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公主站在另一边,指着他故作生气的道:“你不喜欢我送的兔子,那你也不许抱的雪球……”
四皇子却不理她,继续一边追着猫跑一边咯咯的大笑,仿佛满宫都能听到他的笑声,庭院里乱糟糟的成一团。
赵章氏看得皱了皱眉,在她看来,这玉福宫实在太没规矩了些。主子没有主子的样,宫女也没有宫女的样。到底是小户人家里出来的,规矩便有所不足。
没等赵章氏多想,已经跑到她跟前的四皇子突然停了下来,突然好奇的仰着头看着她,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到我们家来。”
小孩子声音清清脆脆,眼睛明亮得如璀璨的宝石,模样虎头虎脑,十分的讨人可爱。但赵章氏想到昨日儿子的一番话,却怎么都对他喜欢不起来。但她也不想在玉福宫中得罪人,便让自己对他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来,却并不说话。
自有旁边的宫女对四皇子解答道:“回四殿下的话,这是宣国公夫人,是来见娘娘的。”说着怕他不懂,又解释了一句道:“宣国公夫人便是二殿下的外祖母。”
四皇子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便没有兴趣了,接着又咯咯笑着跑开了。
旁边的宫女则对赵章氏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宣国公夫人,请您跟奴婢来。”然后引着她进了玉福宫的正殿。
徐莺早就在里面候着她了。
赵章氏看着高高坐在座位上,等着她行礼问安的徐莺。锦衣华服,贵气bī人,jīng致明丽的脸庞上,哪怕是含着笑却仍是让人看到了她的威严。
这 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徐莺,当年在东宫初见时,是她的女儿生二皇子的时候。她那时还只是小小的一个太子才人,初初进入东宫,过得谨小慎微。但在女儿生产那一 日,她却有胆量喝退了当时郭皇后派下来的人。她那时对她有几分感激,但更多的也是觉得这是她身为东宫妾室应该为主母做的,顶多是觉得这是个挺本分的丫头, 对她有几分好感。
而如今,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毫无锐气的小丫头了,皇上的宠爱给了她底气,让她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男人的宠爱可以改变一个女人的心xing,而现在,她有了底气之后,她是否也会如儿子说的那样,对储君之位起了念想呢。
赵章氏一边想着一边拜下去给徐莺行礼,徐莺则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对她道:“夫人快起开吧。”说着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使眼色,令她们将她扶起来,又给她赐了座。
两 人无甚特别的都是以寒暄为头的开场白,赵章氏一应的问娘娘好,问三公主好,问四皇子好,问五皇子好,再各种修辞的表达了一番对徐莺的尊敬及仰慕之qíng。而徐 莺则回以问宣国公好,赵大少爷好,赵二少爷好,以及赵家的其他人各种好,最后顺便夸赞一下赵大公子在狩猎时勇夺第一,被赐huáng马甲和御前行走的事,以及…… 恭喜宣国公府和魏国公府结亲的事。
徐莺问前面那些好的时候,赵章氏还能绷得住,唯有最后一句话时,赵章氏有了一点不自在。
不过赵章氏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做下来,早就练就了喜怒不惊,很快这一点不自在也被敛了起来,波澜不惊的道:“谢娘娘的贺喜。”
徐莺浅浅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喝了一口茶,然后问道:“不知夫人今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赵章氏道:“臣妇是来谢过娘娘找了杜神医来,治好了二皇子的身体,娘娘仁善贤德,令臣妇折服,宣国公府亦是感念娘娘的恩德。”说着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使眼色,令人将带来的礼盒献上。
徐莺道:“夫人客气了,二皇子喊本宫一声庶母,本宫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赵章氏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望了一眼站在殿里的宫女。
徐莺自觉赵章氏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只当没看见,并不令殿里的宫女下去。
赵章氏在赵婳那边碰了钉子,如今在徐莺这里再碰钉子,心里颇有些恼怒。只是面上不好发作什么,只好直接打起笑脸来,对徐莺道:“臣妇刚刚在庭院里见到三公主和四皇子,两位小殿下真是毓秀可爱,讨人喜欢的很,难怪皇上对两位小殿下疼爱有加。”
徐莺道:“夫人过誉了。”
赵 章氏又道:“臣妇刚刚去皇子所探望二皇子,二皇子还与臣妇提起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说除了大公主以外,他最喜欢的就是三妹妹和四弟弟。又跟臣妇感叹,说自 己从前身体不好,不能跟弟弟妹妹们一起玩,十分的遗憾。不过现在好了,他身体慢慢好转,以后就能跟弟弟妹妹们一起玩耍一起念书了。”
二皇子惦记三公主和四皇子?呵呵!大家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五遍,平日看到了,二皇子对三公主和四皇子可没有多少感觉。当然,三公主和四皇子对这个兄长也没有多少感觉就是了。
徐莺道:“二皇子如此友悌弟妹,实在是皇室之福。”
赵章氏道:“这兄友弟恭才是皇室之福呢,娘娘,您说是吧。”
徐莺含笑望着赵章氏,不说话。
赵 章氏继续道:“二皇子是元后嫡子,且是唯一的嫡子,以后……”她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只是对徐莺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但却已经足够人猜测出她接下来要说 些什么了。她顿了一会,才又接下去道:“只是二皇子没有同胞的兄弟,以后少不得要与异母的兄弟互相帮衬着。四皇子长得聪明伶俐,五皇子虽然还小,想来也不 是个平庸之辈,二皇子想来会喜欢与这两个弟弟玩到一起去。二皇子年长,以后少不得会多照顾着弟弟,有了自小的qíng分,就是以后长大了也是一样。”
她 说着,又突然转移了话题道:“对了,听闻娘娘的弟弟近日升了金吾卫同知,恭喜娘娘了,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大的造化,实在令人羡慕。不知令弟如今可定下了亲 事?这样年轻有为的人,真正是乘龙快婿的佳选,若非臣妇已经没了嫡女,庶女又怕委屈了令弟,臣妇都是想和娘娘结下这门亲事,招了令弟做女婿。不过臣妇娘家 有个侄女儿,是臣妇娘家嫂子的嫡出幼女,最得臣妇兄嫂的喜爱,与令弟年纪正相当。若是娘娘同意,臣妇愿意说合娘家侄女和令弟的这门亲事。”
徐莺继续不说话,只是端起茶碗继续喝了一口茶。
赵 章氏直接看向她,没看出什么来,便又继续接下去道:“娘娘身处后宫,怕对前朝的事知道的不甚清楚,如今外朝已有阁臣请立太子。皇上四岁便被立为太子,至二 十八岁登上御及,因储君早立,国本一直不曾动摇。皇上英明神武,自然知道早立太子的好处,对朝臣的上请亦有所动,只是概因立储之事牵扯到多方势力,一时不 能决断。若此时有人在皇上面前陈qíng,让皇上早日作下这个决断,不说会百官会称颂她的大义,史官怕也会记下她大大的一笔,就是宣国公也会记下她的恩qíng,以后 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徐莺在心里笑了笑,先是说了二皇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又说了希望二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互相帮衬,再用 徐鸰的婚事引诱她,最后暗示她向皇上提立太子的事。若是她真的是个没见识浅薄之人,说不定还真的被她说动了。毕竟她要替自己的儿子考虑,皇上重视嫡庶,若 无意外,二皇子便是下一任的国君。而不得新皇喜欢或者让新皇厌弃的人,日子会过得如何,详见如今的惠王和庄王。
而赵章氏的娘家也是十分煊赫的世家,能娶得这样人家的嫡女,以徐家这样出身小户的人家来说,简直是祖上积德了。另外一方面,这也算是赵章氏给徐莺的保证,她弟弟娶了她娘家的侄女,两家成了亲戚,是她许诺给徐莺以后二皇子会善待四皇子五皇子的保证。
只 是先不说宣国公府未必能做得了二皇子的主,就是能,一个联姻能算得了什么,何况还是她的娘家侄女,跟宣国公府并没有多么紧要的关系,这个保证简直脆弱得不 堪一击。而她跟皇上提立太子,却是要冒着被皇上厌弃的风险,这怎么看都是一桩她吃亏的买卖。赵家的人未免太看不起她的智商了。
不过也是,她出身小户,在这些世家夫人的眼中,大概就是运气好一点点,见识却没有多少的女子。
徐 莺放下茶碗,对赵章氏笑了笑,道:“本宫一个女人家,只管好好侍奉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其他的事,特别是对朝廷里的事既不懂也不感兴趣,立储之事更不是 本宫能置喙的。夫人找本宫聊朝廷的事,实在是找错人了。至于本宫弟弟的婚事,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宫弟弟的婚事自然由我父母做主,本宫一个进了别人家 门的姐姐,实在不好对弟弟的婚事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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