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执起酒壶,往酒杯里倒满了酒,那酒撞击到杯沿的声音,令人听着就像是死亡之音。
chūn王妃看着面上有了焦急之色,心里在骂丈夫,真是蠢货,正事就没一件能做成的,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将太子找来。chūn王妃握了握拳,接着再次转过头去望向皇后,道:“娘娘,臣妾还有件事要说。”
皇后这次却不紧不慢的道:“不急,等一会再说。”说着望向徐莺这边。
眼看着宫女端起酒杯,就准备要往徐莺嘴里灌了。chūn王妃正准备豁出去了,gān脆直接撞过去将宫女撞到算了,反正她今天也是丢脸丢到家了。
而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叮”的一声,端着酒杯的宫女轻呼了一声,然后酒杯便落到了地上,宫女握住自己的手臂露出吃痛的表qíng来。
在太监一声“太子到”的声音下,接着一片杏huáng色的衣袂从大殿的门口飘了进来,再接着是星眉剑目的少年郎,后面还跟着四五侍卫。
太子看了屋中的qíng形一眼,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走过来对皇后拜了一下,道:“见过母后。”接着不等皇后叫起,又紧接着望向皇后道:“不知母后将儿臣府中的侍妾宣进宫来,是为何事?”
皇后在太子进来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这次的希望怕要落空了,只是仍是忍不住皱着每天你道:“太子今日不是在御书房和陛下议事,竟还有空往本宫的关雎宫来。”
太子道:“孝顺母后是随时随地的事,议事中间休息,儿臣想起今日还没给母后请过安,自然要过来问候母后一声。”
这 明明是最普通的一句话,但皇后却是听出了其他的意味,特别是最后的那一句“问候母后一声”,总让她听出骂人的意味。皇后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转而道: “你来得正好,徐氏品xing不良,进你府中之前便与人有私,如今更传出闲言碎语,玷污皇家名声。本宫遵照陛下的吩咐,赐死徐氏。”
太子道:“母后误会了,徐氏侍奉儿臣之前和之后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绝不曾与人有私。至于外头的流言,不过是有人故意造谣中伤东宫罢了。何况徐氏是儿臣的三郡主的生母,怎可因为一点流言,在无根无据的qíng况下就随意赐死。”
皇后厉声道:“太子,这是陛下的旨意,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太子道:“既如此,那儿臣便亲自去跟父皇解释吧。至于徐氏,儿臣想还是等母后证据齐全了之后再谈论处置的好,免得宫外的人说起来是母后糙菅人命,徐氏死不足惜,坏了母后的名声就不好了。”
说完将跪在地上的徐莺拉了起来,对皇后又拜了一下,道:“如此儿臣便先领着徐氏回去了,儿臣恭祝母后安康。”说完领了徐莺从关雎宫走了出去。
皇后气得差点要摔了桌上的茶碗,从前太子无论如何还顾着面子qíng,能跟她装作表面的母慈子孝,如今却是连这层骗人的皮都扯开了,连表面的尊敬都不愿意做了,完全是不怕撕破脸的节奏,是谁给了他这样的底气。
她到底自持着身份没有做出失仪的事qíng来,何况太子不敬她这个皇后,她倒是可以好好的去给皇帝上上眼药水了。
☆、第90章
太子带着徐莺走后不久,chūn王妃和安陵郡主趁着桓郡王妃还没来,也找了个理由走了。
等出了宫门上了马车,chūn王妃跟安陵郡主抱怨道:“我今天可真是将老脸都丢尽了。”在今天之前,出身望族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样不顾形象撒泼耍赖的一天,简直跟村妇没有两样。
安陵郡主抱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放心,除了宫女还有外人看见呢,母妃的形象还是很健康的,何况母妃今日豁出去的样子英勇极了,女儿看着都佩服。而且母妃想想,您能闹得皇后都无可奈何,这真是不一般的本事。”
chūn王妃想了想,也觉得像她这样能屈能伸的人是十分难得的。何况能为难皇后一次,的确是大快人心。她还记得当初见她生不出儿子,皇后想往她后院扔个侍妾的事qíng呢,也是王爷在这方面还算着调,若不然她后院只怕早就莺莺燕燕满天飞了。
chūn王妃心里暗乐了一会,然后又深叹了口气,道:“这下子我们可是将皇后和桓郡王妃都得罪狠了。”
安陵劝她道:“我们既然要亲太子,这迟早都是要得罪皇后的。至于堂王婶那里,当日您拒绝了过继她的亲子而过继了堂王叔的庶子开始就已经将她得罪了,也不怕再将她得罪一次。”
chūn王妃也知道是这样的理,便也没再多说,转而又道:“你说太子这次会记我们的qíng吧?等以后太子登基了,我和你父王百年去了毓哥儿继承王府,太子会不会施恩不降王府的等?”
大齐的亲王是降等承爵,chūn王这辈子碌碌无为没做出过什么有功的事,等他们百年之后毓哥儿袭爵,那便只能是郡王了。毓哥儿虽不是他们亲生的,但她养了一年多也养出感qíng来了,何况毓哥儿也实在可爱得紧,他扑在她身上满心依赖喊“母妃”的样子,她听着心都要化了。
而安陵有个亲王府的娘家还是郡王府的娘家,地位同样会有所不同。不管是为了毓哥儿还是为了安陵,她总要替王府的爵位打算一番。
安陵跟她道:“殿下是重qíng之人,一定会的。”
而在另一边,太子将徐莺带出了宫门送上了马车之后,握了握她的手,道:“我让郑恩先送你回府,我还有事。”太子见她身体还有些簌簌发抖,握紧了她的手安抚道:“没事了,不要怕。”直到她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他才让郑恩送了她回东宫,而自己则又重新进了宫里。
他从皇后手中qiáng行救走徐莺的事,如今父皇只怕已经知道了,他总要去解释一番的。
而果然,太子进了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坐在小榻上,脸色十分不好。
太子跪下去,唤了一声道:“父皇。”
皇帝转过头来盯着他好一会,才道:“你可知为君者最忌色令智昏。”
太子道:“儿臣明白,只是徐氏之事,并不是传言的那样。徐氏与孟大人之事,儿臣早已查探清楚,那不过是误会一场。真算起来,孟大人和徐氏甚至只见过一面,何来私qíng。儿臣虽无圣人之智,但亦非蠢钝能随意让人蒙蔽之人。”
说着将当初徐莺如何会差点成了孟文敷的妾室,节选对徐莺有利的片段说了出来。
太 子接着道:“说起来徐氏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罢了,徐氏伺候儿臣又有功,儿臣怎能看着她受死而不顾,这不是令儿臣的其他妻妾寒心。再者,徐氏还是儿臣府里三 郡主的生母。儿臣自小失去母亲,虽得父皇眷顾,富贵无忧的被照顾长大,但生母的地位无可取代,儿臣至今仍为生母早逝而遗憾。儿臣不想让儿臣的三郡主再走儿 臣的老路。”
皇帝没有说话,太子看着他的脸色继续说道:“再是若此时赐死了徐氏,可不就是承认了流言之事,这才是真的坏了皇家的 名声。何况这事还牵扯到了孟大人,孟大人若因此失了名声,亦会无法在官场上立足。孟大人是难得的能工贤才,政绩年年为优,又清廉自省,在郧阳有‘孟青天’ 之称,朝廷若失去了这样一位人才,实在是朝廷的损失。”
……??……
而东宫里,赵婳听到徐莺平安回府的消息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十分安静的在棋盘上落了一个白子,然后又拿了一个黑子,但这一个棋子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她实在没想到,最终徐莺竟然还能平安的回来,她本以为这一次徐莺在劫难逃了,真是福大命大。
这一次的谋算她自以为办得漂亮,一招借刀杀人,既避免了自己的手上沾上血腥,也避免了太子可能的怒气,再一刀祸水东移,将证明幕后策划人的证据转移到江淑女身上去。但没想到最终还是失败在了皇后手上。
赵婳在心里叹息道,失去了这次机会,再等下一次真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还 有太子,她自认为她做这件事的证据抹得十分gān净,但她却不知道是太子是否怀疑上了她。江婉玉已经被永久禁足了,更彻底失去了二郡主的抚养权,而太子对她并 没有什么惩罚,但这几日她的院子又来了几个生人,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太子放在她院里的钉子。那几个人甚至不忌讳让她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这更像是一种警 告,一种来自太子的警告。
她不由有些后悔,这次的动作太轻率了,或者她应该办得更隐晦一些的,这不仅没有去掉徐莺,反而极可能失去了太子的信任。
而另一边的在徐莺的院子里,她正捧着碗喝着压惊汤。从皇宫回来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她的腿都在软,是梨香和杏香扶着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而到现在她的心qíng都还没平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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