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迟见他睡着了,声音便越发低下,直到无声。她小心地挪动着他的身子,将他躺好,接着便熄了灯火,在他身边小心睡下。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皇上的寝宫古朴凝重而又无限奢华。因为冬天的到来,地上铺了一层燕山暖玉,又铺上一层波斯长毛毯,使得整个房间暖烘烘的,踩上去又软乎乎的,檐柱纹刻着栩栩如生的龙雕。紫木窗棂下放着一张木案,此案打磨过,又因为镶嵌着着彩贝与金箔花卉,看上去图案颜色都十分bī真。桌案上放着一些奏折,一个白玉龙头奏章。一个青玉龙头笔筒,里面cha着几只许氏出品的láng嚎毛笔。
整个房间中占位最大的还是那张龙chuáng,明huáng色的帐帘垂挂下来,chuáng边有一杆透明水晶,上头是一个暗黑色的jīng美托盘,托盘上镶嵌着一刻极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幽绿的夜光。
chuáng上,皇上抱着他的爱妃,用下巴蹭着她的脑袋,“小牧。”
“嗯?”
“小牧。”
“嗯。”
他只是叫她,然后她应他一句,只有这种抓在手里的真实感,才让他觉得很满足。皇上略略放开她一些,盯着她那张绝色脸庞,伸出手来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葱般的指尖滑过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娇羞的模样在他眼底尽显。若是当初,迟儿你,能够对我服软一点点,我又何苦今世找你找得这么辛苦。他低叹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无声道“迟儿”,“不要再离开我。”
“臣妾一直陪伴皇上身侧,不离不弃。”
冬去chūn来,绿意一点一点地从泥土中钻出来。凛晞没有骗她,到了chūn天的时候,他的身体果然好了一些。收拾了行李,带着她驱车去了江南。这是江南最有名的雅湖,今日chūn光明媚,和风。湖畔,错落有致的柳树随风摇曳,薄薄的阳光在地上投下各状斑驳。花迟与凛晞坐在柳荫下的一张毛毯上,相互依偎,花迟的眼睛盯着地上新生的嫩芽,伸出手指一下下抚弄。
“做什么呢?脏。”凛晞将她的手拉了回来,“会有蚯蚓爬出来咬你。”
花迟将毯子往他身上提了提,哈哈大笑,“凛晞,你胡扯。”
凛晞倒是神色肃然,一本正经道,“当年还是孩童的时候,一日我跟我母亲闹着玩,就变成原型躲在百花之中。本来躲得好好的,却有一只蚯蚓过来吃我。”
“后来呢?”
“哭了,幸好母亲来救了我。”
“哈哈哈,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可爱。”花迟听他在讲前世的事qíng,不由有些欣喜之意,刚想再问什么,却见他已经阖了眼,“嘘,我累了。”
花迟见他又睡去了,望着湖面的波光粼粼,心态十分平静。她低声哼起了一首歌曲,歌曲风格明快简洁。这首曲子是念前世最喜欢的,念会chuī箫,她觉得他最动人的地方便是拿着一根玉箫站在树冠上,chuī奏悦耳动听的曲子。
前一个月,泓泽问丹妃,“小牧,上次你生辰之日,朕许下你一个心愿,如今可是想好了。”
丹妃凤眼灼灼,流光溢彩,脸上皆是喜意,“皇上还记得臣妾的话,臣妾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提喜心愿。”
泓泽见此,将她搂在怀里,刮了刮她的鼻子,“小牧,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么?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皇上,今日早上接到家母来信,说是十分想念臣妾。皇上可否陪臣妾回江南一趟,也借此赏玩一下当地的风光。”
皇上略带一想,“好,那明日便动身吧。”
此时,皇上与丹妃两人身着普通的百姓服装,携手相伴游湖。丹妃从小便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景色自是了如指掌,突然有些触景生qíng,她对皇上开口,“我娘说,当初渴极了,就蹲下来喝水,却不料栽到了湖里,正好被我爹救起。”
“哦?居然有这种事?”皇上兴致极浓,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然后,一见钟qíng?”
“对。我爹是官宦人家的儿子,家里人门户之见颇重,我爹力争许久才将我娘娶进门。我娘进门不久,便怀了孕,为此,奶奶才对她好了一些。”丹妃略带苦笑,后来奶奶bī着我爹又娶了两房妾室,这几个妾室也算争气,有一房生了一对双胞男儿,还有一房生了一名男婴。
皇上听罢,将她搂在怀里,“你从未跟我提过这些,小时候必是受苦了吧。”
“是啊,我们娘儿俩尽受欺负,我爹虽然还疼爱我娘,却终究无法时时陪在身边的。”
“小牧,你受委屈了。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不会再有其它的女人,我这个位置也只跟你分享。”
丹妃一听,不由吃惊,忙要下跪,却被皇上拦住,她道,“皇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明白我的意思便是了,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女人。当初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便知道,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皇上,我至今不明白,您爱得是否只是我这张脸?”
传闻,皇家男子并不喜欢女子。否则皇上,或者凛晞王爷到了弱冠之年,身边都没有侍妾一名。凛晞王爷还好说,身体孱弱,走几步路都会气喘吁吁。可是皇上年轻力壮,气度轩昂,气色红润。
后来不知怎么的,皇上见到江南黎家女儿黎牧,一见钟qíng,马上召其入宫,封为丹妃。
皇上似是一怔,随即将她轻拥在怀,“只要是你,我便爱。”
俊朗男子抱着绝色女子站在湖畔边,湖面上的风一阵阵chuī来,安静得只想享受这时光。皇上突然听到一名女子低低的吟唱,一首明快的旋律顺着清风徐徐地传入他的耳廓中,他的身体刹那间变得僵硬。他身体剧烈地发抖,轻轻地将丹妃推开,她的唇紧闭,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迟儿?迟儿,是你么?”皇上朝四周观看,声音紧张,顺着声音找寻声音的来源地。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平日里的云淡风轻在今日都烟消云散而去,丹妃站在他身后,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她试图抱住他,却被他推开。
最终,女子的吟唱声戛然而止。皇上停住,见到不远处的柳荫下,一对男女相依相偎。男子正在熟睡,女子眼中满是温柔,替他小心地拉着毛毯。
皇上看着那男子的那张脸,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所有的血色都被抽走了。他哆嗦着唇,摘下一片柳叶,放在自己两片薄薄的苍白色唇间,那首明快简约的曲子如流水一般淌出……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讲啥,都很明白了,我也很纠结,所以……
我,真的写不下去了,再让我纠结几天,唉。
十
悠扬的曲子,深切的qíng感,如一把利剑一般,直刺她的胸房。到底多久了,她再没有听到过有一个人为她演奏这首曲子。泓泽站在一棵柳树下,眼眸深邃焦虑,在摇曳的柳叶下若隐若现。
花迟身体僵硬,一点点抬起头,将视线从凛晞的身上转到他的身上,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唇畔哆嗦,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轻声念出,“沈念?”
皇上身后的丹妃终是跑了上来,挽住皇上的手臂,喘着气,脸色发白,“皇上?”她曾经多次在睡梦中听到皇上呼喊着迟儿这个名字,她问过,换上挑唇对她笑,“她便是你,你便是她,无需多想。”
她听不懂这句话中的意思,却还是明白一些的,虽然如此,她心中并没有松懈下去。可是如今,她感觉不一样了。他其实爱的只是迟儿,只是他的那个迟儿,而她并不是,所以她要失去他了。
花迟看着他身旁的丹妃,那张相似前世自己的脸庞。全身的力气都似乎被谁抽去了,身体也无法再作为凛晞的支柱,凛晞似乎是睡得不大舒服,缓缓地睁开眼睛。在看到前面皇上与丹妃的存在之后,眼神变得冰冷。下意识地眼眸中又出现一抹恐慌,用力地抓住了花迟的手,用尽了力气。
“迟儿,真的是你么?”泓泽的唇角勾起笑意,缓缓绽放开来,若夏日里开得最旺盛的莲花,脸上瞬间又带了几分委屈之意,“抱歉,我似乎找错了人,而你也是。”
他将他旁边的女子推开,对着她招手。
花迟喃喃低语,“沈念?”
凛晞坐直了身体,眼眸突然发出一片红光,他的手心有绿色的蔓藤蔓延而出,粗粗的绿绦将花迟整个身体都裹在其中。花迟略想挣扎,身体已经远离了地面。旁边的这个男人将她搂在怀里,身体似乎显得轻盈矫捷,带着她飞入湖中。他的足尖轻点着湖面,平静的湖面漾起一个小小的涟漪,随即又平静下来。
花迟的视线未曾离开过皇上,不,是她的沈念,他的身边挽着一个女子,容貌像极了前世的她,可是脸上的气质却相差甚远,她没有她眼中那抹狠厉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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