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看着那些太医和大夫轮流着给太子妃扶脉,心里不由有些小小的担心。虽然李太医说过太子妃所中之毒并不常见,且症状不明,但也不能保证这些太医和大夫中,会有像李太医那样,曾经见过这种毒的。
倒是太子妃一脸平静,十分配合太医和大夫的诊脉。
好在这些太医和大夫的说辞跟昨天的吴、秦两位太医并无二致,唯有一位安太医和孙大夫说得要严重些,说太子妃身子大亏,若调养不及,怕有产厄之灾。
太子听得不由面色沉了起来,太医和大夫皆有些战兢不敢多言。
过了好一会之后,太子才开口道:“开方子吧,太子妃该怎么调养,几位也商量出一个方法来。”
几位太医和大夫皆道是,七八个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阵,最终确定了一个方子,又跟太子说了太子妃修养期间该少思少耗神多静养。
太子点了点头,又将太医大夫们定下的方子拿在手上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留了两位大夫专门养在东宫,协助太医专门看顾太子妃的身体之外,便令人将其他的太医和大夫都恭敬的送了出去。
等太医和大夫走后,太子和太子妃坐在小榻上说话。
太子握着太子妃的手,安慰她道:“事qíng没到最坏的时候,太医和大夫不是说了吗,你只要好好调养,你和肚子里的孩儿都会好的。”
其实太子也知太子妃的qíng形有些不容乐观,只是为了不让太子妃多想,还是尽量往好的方面安慰她。
太子妃笑道:“殿下不用安慰臣妾,臣妾不是那种经不住事怕死的人。何况有殿下对臣妾的这份心,不管最后臣妾的结果如何,臣妾也觉得值了。”
太子却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太子妃的鬓发。
堂堂七尺男儿,国之储君,不能给自己的妻子挡风遮雨就算了,反令妻子为了自己,落得损耗元神身体大亏,甚至有xing命之忧,太子不由升起一种无力感和无能感。
太子妃像是知道太子心中所想,伸手将他的手拿手上,双手握着它,眼神温柔的看着太子,仿佛是在安慰丈夫,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
太子妃不想太子总想着她和孩子的事心里不好过,便说起另外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道:“殿下,臣妾既要静养,怕是要无力管家,臣妾想另托一位妹妹替臣妾暂管一段时间,你看如何?”
太子在内宅的事qíng上向来尊重太子妃,便开口道:“你想让谁来管?”
太子妃道:“殿下看徐妹妹如何?”
莺莺啊,太子不由有些踌躇起来。
莺莺进府不足一月,怕是连府里的qíng形都还没有搞清楚,何况她出身甚微,在家中怕没有管过这样的复杂的后院,她只怕未必能管得下来。若万一管家没管好,在下人中失了微信,以后想要在下人中立起来,只怕是难了。
太子妃又接着跟太子解释道:“按说柳嫔应该是最合适的,有子有身份,只是柳嫔行事向来小心,若知道臣妾身体不好,怕不愿意掺和这事,不一定愿意接下管家这件事。杨选侍是皇后赐下的人,臣妾不放心用她,刘淑女就更不必说了,她在自己院里都立不起来,哪能管这么一大家子。徐才人和江淑女相比,自然是才人更合适些。才人更得你的宠,下人有所顾忌,总会更好管些。”
太子仍是有些犹豫,太子妃像是知道太子心中所想,开口道:“殿下放心,臣妾必不会令才人在下人中失了面子的。如今东宫已有法度旧例可循,管起来并不难,我身边的明慧和唐麽麽等人都是能gān的,按说让她们管也是能管得过来的,只是她们到底是下人,名不正言不顺。”翻译成大白话,其实就是想借徐才人的名头使使。
太子想到东宫确实也无其他合适的人选,便对太子妃道:“后院的事,太子妃决定就是。”
然后到了下午,刚刚午睡起chuáng的徐莺便被请到了太子院中,太子妃非常和蔼又非常郑重的跟她说,我很看重你,于是有个很要的事qíngjiāo给你,我最近要安心养胎,所以决定让你暂时替我管一段家。
徐莺听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我进来还没一个月啊亲,我现在还没点到管家这项技能啊亲,你真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qíngjiāo给我,亲,你就不怕我搞砸了。
太子妃看着徐莺睁着圆鼓鼓的眼睛,一脸受惊吓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用担心管不好家,我会让明慧和唐麽麽帮你的,你若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明慧和唐麽麽。”
然后徐莺明白了,原来不过是让她来当傀儡皇帝的,名义说是她管家,但明慧和唐麽麽才是摄政王。
但当傀儡皇帝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徐莺张口想拒绝,结果太子妃却令人直接将三箱对牌搬出放到了她的面前,对她道:“这是府里的对牌,你收好。府里的对牌分甲乙丙三种,甲对牌是出入东宫用的名牌,乙对牌是支取物件用的,丙对牌是支取银子用的,具体怎么用法,我让明慧跟你说。”弄得徐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徐莺看着那装在箱子里堆得慢慢的对牌,只觉得像是烫手山芋,犹豫了一会之后,才打着商量问道:“不如让江姐姐也帮着一起管,江姐姐从前是管过家的,不比我什么都不懂,有她在,也好提点我一二。”
太子妃却温和的笑了笑,道:“一事不烦二主,况且两个人一同管,下人们反而容易拿不定主意该问谁拿主意,反而容易乱了套。妹妹这些日子就幸苦些,这也算是对东宫的功劳了。”
徐莺还能说什么,只能令人扛着三箱对牌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等到晚上太子来了她的院子,太子站在桌子前写字,她不由在他背后走来走去,嘀咕来嘀咕去的都是一句:“我真的没有管过家呀,万一管不好怎么办,要是管砸了要遭人笑话的。”
徐莺本是想让太子看在她可怜的份上,免了她管家这件事的。结果太子听了半天,不由摇着头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拉过她抱着一起坐到椅子上,笑问道:“你就这么不想管家?”
徐莺心道,废话,这种傀儡皇帝,手上拿权的不是她,有了坏事背黑锅的一定是她,且还是一个代理的,等太子妃生完孩子还要jiāo还回去的,这种没有半点好处的苦差事,她图什么呀,谁爱gāngān去。
当然,她对太子的说辞就要婉转一些了,低着头弱弱的道:“若是妾有这个能耐,妾是很愿意为殿下和娘娘分忧的,只是妾怕管不不好,最后反而连累得殿下和娘娘要替我收拾烂摊子。况且殿下也知道,我xing子弱,恐怕镇不住下人。”
太子抱着她笑道:“其实管家也没什么难的,你只需记住,你是主子他们是下人。他们若不想gān,内务府多的是向来东宫伺候的下人。况且太子妃不是让明慧和唐麽麽协助你了,好好管,若管得好了,我赏你。”然后便是一副“我看好你”的眼神对着她。
徐莺顿时弱了,连太子都不愿意帮她,她还能拒绝吗?
其实太子也有自己想法,徐莺虽只是暂时担个管家的名头,但跟府里的下人总会有一二分的机会接触,接触得多了,说不定就能留下一二分的香火qíng,这于莺莺也是有好处的。
☆、第 19 章
东宫第二天就知道了东宫暂由徐莺管家的事了,府里少不了议论纷纷起来。
柳嫔听到这件事时,正躲在自己院子的佛堂里念经,玉柳絮絮叨叨的跟她道:“娘娘,您何必非得在此时说什么要念经祈福,若不然,如今管家的就该是你了,哪轮得到一个刚进宫的徐才人。”
柳嫔放下木鱼看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这个时候,请我管家我都不去。”太子妃身体有恙,她这个时候凑过去管家,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一盆脏水泼到她身上,别忘了,她可是生了太子长子的人。再看看徐莺,说得好听是管家,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有什么好羡慕嫉妒的。
玉柳见柳嫔不高兴,只好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杨选侍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弯起一个嘴角,笑眯眯的道:“这是好事啊,我初次看徐妹妹时,就觉得她才能出色,定能辅佐太子妃管好府里的,太子妃娘娘慧眼识珠。”
杨选侍一直被认为是皇后一派的人,此时自然也不愿意掺和进管家这件事上去。只是到底心里忍不住酸溜溜的,于是说话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给徐莺设了个陷阱。徐莺一个小户人家出身的人,怕是连家都没管过,哪里能管得了一个东宫,她现在将她抬得越高,万一管家管砸了,只会显得越丢脸无能。
等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又不由叹了一口气。她娘家虽是站在郭后一派的,但她哪里不知自己现在的富贵前程全靠太子,哪里敢做对不起东宫的事,自她进东宫以来,更是尽量少跟娘家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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