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倾国听闻姬子骞已到府门外的消息时,眦目yù裂,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她隐忍住心中止不住的恨意,将杀气化作唇边的笑意。只是眼中密布的血丝,怎么都消不去。
“大哥来了!”姬倾国一身素雅妆容还没换下,轻拢云鬓,便出来相迎,硬是营造一派和煦景象。毕竟现在的姬子骞,什么都没对她做过,是众人眼中的好大哥。
姬子骞被姬倾国满眼血丝,惊得一跳。姬倾国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面缀着冰冷,再细看过去,只有憔悴和彷徨,方才大概是他眼花了。
他听闻姬倾国昨日被刺客拉下湖,差点就被行刺得手,真是可怜,一定吓得不轻。这身素雅的打扮,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更显得柔弱,倒是比平时顺眼了几分。
姬子骞虽对这个妹妹不喜,见她这身打扮,面上不由多了几分关切之色道:“皇妹清减了不少,得好好休息才是,怎么迎了出来?为兄就是过来看看你,一会儿便走了。”
姬倾国轻咬嘴唇,一字一句道:“大哥能来看望皇妹,倾国受宠若惊,心中不甚欢喜。”
他们两人,一个恨不能生啖其ròu,饮其血,另一个也不是真心来看望对方,根本聊得不投机。
只闲聊了几句,姬子骞意不在此,见姬倾国表qíng恹恹,以为她还没恢复元气,便起身离开,也没让姬倾国相送,嘱咐对方好好修养,就自行离开了。
他身边带了几个机灵的侍卫,一进府就各自分散开为他打探消息。现在聚拢回来,跟随在他左右,将探知到的qíng况汇报给他。
“王爷,您若再早来两盏茶工夫,就能遇见皇上,错过了一场好戏呢。长公主jīng心培养了一位能歌善舞的美人,准备献给皇上,谁知没被看重。反倒因为昨日在内院,搭救长公主的一位侍卫长相俊美,有闲言闲语传出去,惹了皇上的不快,已经将那侍卫从长公主身边硬生生夺去,调回羽林卫了。”
“羽林卫?”姬子骞步子一顿。
另一名侍卫连忙为他解惑道:“王爷,那侍卫正是之前与王爷在茶楼里攀谈的黎昕。长公主见他长得好,特意从羽林卫选拔的校场上把人要到身边。黎昕昨天在湖中为长公主挡了刺客袭击,伤了右肩,被放回家修养。”
“怪不得……”姬子骞想起了黎昕离开时捂肩的动作,了然道。这么说来,黎昕现在已经不是长公主府的人了?
姬子骞更加关心去医舍打听到的qíng况,他一个眼神过去,奉命前去的侍卫凑到他面前,小声汇报道。
“属下按照王爷的意思,告诉刘太医,属下与黎昕是旧识,知道他一年前旧伤承蒙刘太医医治,特来感谢。那刘太医信以为真,在我询问还需要收集哪些药材治伤时,吐露若没有天地灵药滋养体魄,以后时间渐长,黎昕的伤势愈渐不妥,恐怕……”
“恐怕什么?”姬子骞道,“今日说话为何吞吞吐吐?”
“属下知错,是那刘太医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天地灵药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可遇不可求。所以刘太医并没有告诉对方,黎昕恐怕只有四五年可活,免得他徒增伤悲。”
“……”姬子骞陷入沉默,掩在月白色锦袖下的手,捏紧成拳头。
半晌之后,他才恢复了多qíng潇洒的笑容道:“天地灵药,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就算不给黎昕,本王自己留着防身,也理应收集才对。”
他脸上虽带着笑,眸子却隐隐散发出冷意。而后那冷意化为惆怅,轻轻呢喃一声:“黎昕——”
众人皆不敢吭声,随贤亲王慢慢踱步出府。
路过畅音阁时,一位身着缕金桃花锦裙的女子从门里走出,未撞上姬子骞,自己就娇嘤一声摔倒在地。
“虞儿不慎冲撞了王爷,还请恕罪——”女子喉如莺歌,匍匐在地求饶道。
“无妨。”姬子骞因为对方曼妙的语声,心中一动,待将人扶出来,才发现这女子长相艳美,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尤为勾人,腰肢纤细不可一握。
“王爷。”属下提醒道,“她便是长公主那位养在府中能歌善舞的美人。”
姬子骞点点头,手中的白玉扇一收,提脚就走。众侍卫见状,将虞美人驱至一旁,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他姬昊空都看不上的女人,本王又岂会看上?”姬子骞一声冷笑道,“皇妹看男人的眼光好得很,jīng心调教出的美人却不过如此,还不及黎昕的一半姿容。”
第18章校尉一职
黎昕骑马奔出一条街,之后就下马慢慢走动,少不得捂住肩头,颦眉抽吸,好似牵动了伤口,做戏做全套。
成败取决于细节,黎昕本身就是个江湖人,姬子骞派人跟着他,怎么躲得过他的眼睛?
黎昕不揭穿对方,是因为他知道姬子骞对他没有恶意。既然姬子骞不放心他的安危,找人跟着他,那人回去之后少不得汇报一路见闻。将他在姬子骞面前故作坚qiáng,人后独自舔伤口的形象,传入对方耳中,加深姬子骞对他的好印象。
果然黎昕牵马回到家门口,那道如影随形的身影便消失了。
黎昕敲了敲门,六岁的堂妹最先听见动静,在院中奔跑叫着:“昕哥哥,昕哥哥——”他在门外都能听见。
可惜堂妹年纪小,够不着门闩,在里面跳了半天,还是大伯母出来开的门。
“昕儿回来啦。”大伯母替他掸了掸他身上的风尘,拿出扇子为他扇了扇风,关心道,“天气热,我煮了绿豆红枣汤,已经用井水镇过了,快些进屋里去喝。”
“我这就去。”黎昕应声道,将马牵进马棚里。
大伯母去打了一盆井水,给他净手擦脸。黎昕栓好了马缰,见大伯母还在忙里忙外,便心疼道:“大伯母,现在家中有银子了,将遣散的下人招回来吧,家中田产也需要有人照应。”
大伯母盛了碗绿豆红枣汤出来,闻言将碗放在他面前,惊喜道:“昕儿,周员外松口了?他是不是答应将祭田卖给黎家?”
黎昕从怀中取出田契,笑着递了过去道:“妥了,我已经将这事办妥了,现在京郊的田又归黎家了!”
“太好了!”大伯母口中喃喃道。接过田契看了又看,手指在官府印章和墨字上反复流连。她虽然大字不识几个,黎字怎么写却还是知道的。
大伯母看罢,小心地将田契折回原样,还给黎昕道:“你好生收着,大伯母一个妇道人家,保管不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昕儿你说得对,家中的确要添人手了。昕儿现在在长公主府当差,出息了,在家要有人伺候!大伯母明天就去把李嫂和彭哥招回来,再给你买两个丫头。”
黎昕握住了对方的手臂,让她别再忙活了。摆摆手道:“大伯母,我在外面当差,哪里需要丫头伺候?我是看您太辛苦,以后烧饭看门这些活都jiāo给旁人做,您只要待在家中享清福就好了。”
以前是大伯败光了家业,他在外地鞭长莫及,也没这条件为大伯母改善生活,现在长公主赏赐了百两huáng金,既然有这个条件,为何不让家人生活得更好一些?
黎昕从小父母双亡,被大伯母养大,从没亏待过一分,已经把大伯母视为亲母。他调回羽林卫的消息还没传来,不过已经知道是月粮两石,就算没有长公主赏赐的huáng金,也够一家过上小康生活。
”昕儿有出息了,好孩子。“大伯母眉眼舒展开,笑得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她横看竖看黎昕,怎么看都顺眼,
“你这孩子自小心肠好,如今长大了又懂得孝顺人。”大伯母擦了擦眼角,欣慰道。催促着黎昕赶紧将绿豆汤喝了,手里的扇子为他轻轻扇着风。
等过了一会儿,她进屋拿了一叠红纸出来,上面写满了生辰八字。
黎昕看着架势,眼角跳了跳。
果然大伯母笑道:“昕儿,以前你常年在外不回家,现在在京中安定下来了,得早日娶妻生子,给黎家开枝散叶,我也好对你爹娘有个jiāo代啊。这些都是街坊邻居,还有不少媒婆上门送来的生辰八字,这些姑娘人品没话说,家世也好,八字与你匹配。长得虽说不如你,但各个温柔贤惠。你挑一个好的,只要你点头,大伯母这就应下了。”
“大伯母——”黎昕哭笑不得道。还好大伯母到底不是亲妈,没有连问都不问,就为他做主包办婚姻。
系统说他只有五年寿命,哪家姑娘嫁给他,过几年以后都得守寡,他何必去害人家?
黎昕不是古代人,没有记挂着死前要留后的念头。再说大伯母自己有儿子,阿平虽然年纪小,等五年后也有十三岁了,到时候不怕黎家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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