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一噎,眼睛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斥道:“没人知道,你就能闯进我的房间么?”
“我想见见你,看看你。明日就走了,又要好久看不到你了。”他的声音里,有些委屈,有些不舍。
这话,可真的有些亲密的过分了,白清的脸再一次涨红起来,羞恼的吼道:“你是我什么人?我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圣人应承了,只要你不反对,等我回来,就会给我们赐婚。清儿,我会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唯一的!清儿,等着我回来娶你,好不好?”看着她因脸红,一张清纯的脸上带上了几许娇艳的色彩,肖肃心如擂鼓,往日里根本连想都没想过的话,就那样轻易的说了出来。
“我……”她想说反对的。可是感受到他凑近来呼出的灼热气息,看着他星眸中闪烁着期待和忐忑的光芒,白清语塞了,本想拒绝的话,却是再不忍心说出口来了。
就方才的那一瞬间,她想起来晚上兄长告知她婚约如愿解除,说到差点被顺宁长公主坏了事之时,还随口的提及了他的伤心事。
被母亲不喜,为父族所逐,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孤家寡人。他渴盼着亲qíng和温qíng,也感怀着别人对他付出的qíng谊,若有所得,必倾尽所有的回报。
这样的人,如兄长所言,的确是最适合她的人。
可是这样的人,也不能伤害,如果今日她不管不顾的责难拒绝,伤了他,他恐怕会增添许多的防备,将来若是真的成为夫妻,必定会过的更艰难些的。
所以,她不能。
忍住脱口而出的话,她扭开头不看他,微不可查的轻声道:“你,先让我父兄同意。”
肖肃何等人也,再低的声音,也逃不过他敏锐的耳朵,听得此言,心中大喜,当即急切的问道:“若是伯父和师兄同意,你也不会反对,是不是?”
白清红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今生今世,若是父兄允了的人,不管那人是谁,她都不会反对嫁给他的。
肖肃素来严肃死板的脸上,突地绽开了笑容,暖融融的好似chūn日阳光,浓浓的温qíng,晕染了他的全身。
他张开双手,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好似捧着无价的宝物,小心翼翼的,紧紧的不容分毫错失。他的嘴唇,满怀着珍惜,轻轻的落在她的发顶上,眸子里光彩四溢。
白清没有说话,放下了防备,让心软下来之后,她冰冷的身子就下意识的更靠近了他一些,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从他火热的身上,汲取着热度。
感觉到她的依靠,肖肃心中更是喜悦,整个人都随之柔和了起来。他忽的揭开被子,直接将她揽在怀里,才又用被子将她整个人环住,两个年轻人,在这雪天暗夜里,相互的依偎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温qíng。
多年以后,便是容颜老去,儿孙满堂,肖肃也依旧清晰的记得,第一次拥她入怀时,那种让人心花怒放的喜悦。
☆、第052章
天色刚刚泛起第一丝白光的时候,肖肃便依依不舍的放下已然睡熟过去的白清,为她掖好被角,深深的凝望了许久,才如悄悄进来时那般,又悄悄的翻墙离开了。
哪料到刚翻出院墙,就看见立在墙外长廊下的白澈,目光灼然,锋利如刀剑,狠狠的she向他。他身上的大毛披风略带水汽,显见已在此处呆了不短的时间。
深夜爬墙闯深闺,却被佳人的兄长逮了个正着,肖肃面色陡然一红,火辣辣的,便是黝黑的肌肤,也再掩饰不了。
“师兄!”他呐呐的喊道,扯了扯自己身上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裳,困窘的转过眼去,不敢直视白澈的目光。
“丑时末我就等在这里,现在是卯时三刻,你足足在里面呆了一个半时辰。”白澈收回锐利的眼神,撩了撩被夜风chuī得有些散乱的头发,语气十分的平静,好似点头之jiāo的普通寒暄一般,不带任何的感qíng-色彩。
肖肃听得白澈这样平白直叙的说着他今夜行为的言语,却明白他是真的生气了。师兄此人,越是愤怒,面上却越显平静,如今都冷漠的好似陌生人一般,显见是恨到了极致了。
“师兄!”他几步走进,语气中带着点点可怜巴巴的祈求道,“你知晓,我喜欢清儿。以前她与旁人订了亲,我只能qiáng迫自己远离。现在她退亲了,我本打算立刻上门提亲,圣人却下了密旨,要我今日就出京,我生怕这一走,她又被旁人抢了去。所以,我必须见见她,让她知道我的想法。我发誓,若她嫁了我为妻,我必视她为掌中珍宝,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他的神qíng十分认真,言辞灼灼的保证,不含半分虚妄。好似他口中所言,必将成为他之行为,绝不打丝毫的折扣。
白澈有些微的动容,却又很快的硬起了心肠。
他很了解这位曾经朝夕相处过两年的师弟,深知他因自幼缺乏父母怜爱,格外的渴望和珍惜每一分旁人给予的帮助和qíng感。圣人和父亲当年将他从肖家带出来,送到白云山庄,他便将他们二人当成救命恩人来尊重。舅舅收他为徒,传授他功夫,教导他为人处事,他便待师傅犹如亲父,格外的孝顺。而他,不过是因为小时候一起学过两年功夫,怜惜他跟妹妹一般,无母亲疼惜,稍微护着他一些,这么些年来,他便一直尊他为兄长。
即便他在军中杀伐决断,掌控骁骑营铁面无私,又高居侯位,也依旧对他处处维护,十分恭敬。
分别十年,仍旧好似亲兄弟,从无生疏的感觉。
之前,他也觉得他十分适合自己的妹妹。白家姚家与他有恩,他便是不喜欢妹妹,也定然不会亏待了她去,更何况,他还因为御书房外那一次的惊鸿一瞥,生了恋慕之心呢?
可是昨夜送回了妹子,与父亲相谈,他提出要将妹妹定给肖肃,被父亲一口拒绝。经过父亲仔细的分析,他才突然发现,原本他所欣赏的这份感恩和珍惜,却恰巧是父亲拒绝的缘由。
他懂感恩,珍惜每一分感qíng,不单单只是对他们白家和姚家。别人的付出,他也一样会去珍惜,会去感恩。
顺宁长公主是他嫡亲的母亲,当初生他的时候,差点没了命,是以她对他虽不好,他却一直感恩,心底还深怀孺慕,渴望她的亲近。如今他们母子倒的确是形同陌路,他便想着,这样也好,妹妹嫁给他之后就可以立马当家做主,不会被婆婆为难,日子会跟在家一样好过。可顺宁长公主仅有肖肃一子,绝不会永远这样忽视他的。而她对妹妹,端看昨日御书房中的那一幕,就可知晓,绝对没有半分好感的。按她素来目中无人,跋扈专横的xing子,妹妹嫁过去,将来指不定要受怎样的磋磨呢!
还有那肖家。
不败军神肖天鹤的神话,被肖肃延续了,所以肖氏家族后悔当年那般容易的将之除族,近些年来一直试图劝他回去认祖归宗。他如今倒还是撑着,可按父亲的说法,他撑不了多久,早晚会回去的。
神策侯肖天鹤那位继夫人宋氏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当年以顺宁长公主之威,都在她一个区区妾侍手里头吃过一两回的亏,肖肃的名声,这么些年来更是被她有意无意中坏成了如今的样子。若是归宗之后,她可就算得上是肖肃的母亲了。
落在她手里,自家那单纯的妹子,恐怕是连骨头架子都剩不了一副完整的了。
若是肖肃坚持独居安乐侯府,这两重的“婆婆”倒也就罢了。可是安乐侯府里现在还有一个掌着家的“女主人”,据他亲口承认,那是当年在战场上救过他xing命的兄弟唯一的妹妹。
京中谁人不认为,那女子若非出身太低,恐怕早在及笄之时就与他完婚,成了安乐侯夫人了。如今年近十八依然未嫁,不过是等着他娶了正妻,再进门为侧夫人。她掌控安乐侯府数年,便是个jīng明的姑娘嫁进去,也得好一番争斗,何况她那个傻妹妹。
这样复杂的qíng况,比之袁茂林当初的境况还不如。袁茂林是势利了些,可是他出身低微,虽有些才气,能力却一般,按理是永远也没办法赶上他们父子的权势的。只要他们在一日,他就永远也不可能真亏待了妹子。
这也是当初父亲没有坚持太久,就妥协,任由她去求赐婚的缘由。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娶妻艰难的时代,袁茂林一个小小的苦寒学子,竟是早早的就成了婚,才闹到如今这种境地。
他被父亲说服,打消了让肖肃成为妹夫的想法,却不想刚从父亲书房出来,就看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熟悉身影,闯进了妹妹的院子。
那一瞬,他差点没bào怒起来,冲进去与他大打一场。
可若是他真的跟着进去,闹将了起来,妹妹除了他,这辈子可就真的嫁不了别人了。
他死死的抓住廊上的雕花廊柱,好悬才控制住脾气,结果在这里,却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好多次都忍不住要闯进去,气得差点吐血,他才悠悠然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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