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为何她还是捂不热他的心。
就像小时候那样,明明最喜欢他的人是她,可是他永远都看不到,眼里心里永远只有孝昌。哪怕孝昌远嫁,哪怕孝昌最终根本没有选择他,他却仍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她,永远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皇后了解这个女儿,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你还跟她计较什么,最终得到梅殷嫁给梅殷的还不是你。”
新昌在心里苦笑,她是嫁给了他,但她真的得到了他吗?
当年是她和母后使了法子让父皇赐婚,bī他不得不娶了她。可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她的驸马每个月只在初一愿意跟她同chuáng一次,也没有人知道她的驸马将别的女人的画像藏在了书房里,日日描摹睹画思人。
那一日在御花园里,不过是看到个身形跟她相像的罢了,就能让她含qíng脉脉的露出那样的神色来。那样的眼神,他甚至从来没有用在她身上,那个东宫的小贱人凭什么可以享受到了。
所以她讨厌她怨恨她,恨不得她死了,只是可惜她棋差一招没能除掉她,反而让太子算计了她幸苦盼来的孩儿。
皇后对她道:“你的xing子也该改改,别一遇到梅殷的事,就像个没长脑的蠢货。我早就与你说过,只要你弟弟大事能成,那些你不喜欢的人,要杀要剐还不是悉听你尊便,如今你要做的是忍耐,别为了这点私qíng就毁了大局。”
新昌没再说话,却多少将皇后的话听了进去。
皇后又道:“这次你小产的事,我们找不到证据,也只能认了这次亏。下次行事多动点脑子,别再莽撞了。要对付那小丫头方法多的是,要了她的命还能让人挑不出理来,你偏偏选了个最笨的方式。”
新昌垂下眼睛,道:“这次是我错了。”
皇后又道:“回去别跟阿殷怄气,多花点心思笼络住阿殷和你公婆,然后和阿殷再怀个孩子。你虽嫁进了汝南侯府,但汝南侯到现在都还没决定站边,别因小失大。”
皇后又叮嘱了她一番之后,然后才让人送了她出宫回汝南侯府。
新昌公主回了自己的院子,在自己的屋子里呆坐了一会,然后便令人去外院将梅殷请了过来,等他来了之后,让屋子里的下人都出去之后,然后新昌才问梅殷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太子害了我们的孩子,你就不想为他讨个公道甚至报仇?”
梅殷道:“公主说笑了,您与太子一向姐弟qíng深,太子怎么会害了我们的孩子。”
新昌气得拿起小榻上的抱枕,直接扔到了他身上去,怒道:“你滚,你给我滚。”
梅殷的脸色淡淡的没有一丝变化,对着新昌道:“那公主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结果他刚刚出了院子,汝南侯身边的小厮便走了过来,对他道:“世子爷,侯爷请您过去。”
梅殷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去了汝南侯的院子。
汝南侯正站在书案前面写字,见到梅殷进来,抬起头来看他道:“怎么,又跟新昌公主吵架了?”
梅殷有些羞愧道:“又让父亲担心了。”
汝南侯却摆了摆手,道:“我懒得再管你们小儿女之间的事了,我只问你,新昌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你对太子真的没有半点芥蒂。”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就是他,虽然有些不喜新昌,但她怀的毕竟是他的孙子,太子伤了他的孙子,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怒气的。
梅殷叹了口气,道:“孩子没了也好。”
汝南侯讽刺的哼了一声,道:“你倒是狠心。”
梅 殷道:“儿子并不是全为了儿女私qíng,也是为了汝南侯府着想才说出这样的话。这些年我一直不愿意让新昌生下孩子来,难道父亲不知道是为何。若新昌生下儿子 来,那便是侯府承宗挑嗣的嫡长孙,侯府如今的处境已经尴尬,到那时只怕要不得不选择了皇后和惠王一边。”他这些年极少和新昌同chuáng,便是不得不同chuáng,他也会 先饮了汤药。但他没想到的是,新昌会买通了他身边的小厮,将他喝的药换了。
梅殷看着汝南侯,提醒道:“太子毕竟才是正统,我们若 是站在了皇后和惠王一边,便是以后能成大事,汝南侯府在史官笔下,也难保不留下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何况,太子并非蜀中阿斗。太子会伤了新昌肚子里的孩 儿,未必全是为了给东宫的那位才人报仇,只怕还有警示汝南侯府的意思在。”
汝南侯抬起头来看着长子,“哦”了一声,然后道:“那你觉得侯府现在该怎么做,该站在太子一边?”
梅 殷摇了摇头,道:“我娶了新昌,就是侯府站在了东宫一边,太子也未必能信任我们,而太子想要的也未必是拉拢了我们站在他那一边,他要的是我们不偏不倚不靠 向任何一方。儿子认为,对汝南侯府来说,保持中立也是最好的。等到了新君即位,我们再向上表示忠心,虽然不能得个从龙之功,但新帝至少不会为此厌弃汝南侯 府,等以后慢慢有了机会,未必没有汝南侯府出头的机会。”
汝南侯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儿子的话是正确的。他自己思考汝南侯府的境况时,亦是觉得保持中立才是最好的。
侯府会陷入如今的尴尬,皆因迎娶了新昌公主而起,可这是皇上赐下的婚事,他们又不得不娶。若是当年儿子娶的是孝昌公主就好了,这样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太子一边,侯府也不会被bī得不得不保持中立,失去获从龙之功的机会。
何况,想到儿子二十四五岁的人了,至今却膝下空虚,儿子向来心仪孝昌,若娶的是孝昌,他也只怕早已是儿孙满堂了。他当年想为儿子求娶的亦是孝昌,只是没想到的是,会半路杀出一个西平侯世子来,竟敢大大咧咧的直接向皇上要求求娶了孝昌。
想到这里,汝南侯又对儿子道:“听说东宫的那位才人长得有些肖似孝昌公主?”
梅殷答道:“是。”
汝南侯道:“她是太子的人,你该知道分寸。”
梅殷不由在心里轻笑,他以为他会gān什么,那位才人虽然有些肖似孝昌,但他还分得清她和孝昌的区别。别人哪怕长得再像阿瑥,可是又怎么比得上阿瑥。
汝南侯看了不言语的儿子一眼,叹了口气。他倒不是怕儿子会为了那位才人做出什么事来,他担心的是,他会对她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qíng绪来,让太子知道了心生不喜。太子能为了她这样处置新昌,可见那位才人在太子心中是有一定位置的。
梅殷从汝南侯的院子出来,经过的地方正好有一片桃花林。
正值三月,桃花盛开,粉色的花朵拥簇着挂满了枝头,有花瓣从树上飘落下来。
梅殷不由驻足看了一眼,他想起很多年前,有个明丽的姑娘也是站在桃花树下,她的眉眼秀丽,只是眉头微蹙,声音清淡的对他道:“阿殷,我就只有这一个弟弟,我不能不替他着想。”
她不能不替她的弟弟着想,所以最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誓言,然后远嫁给了别人。
梅殷不由苦笑了下,阿瑥,哪怕你不在,也还是知道如何抓着我的心。
☆、第46章
赵婳临窗坐在榻上,看着外面的芍药花发呆。
她在想着最近东宫发生的一些事。
不久之前,徐才人院里又是请大夫,又搜查院子的,虽然她院里的人瞒得紧,但这么大张旗鼓的阵仗,并不可能完全瞒得住人,何况赵婳本就十分注意东宫的动态,自然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自从徐才人院里请了太医之后,东宫养着的两个大夫中,其中一个孙大夫几乎成了西院的御用大夫,三不五时就去给徐才人诊脉,虽然西院对外说是太子不放心才人的胎儿,才令大夫常来看一看徐莺,但府里隐隐有传出徐才人的胎儿不好的消息。
赵婳想到上辈子,再结合府里的种种迹象,也不由心想,徐莺的胎难道便是从此时开始不好的。再想到太子派去照顾徐莺的芳姑姑前段时间一直在查下人的事,她甚至已经有了八分的确定,徐莺的不好是人为的。
只是害她的这个人是谁?是被太子处罚禁足的刘淑女吗?
可是看着不像,倘若是她,太子不可能只是惩罚了她禁足。
沈章豫?也不会,不说她刚刚进门还没有这个时间下手,凭着她上辈子记忆中对她的了解,她根本不会屑于去对付一个出身不显仅靠太子的宠爱生存的才人。
难道是柳嫔、杨选侍和江淑女中的一个?也不像,若是她们能够瞒过太子不知不觉害了徐才人还好说,但既然已经惊动了太子,若真是她们,凭太子的能耐不可能查不到她们身上,那她们便不可能如此时这样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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