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段宇轩来说,感qíng,从来是他容易控制的。对于一位王爷来说,感qíng,从来是需要刻意去把握与控制的。
所以,即便行军打仗陷入绝境,他依旧可以稳坐车辕指点江山化险为夷;
所以,即便只身犯险孤立无援,他依旧可以面不改色淡定自若绝处逢生。
但是此刻,只是在这一刻,他的心内急速不可抑制地浮起点点烦躁与焦虑。这是一种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qíng感,四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一种qíng感。
许是好久未有过这般生疏qíng感了,僵持许久之后,这位名叫段宇轩的王爷竟生生将这份如丝般细腻的qíng感压下,压得很深很深,直至心内一个早就积满尘埃的角落,才将其小心翼翼地装好。
将所有感qíng尽数藏好后,段宇轩的脸上便只剩下了讽刺与冷漠的笑意。他望向那执刀之人,寒道:“赵默,本王原打算放过你同宇文靖。看来,是本王多此一举了。”
在见到段宇轩表qíng突变的那一刻,赵默有一秒的微怔,但也仅仅只是一秒,顷刻间他便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吊儿郎当。
他将刀刃贴向蓝羽,笑道:“王爷,我赵默原本就不打算领您qíng的啊,您又何必自作多qíng。”
段宇轩忽略掉赵默的讽刺,眯眼瞅向那紧压蓝羽脖颈的利刃,冷言冷语:“原以为你是位侠士,却未想会是一无耻之徒,竟攻击一位手无缚jī之力的女子。”
“仅仅只是‘女子’吗?王爷!”赵默有些玩味地瞥了眼怀中女子一眼,笑道,“她可是王爷的正室,筱王妃啊!”
“那又怎样?”段宇轩斜了赵默一眼,满脸yīn鸷。那冰冷视线只是定格在赵默与利刃之上,似乎是刻意不去触及蓝羽的目光。
那被莫名挟持的蓝羽,一见段宇轩完全不顾自己死活的态度,忽地,心底的五味瓶就打翻了,那一刻,她竟忽略掉了脖间小刀带来的威胁,扯着嘴角,极度讽刺地笑开:“是呵,对于王爷您来说,妃子没了可以再娶,正室没了可以再立的嘛!何必在意林笙筱这么个不受重视的角儿呢!”话完,蓝羽若有似无地轻笑了一声,那一笑,藏着无尽的讽刺与无奈,似乎还藏匿着些些感伤。
她原以为,真的以为,经过了那下毒事件后,他与她,至少可以稍稍化解积蓄已久的gān戈了。却不想,那些都是她一厢qíng愿的想法罢了!
王爷毕竟是王爷,同帝王一般,若想只手遮天君临天下,便需将一切冷然间狠狠踩于脚下。甚至,连自己那份原本可以存在与升华的感qíng也一并凌迟了去。
听到蓝羽的讽刺,段宇轩的眉尖不禁轻皱,他终于将那飘忽不已的视线定格在了蓝羽的脸上。视线之内,那张素净小脸,一贯淡然,一贯镇定,只是细细逡巡间,不难发现,那双幽莹双眼,斑斓闪烁间,竟泛起点点水雾。
段宇轩紧抿薄唇,有刹那的安静那是一种死水般的死寂!
林笙竹望着不远处的蓝羽,笑容在不自觉间收起,折扇,在掌中紧握或许,他不该出这么个馊主意的。他原先所要的,是想将一切化为赵默宇文靖同段宇轩的个人gān戈。顺便借机测试一下那段王爷到底对他妹妹是怎样的一种态度,更重要的是,他要惩罚那自视甚高冷qíng至极的王爷。
单看段宇轩先前那一瞬的反应,敏锐如林笙竹,他可以确定,对方并非对他的妹妹只有不管不顾,他能注意到跟前那人那紧握的拳头,能感觉到他隐忍的怒意。只是,林笙竹着实猜不透,这王爷到底是为何会对他的王妃刻意排斥到那般地步!难道,他和他的王妃之间,在许久之前发生过什么?
想至此,林笙竹那双湛湛凤眼中,蓦地浮起一种叫做“审视”的东西来,那独独属于他的不依不饶誓不罢休决计纠缠到底的“审视”!
堂上几人,各怀心思,竟让这诺大的空间有片刻莫名的静谧。
许久,段宇轩才开口道:“赵默,你到底想做什么?”锐利双眼,死盯对方不放。
赵默笑开,不无随意地说道:“其实,我之所以要下毒,完全是因为自身因素,与你那些狗屁叨糟的猜测无关。”
“什么意思?”段宇轩问出,除了要破坏两国和约,他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其大费周章地下毒杀害自己跟随的主子。
“王爷在南国可说是驰骋沙场的功勋之臣,但对于我们东国来说,王爷只是生灵涂炭的代名词。我赵默只是代表民意来杀害王爷而已!”赵默缓缓说着,虽是借口,却多少说出了当时的现实,战争,永远只是百姓受苦。末了,他又重新笑着补充,“只是赵默我用错了方式,早知道,我就直接用刺杀了,何必用下毒陷害那般迂回的破方法,真是失误啊!”说着,赵默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颇有些可惜的意味。
对于赵默的说辞,段宇轩无法辩驳,因为那些全部属实,他以前带给南国的,确实只有征战时的杀戮。那么,受害之人想杀他当是qíng理之中qíng有可原。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因他个人原因,就因他与他人的个人恩怨而使国家的利益受损了……
有那么一刻,段宇轩陷入了无可辩驳的沉默境地。
许久,他才开口幽幽问出:“你如何才肯放了王妃?”
深邃利眼之中,有着一抹倔qiáng与坚忍,好似在表达着自己的誓不罢休……
许久,段宇轩才开口幽幽问出:“你如何才肯放了王妃?”
赵默随意至极地笑了笑,道:“王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段宇轩的双眼中,有锐利之色闪烁,好似在猜测跟前那人到底有何企图。半晌,他才开口回答:“涉及南国之事,恕本王无可奉告。”
那执刀之人扑哧一声,很没形象地笑出了口,他望着那一脸面无表qíng的王爷,打趣道:“王爷,我赵默可没您那般心怀社稷。”说着,赵默望了眼怀中那似乎有些无所事事的女子,继续道,“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王爷可曾爱过这位筱王妃?”
当下,那两位当事人当即呆在了一边。
蓝羽眼神无焦地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其实,她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为自己,只是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个有些些可怜的落寞王妃。
而那王爷,却只是一瞬不瞬地定定瞅着蓝羽,一声不吭着,似乎是在狠狠思考赵默的问题,思考这个对他来说或许是很有难度的问题,也或许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考量过的问题。
林笙竹站于段宇轩身后,依旧chūn风含笑,折扇轻摇,只是细细一看,不难发现,他那清澈双眼中,已不自觉多出些些算计的味道。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带着莫名的qíng绪。
似乎是过了许久,才见段宇轩恢复一贯冷然表qíng。他自负地对赵默一笑,道:“若本王回答‘有’,你会怎样?若回答‘没有’,又当如何?”
“王爷不妨先回答了再说。”赵默答道。问这么个问题,是身前那摇扇之人的意思。
赵默虽不知晓林笙竹到底有何打算,但他发觉,那位自在潇洒凡事都无所谓的侍卫长似乎很是计较这个问题。他依然记得昨日里,这侍卫长在转身之际qiáng调过的一句话
“若赵默问不出答案,或是不打算问这问题,我林笙竹,定是会将你们那维护之人为难到底。”
想至此,赵默不禁瞟了眼那身着白衣妖娆而让的侍卫长,不自觉用满腔的不满暗啐着,这老天爷还当真是不太长眼,居然给这么个十足十只知胁迫人的卑鄙小人这么一副牲畜无害的皮囊!
才啐完,赵默便收神,望向那迟迟不给答案的段宇轩,催道:“王爷,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难道还真有那么难回答吗?”
段宇轩抿抿嘴,犹豫片刻,才开口道:“本王所能给的,永远只会是否定的答案。”
那隐没在袖口的大掌,握成了拳头,紧紧!
闻言,不知为何,蓝羽竟产生一种叫做“如释重负”的qíng绪来。先前提着心等待段宇轩的答案,着实有些心焦,心想着,若是对方因qíng况所bī而回答“有”,那她以后该如何面对他?而现下,她听到了他的答案,他的那个几乎可以说是对林笙筱致命打击的答案,她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甚至有觉得丝丝的理所当然qíng理之中。
也是,既然那王爷已将林笙筱“打入冷宫”四年,若是回答“有”,那才叫一个让人惊叹让人意外啊!
蓝羽这人,生xing乐观,说白了,其实就是神经大条。所以,即便是在遭人挟持的qíng况下,她仍是不可抑制地纷想开来。
这叫林笙筱的姑娘到底是看上了那王爷哪点?他一不爱她,二不温柔的。
想着,蓝羽神qíng复杂地瞅向了段宇轩。这人,身份倒是高贵地无人敢亵渎,相貌倒是好到无几人能出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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