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宇轩何等眼色,怎会察觉不出对方的异样。但他似乎并未将其放上心,只是兀自对段子卿嘱咐道:“以后,子卿行事前断然要先将对方的意图参透清楚,否则鲁莽冲动行事只会无端着了对方的道,对自己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明显的说教,惹得正埋首乖顺而站的蓝羽心下一个本能白眼,她也只是随便玩玩而已,这王爷居然可以抽出这么个大道理来。难怪身旁小鬼反应会那么快,估计都是跟前这厮时时刻刻潜移默化训练出来的。
段子卿听到他王叔的教诲,很是乖顺地应道:“是,王叔,往后子卿会多加注意的。”也只有在长辈面前,段子卿才会收敛起他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的凛冽傲气。
段宇轩倒也未多说,视线扫过桌上食物,道:“那王叔便先离开了。”
“是!”段子卿微低头道。
“王爷走好!”小霜随即行礼。
转身之际,段宇轩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话,“王妃随本王过来。”
闻言,还在窃喜段宇轩发神经不追究自己方才言行的蓝羽当下便愣在了一旁。望着段宇轩离去的背影,蓝羽很是无奈地拖着步子跟了过去。身后传来段子卿很煞有介事的话语,“子卿恭送婶婶。”话里,依稀可辩幸灾乐祸。
蓝羽倏地转头,恨恨抛给他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你小子等着,看她蓝羽到时候如何收拾你!末了,好面子的她便极端潇洒地甩过头,昂首挺胸地随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崇尚周礼的夫君而去。
段宇轩沿着曲折回廊绕了老半天,方才在花园的一个小亭里停住了脚步。
一路上,蓝羽已为自己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惴惴不安之心完全被她抛到了天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那厮已过招那么多回,细细思量过来,很多时候,那王爷也只是气势骇人了点,口气凛冽了点,动作野蛮了点,其余的,甚好,至少不会真的休了自己,或是真的将自己拖出去砍了。既然如此,那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月色下的小亭,美轮美奂到近乎不真切。
蓝羽看着段宇轩迈入小亭,和着苍茫月光坐下。过于冷然的脸庞,衬得那月色都有些发凉起来。莫名踌躇间,她终是迈开步子挪进了小亭。
那一刻,蓝羽好笑地发现,她要担心的似乎不是段宇轩要否训话这个问题,而是她必须得要好好压抑住那不断在脑袋里盘旋开来的梦了。
进了亭,蓝羽挑了个离段宇轩最远的位置坐下。
“本王让王妃坐下了吗?”那正端坐之人忽地这般问道。
闻言,蓝羽倏地站起,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硬硬回答:“没有。”就知道这厮要为难自己到底了。
“到本王这边来。”段宇轩如是说道,惹得那女子陡然一寒,暗叫不妙,难不成对方要动手打人以验证“不打不成器”这么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蓝羽往旁移了移,讪笑着摆摆手,“不用了,王爷如果要训话,我待这边也听的到。”
“过来!”段宇轩并未理会对方的拒绝,径自命令道。
算了,过去就过去吧!蓝羽心下微叹。到时候若再发生什么事,顶多她再抡手豁出去地给他一巴掌。
那名女子装模作样婷婷袅袅莲步微移了半天,才终于走到了段宇轩的跟前。
此刻,段宇轩正背光而坐,蓝羽则面光而站。所以,从段宇轩的角度望去,她的一丝一毫的表qíng变化都逃不开他的眼。而那蓝羽,则是庆幸着自己看不清段宇轩的面容,若不然,她真当会被那梦给直接晃到浮想联翩局促不安。
“这时候倒是挺有大家闺秀的风度了!”段宇轩抬头望向蓝羽,淡淡说道。明明很是具讽刺意味的一句话,传到蓝羽耳朵里,竟觉有一丝莫名无奈的责备。那女子心下不禁一个哀嚎,看来即便看不清段宇轩的面容也已无济于事。因为她发觉,她好似真的已经被脑中盘旋的梦给dàng漾晕了,不然她怎会产生这般自作多qíng一厢qíng愿的错觉。
段宇轩望着蓝羽,细细逡巡间,竟发现对方那映着月光的脸上又浮起了丝丝红晕,娇憨的紧。他兀自别开头,道:“往后王妃别再做些有失体统有失身份之事了。”虽也是不怎么进得了耳的话,但较之于以前,这话语气倒是缓和了好些。
但蓝羽明显还是不能接受对方那话,她有些没好气地出声问道:“敢问王爷,臣妾与自己的小侄开开玩笑培养培养感qíng也算是失了体统失了身份?”
蓦地,段宇轩调回视线抬头直直望向那满脸倔qiáng之人。良久,那满心思量的男子未开口发一语,只是那般定定瞅着对方,直瞅得蓝羽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王妃好像很是禁不起别人拿话激你?”段宇轩终于发话。
这句话再加刚刚那句略带警告的话,蓝羽本能一个思量,瞪着杏眸脱口道:“你故意的?”
“是又怎样?”段王爷如是说道,无所谓的紧。
这对话……
这对话,竟与梦中那对话一摸一样。突地,蓝羽的脑袋便混沌了一片。
段宇轩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蓝羽,视线之内,那女子的脸颊之上,似乎又是一片绯红了……
[南国府邸有qíng起:第五十七章 此时此夜qíng难为]
段宇轩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蓝羽,在很多时候,林笙筱的脸上只可见黯淡之色,淡然地犹如一潭不起丝毫涟漪的死水。可是,何时起,他竟在其脸上看到了那粲若莹星的斑斓,明晃晃地直教人想骂想为难想讽刺,却又不可抑制地无端心生好奇心生羡慕,yù靠近不得,yù逃离,亦不得!徘徊犹豫踌躇,到底只能这般生硬别扭地相处。
段宇轩眯起眼,长睫微覆眼内神采,苍茫视线之内,却只是女子素净小脸之上的那一片绯红了。呵,何事让跟前女子如此不知所措如此面露娇羞之色?他直直瞅着蓝羽,半晌,才压下心间突起的异样qíng愫,只无关紧要地开口问道:“本王的王妃何时学会的那些市井小儿之言?”
“市井小儿?”蓝羽不自觉反问,但细细想过好像也没错,咱们现代人的大众文化应该可以归入市井之言这一块。她斟酌了半天,才模棱两可地回话:“那是有次我上街闲逛时听人讲起才知道的。”
段宇轩轻应了一声,了然道:“原来如此。”末了,他再度开口,那话一出,当是惹得蓝羽几yùbào走,“往后,别说那些带坏子卿了。”
“什么意思?”蓝羽愤愤开口,“只是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哪里扯到带坏不带坏的问题了?”如果真像他那么严格到变态的程度,估计她每说一句话都得先向他报备一通才行了。
“王妃确定只是玩笑?”段宇轩反问,沉吟片刻,他才缓缓道,“在我看来,王妃似乎是想探寻子卿的真实心意!”
“是又怎样?”蓝羽理直气壮地将问题抛出。
段宇轩转首望向那遥远莫名皎洁无端的皓月,幽幽道:“那份心意,最好还是深埋了罢!”堂堂太子,婚姻上永远只能是身不由己的。若是明晰了那份心意,正视了那份心意,只是无端让他自己往坏处行进而已。
正在气头上的蓝羽全然未考虑到这么个问题,她一直以为,堂堂太子,若是想要什么人,当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思及段宇轩的话语,蓝羽不无讽刺地开口道:“我发觉王爷还真是个不懂得体谅毫无人qíng味的人呢!”
闻言,那正背光端坐的男子忽地眼睫轻颤。蓦地,他无端抬手,衣袂扬过,却已拉过蓝羽那正紧紧握拳之手。
两手相触的那一刹那,蓝羽倏然抬眼瞪向段宇轩,想抽回手,对方却只是以一个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力道执拗握着。突然,段宇轩微使力,将已退开老远的女子拉近自己。
他发现,掌中那只手似乎有些微暖起来。
沉默间,段宇轩用指尖挑开蓝羽的衣袖,手腕之上,伤口白布仍在。他低眉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王妃知晓这伤口是如何而来的吗?”呵,说他无人qíng味,看来他的王妃端底是忘了有些事qíng了。
蓝羽脸色复杂别扭,但说出的话却仍是字字有力,“当然知道。”
“是吗?”段宇轩抬眼,瞅向蓝羽,淡然轻问。
“难道不是吗?”蓝羽见段宇轩抬头,倏地本能往后挪了一步。
“不是!”段宇轩听到自己这般gān脆回答道,一贯卓然不可一世不容人怀疑的语气。
蓝羽的脸上倏倏然浮起些些疑惑之色,忽地,她的眼内搅过一丝诧异,别告诉她那咬她救她之人是跟前这不可一世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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