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教训的是。”成帝低头听训道,“朕听闻宫中猫乱,是朕思虑不周,任xing妄为造成的,都是朕的错。”
姜太后一阵猛咳,缓过气道:“猫儿房的宫人,哀家已经全部送去了浣衣局。皇上日理万机,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这些宫人们偷懒,未将皇帝遣散的猫儿送出宫,这才酿成今日之事。皇帝做错了事,下面总要有人受惩罚。那个黎昕……”
“朕只是看他颜好,才让他陪朕下棋,并无其他!”姬昊空掩在袖中的手,拳头紧握,指尖陷入手心,一字一顿道,“纪学士头痛病发作,黎昕只是临时取代。这些日子纪学士病好了一些,朕……正准备召他进宫继续与朕下棋呢。”
姜太后苍白的脸色,浮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含笑欣慰点点头道:“皇帝明白就好,你从小就明白事理,让哀家甚少cao心。”
她又轻咳了几声,缓缓道:“哀家不管你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哀家偏听偏信误会也好,你心中爱惨了什么人,为他连牌子都不翻也罢了。哀家只想对皇帝说一句。你连子嗣都没有,有什么资格选择跟谁在一起?”
成帝如被重击,声音哀痛道:“母后说得对……朕,现在没有资格爱他。”
第54章恭喜皇上
成帝面容向来深沉,目光隐晦不明让人看不出qíng绪,显得高深莫测,城府极深。此刻流露出的哀痛,让姜太后这个做母亲的听了,不免心如刀绞,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母后……”姬昊空上前轻轻拍抚着姜太后的背,替她顺气,对方华丽衣着下包裹的躯体瘦弱不堪。这位年纪不满四十的宫中贵妇,竟已被耗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成帝心中悲痛,恨透了废后殷书兰,当初为了两国永世结好,他奉先皇遗诏娶了江国嫡公主当皇后。谁知道那女人这般恶毒,害得他至今无嗣,连母后也成了一副残破身体,苦苦支撑苟活。他收缴了对方与江国来往的密信,破解其中暗语,才明白江国要的不是友好,而是怀有更大的野心,企图吞并晋国。
事关母后,又与晋国命运息息相关。他与姬倾国合谋报复,从那以后开始大肆宣传昭德长公主凤命在身,是皇后命格,引来江国争夺皇位的两位皇子求娶。之后借着先王留在江国的势力,里应外合杀光江国所有皇族,吞并了那个因为夺嫡之争早已经风雨飘摇的国家。
成帝有时会想,是否殷书兰的嫡兄长在那场斗争中,一开始就惨死淘汰出局,她才会心境大乱肆无忌惮行事,被他发现了端倪?
这些都只是猜测,江国已经成为过去,殷氏皇族无一幸存。可是就算他满手血腥,也换不回母后的身体安康。
“哀家也不想bī皇帝。”姜太后顺过气来,喟叹一声道,“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皇帝更是如此。子嗣问题非但关系到你,还关系到整个国家。”
成帝松开扶在姜太后背的手,五指微不可查颤动,紧握成了拳头道:“母后,朕这么多年都没能有子嗣,恐怕是被殷书兰下了绝育药,以后也不会有了。”
“休要胡说!”姜太后厉声道,“太医给你诊断过!皇帝你的身体无恙,非但qiáng健无任何隐疾,比旁人都要好!”
“那朕这么多年,为何连一个皇嗣都没有?”姬昊空反问道。难道他一辈子没有孩子,就一辈子没有资格跟黎昕在一起?
姜太后闭眼吸气,话语缓慢而坚定道:“皇帝不必想太多。你早晚会有子嗣,现在还没有……只是因为没到时候。”
成帝眼中浮现毅然之色道:“母后有没有想过早作准备?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到朕名下……”
话还未说完,姜太后就双肩颤抖,闷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成帝想要上去搀扶,被姜太后甩开了手。
“皇帝要气死哀家才罢休吗?”姜太后颤声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从不再翻绿头牌开始的吗?”
“朕总要未雨绸缪!”成帝说道,而后放软了语气道,“母后,朕之前就已经想过,只是未与母后提及。朕总想着自己年轻,可是……”
“可是哀家等不及了!”姜太后替对方说道,“哀家总想着,至少活着的时候,皇帝会顺着哀家。皇帝明知道哀家心心念念的是什么,为何不能顺着我呢?那黎昕就当真长得那么好?”
好到让皇帝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成帝心道,朕本已经qiáng求,如果从了母后之命,那渐行渐远,就真跟黎昕没有一丝可能了。此话成帝顾及姜太后的身体,终究没有说出口,
若黎昕只有脸,他早已经宠幸了对方。可是黎昕和旁人不一样。他对黎昕的爱,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却不容这个后宫中。
“母后,黎昕的确长得赏心悦目,但朕从未将他视为后宫之人。他是朕的臣子。”成帝维护道,“母后以后不要将妇人手段用在对付他身上。我们该好好想一想,宗室中谁家的子嗣,适合养在朕的名下。”
姜太后又要咳嗽了,只是今天她咳得次数这么多,这么惨,皇帝依然固执己见。她就知道自家儿子的倔脾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母后,朕有个想法。”姬昊空轻轻道,“朕与昭德为双生子,将她的孩子过继给朕最为合适,您觉得怎么样?”
姜太后诧异道:“可是你妹妹还没嫁人。”
就是因为她没嫁人,才一直盯着朕的黎昕!
成帝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将亲妹妹出卖道:“挑选晋国青年才俊,举办宴会,她总能看上个当驸马吧?母后,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得尽快给她安排婚事,不然朕的子嗣怎么办?还指望她呢!”
姬昊空语气不容置疑,透出七分吸引,三分诱惑。
昭德长公主至今未嫁出去,同样是姜太后的一桩心事。皇帝至少有后宫佳丽,姬倾国却孑然一身,姜太后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自己女儿身上。
“此事容哀家考虑。”姜太后总算松口了。
成帝舒了口气。
朝阳宫偏殿中,黎昕喝着宫人奉上的茶水,坐下休息,等待皇太后召见,这一等又是一炷香时间,也不知道成帝在里面和姜太后在说些什么。
他正百无聊赖,从偏殿侧门外,走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这男子穿得一件儒装,而不是内侍衣服,旁若无人走到他面前,立刻有宫人奉上香茶。
此人生得眉眼jīng致,男生女相。等他走近,黎昕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嘴唇涂着丹红,脸上擦了一层白粉,眉毛被jīng心修剪过。这个发现让黎昕胃里一阵翻腾。
他的嫌弃并没有摆在脸上,此人却主动来找他说话了。
“你就是黎昕?长得果然好看,啧啧!”他开口就是轻浮之语,哪怕天生动人的嗓音也掩饰不去眼中的yín邪,“瞧你这一身香汗,真是我见犹怜,别说是皇上,连我见到都心动了呢。”
黎昕听了皱眉,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你是何人?怎么敢在太后的朝阳宫里随意走动?”
这男子并未被他的话吓住,放肆笑道:“你看我能在朝阳宫中出入自在,就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请问你是谁?”黎昕茫然看他。这脂粉气很重的美男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看着不像是正经人家出来的。难道是太后养在宫中的小鲜ròu?
“你连我都不知道?”男子因为他的孤陋寡闻感到震惊,好像自己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所有人必须认识他一般,“我是董玉书!太后身边最宠爱的董玉书!你总该听过吧?”
“董玉书?”黎昕有印象了。在那本小说中,姜太后最宠爱的一个优伶就叫董玉书。此人虽是个美如冠玉的美男子,却胆大妄为,连后宫的女人都敢染指,还曾调戏过江白容,对他嘴里也不gān不净过,很招人厌恶。
不过太后一死,成帝就下令将这伶人殉葬了。
原来是只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
“原来是你,我听说过。”黎昕淡淡道,对此人不感兴趣。
“听说过就好,你得罪了太后,要是连我也得罪了,就没人帮你说话了。”董玉书微笑道,“你的皮肤真好,是用了什么香膏?”他说着手就往黎昕的脸上摸。
黎昕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紧紧禁锢在五指中,让对方的手,无法在往前伸出分毫。
“别跟我动手打架。”黎昕冷冷道,“我一个武官粗人,手里也没个轻重,伤了董伶人就不好了。”
“你……”董玉书虽只是个伶人,宫中谁敢直接用董伶人来称呼他?竟然还对他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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