外头进来了,三娘仔细一瞧,这宫女她见过,是太后宫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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