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在这种时候,她也仍还不忘用最恶毒的话骂着她和皇帝,直到咽气的那一刻。
哪怕在东宫和皇宫呆了这么多年,但因为有皇帝护着,这却是她第一次杀人。徐莺甚至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这么平静。平静得心跳没有快一分,呼吸也没有急促一秒。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李瑶,她的眼睛仍然是睁得大大的,带着怨恨的看着她。老人说,这是死不瞑目的表现,这样死去的人,最容易变成厉鬼,缠着她生前怨恨的人。
徐莺怔了好一会,直到旁边的芳姑姑轻声的唤了一声:“娘娘。”徐莺这才反应过来,接着伸出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手指纤长,gāngān净净,没有任何的东西,但徐莺却仿佛在那上面看到了鲜血。
☆、第145章
葛麽麽站在关雎宫外,听着后宫里远远传来的哀嚎声和棍棒声,心里颤了颤,然后摸了摸胸口,这才往关雎宫的内殿里面走去。
皇后就靠坐在内殿的一个小榻上,手捧着一本书在看,仿佛外面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的qíng绪。
葛 麽麽怕她坐久了口渴,替她斟了一碗茶,接着跟她叹道:“真没想到庄妃平日看起来这么无害的一个人,动起手来竟然这般的狠。”手持圣旨,亲赐毒酒于瑶公主和 许太妃,若不是杨婕妤提前吞金自戕,只怕还要加上一个杨婕妤。而这还不算,庄妃还令人将伺候瑶公主、许太妃和杨婕妤的那些宫女太监们,不管有错没错的全部 押解出来,当着六宫下人的面,贴身伺候的全部杖死,其他的也是一顿杖责。
给的理由是,这些贴身伺候瑶公主、许太妃和杨婕妤的人,就算没有参与她们的yīn谋,也必然能觉察她们的异常之处,但却为了维护主子或者明哲保身,选择了不向上禀报,陷三公主、四皇子、五皇子于危险之中,一样该死。
这 样qiáng势手段毒辣的庄妃,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都不相信会是庄妃所为,跟她以前的行事,简直判若两人。以前的庄妃给葛麽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虽然总是霸占 着皇帝令人不喜,又因为生了三个孩子令人心生忌惮。但总的来说,却还算是谨慎安分守己的人,不会像历朝历代的宠妃那样飞扬跋扈,也不会拉帮结派跟中宫打擂 台。但她这一次的行为,却是差点看瞎了葛麽麽的眼。
皇后的qíng绪没有半分波澜,对徐莺的行事没有半分的惊讶,将手中的书缓缓的翻过一页,然后道:“为母则qiáng,庄妃的三个儿女差点被害,受刺激之下会xingqíng大变,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葛麽麽对这却是有些不满的,又对皇后道:“皇上也真是的,怎能纵容着庄妃这样胡闹。瑶公主、许太妃、杨婕妤,一个是皇室公主,一个是生有儿子的太妃,一个是有品级的妃嫔,哪里是她一个二品妃子能处置的,就算要处置,也该是娘娘您来才是。”
皇后听到这里,却是将手上的书一合,警告般的看了葛麽麽一眼,道:“麽麽,本宫看你是年纪越大脑子越糊涂了,皇上行事自有皇上的道理,岂是你能够编排的。”
葛麽麽听着,心里也是一惊,连忙在地上跪了下来,告罪道:“老奴该死。”
皇后继续盯着葛麽麽,道:“麽麽,你需记得,这个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哪怕是本宫被称为后宫之主,但这个主也要皇帝给本宫当本宫才能当,所以在这皇宫里,皇上说谁有资格谁就有资格。”
葛麽麽又是连声的告罪。
皇后看着她,接着叹了一口气。葛麽麽虽不算聪明,但从前在东宫还能算得上谨慎,但自从皇帝登基,她成了皇后,或许是觉得她已经走到了女子的巅峰,她行事便有些志得意满起来,行事说话也不那么小心了。
皇上是她能埋怨的吗,若是让人听到,简直是给关雎宫招祸。
她放下书,叹息一声,然后道:“麽麽,等过几天,本宫送你出宫吧,本宫会jiāo代魏国公夫人让你在魏国公府养老。”她这样的xing子,已经实在不适合留在宫中了。
葛 麽麽听得大惊起来,喊了一声:“娘娘。”她当年跟着皇后陪嫁进东宫,后面又跟着她进了皇宫,她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想的是效仿当年敬德皇后身边旁 氏,作为皇后身边的第一人,在皇后身边伺候到自己伺候不动了,然后得一个诰命,风风光光的出宫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因为犯了错像是被皇后撵出宫去一般, 她若这样出宫去,回了魏国公府她还有什么脸面。
她抬起头看着皇后,求qíng的话到了嘴边,却终是没有说出口。皇后是她伺候长大的,她 的xing子她也清楚,并不是会轻易更改主意的人。与其求qíng惹得她厌烦,何不保存了主仆qíng分,看在她奶她一场的份上,留得她以后能多照看她一分。所以她最终还是 磕了一下头,道:“谢娘娘恩典。”
皇后点了点头,又道:“你下去吧,你这几天不用过来伺候了,去让秋桐秋纹进来伺候。”
葛麽麽道了一声是,然后才站起来,抹了一下眼泪,接着下去了。
等葛麽麽走后,皇后从小榻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站着。
外面的哀嚎声仍在时隐时现的传过来,她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人 遭遇了不好的事,最容易xingqíng大变,这一次庄妃会如何呢,她会不会从这件事qíng中认识到权势的重要xing,从而变得好权好斗。她一时想着,庄妃虽独宠宫闱这一点令 人不满,但一直以来还算安分守己,也并不染指宫权,比起可能变得骄横跋扈,她宁愿她保持以前的xing子,安分的总比不安分的要好管教一些。但她又想,皇帝或许 爱的就是她从前那样的xing子,若她真的xingqíng大变,皇帝或许就未必还能宠爱于她,这于她于后宫来说也是好事。
后宫总要雨露均沾才不至于有怨言,才是长久的安稳之计。这次杨婕妤会参与这件事,未必不是因为后宫雨露不均所致。
皇后有些头痛的叹息一声,心里喃喃的念着:“庄妃,庄妃……”无论是从前在东宫还是进了宫,在对待她的问题上,她永远觉得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接着又想到这次的事qíng,事qíng虽然是在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但迹象却是早有可循。她在雪阳宫里布置了层层的人手监视着瑶公主,但没想到她却还能逃过一众宫女的眼睛,跟杨婕妤和许太妃勾搭上。
也是她大意了,她以为瑶公主早已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了。但没想到,她却不知从哪里学了一手催眠术,催眠了监视她的下人,然后化妆成宫女的模样找上了杨婕妤和许太妃。
她管理后宫,让这件事在她眼皮底下发生,是她失职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为此事对她有所不满,更甚者,会不会认为是她故意纵容这件事发生的。
皇后越想越头痛,又被外面的哀嚎声吵着,心绪越发不宁起来。
而在另一边,正坐在旁边看着太监行刑的徐莺同样有些心神不宁。
长 棍子的影子快速而密集的从眼前飞过,四周传来“噼噼啪啪”的棍棒声,混杂着宫女太监们的哀嚎声,一下一下,像是也敲打在她的心里。周围观刑的六宫宫女和太 监、麽麽们,脸上流出出了几许惊慌的表qíng,有些人甚至不忍的撇过脸去。也有宫女哀求一般的望向她,想要向她求饶,但没等开口,就有一棍子打下来,然后喊出 声的就只有哀嚎声。
徐莺觉得有些难过,杖责的命令是她下的,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也享受不到罚人带来的快感。她反而在想, 她这一次能够为了威慑众人,这么轻易的下命令去杖责这一群或许无辜的人,或许下一次她就能下令杀人了,不,其实她已经杀过人了。瑶公主和许太妃,她们哪一 个不是她杀的。
她们罪有应得,在今天之前,她都还想着一定要将她们千刀万剐,才能消去她的心头之恨。可是等自己真的杀了她们的时候,她才明白,手上沾血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是坏人的血。
或许她也会慢慢习惯这个地方的规则?慢慢变得漠视生病,变得视下位者的命如糙芥。人一旦踏出那个界限,便再难回转,这一次她杀人还会觉得难过难受,等下一次就会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了,这让她感觉害怕。
她一边想要为了她的孩子qiáng大起来,但另一边又并不想自己变成那么冷血无qíng的人。
芳姑姑看出她的脸色不对,想到她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便劝她道:“娘娘,您先回去吧,这里由奴婢们看着就行了。”
徐莺唤回自己的心神,令自己不要去想,然后摇摇头道:“不用了。”既然要威慑众人,自然是她坐在这里能达到的效果更好些。
芳姑姑叹了一口气,她心疼这样的庄妃,但也知道须得她qiáng硬起来,才能护得自己和三公主等人的周全,所以也没有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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