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北找了一家银行取钱,那里面除了他带够的学费和生活费,剩下的两万是李越格以前打在里面的。
他把剩下的钱转到了邵颐卡里,“这钱也不是我的,就当是借你的,不用着急还。”
邵颐没立场拒绝,他现在需要钱,和曹琛没有关系的钱。
两人在公jiāo车站分道扬镳,排队报道花去了很长时间,他最后一个到寝室,铺好chuáng铺后一点说话的都没有,和新室友打完招呼后就洗澡睡觉了。
接下来军训过的不是太舒服,九月的天气依旧闷热gān燥,穿着密不透风的衣服,能感觉汗水在身上淌,晚上洗澡了就只想在chuáng上挺尸体。
寝室里另外三室友都是北京人,一口的京片子,能侃能说,每次聊起天来都没人能cha上话。
睡李一北chuáng头的男生叫季攸,是个和文雅名字完全不相称的流氓,外表不错,长了一双勾人的凤眼,不开口说话时穿一身迷彩服站在人群里也是光彩夺目的一景。
虽然是在大学,而且是在北京,但是二世祖的密集程度绝对比不上孜遥那个小小的四中,季攸这种做派招摇的人一时间还很难找到组织,每天被异样目光鄙弃的异常现象伤到了季少爷厚比城墙的自尊心,一边不屑周围泥腿子小市民的同学,一边寻找能和自己一起逍遥的同阶级战友。
于是很快目标锁定在室友李一北身上。
李一北属于那种第一次见面很容易给人深刻印象的人,眉眼俊秀,一身江南烟雨的诗人气质,比起这个年纪不修边幅的男生,jīng致得有点不食烟火的样子。但是接触下来第一印象似乎并不太可靠,李一北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有钱小孩,有时候奢华,有时候又显得穷酸,那双漂亮眼睛里甚至有着成熟的世故。
不过这些并不妨碍他和这个人凑一起,因为在别人看来他们是一类人,而且相处的过程中也没什么不愉快,他那些离经叛道的行为看在李一北眼里似乎也再寻常不过。这种无所顾忌的感觉非常妙,一点伪装都不必要。
季攸在李一北看来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比起李越格许肖廷那种小小年纪就很有心机的简直要算可爱了,至少那份嚣张肆意天然无害。
军训到一半时季攸借口生病带着李一北逃了一天的训练。季攸换回刚入校时那身招摇的衣服,要带李一北游北京。
十年的时间放在任何一个城市都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北京更是如此。出了校门,入目的街景需要从记忆最深处挖掘才能感觉熟悉。
他在北京待过将近八年的时间,他所在的学校离X大并不远,他曾经频繁出入这里,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听着歌等李越格放学一起去吃饭。
记忆里北京的晴天似乎特别的多,他喜欢逃了课来这边等李越格下课,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都很少觉得漫长,看着秒针一个一个走动,心qíng都跟着雀跃。
那是他们相处的最愉快的两年,在外秒租了房子住在一起,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腻在一起,悠闲惬意,挥霍激qíng,在公寓每个角落不分时间地做爱。
那种彼此深爱的错觉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人唏嘘,如同一场奢华的梦境,醒来之后只为自己的沉溺觉得羞耻。
第26章新的开始
车子经过他们曾经租住的那个小区时李一北瞥了一眼熟悉的景色,脑海被凌乱繁杂的画面冲一遍一遍地冲击,那些被时间遗留下的回忆错乱排列,最后定格在分手的那个早晨,李越格说你谁都不爱,你最爱你自己。
李一北忘记自己是用哪句话反驳的了,大概是你不爱我又凭什么要我爱你,也或许是摆出无所谓的姿态直接叫他滚蛋。
他很清楚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恶劣,敏感多疑,骄纵乖戾,因为无法完美,只能选择破坏。
彻底摧毁的感觉很痛快,斩糙除根,重新开始。
只不过结局比预期出入太多,没有nüè磐重生,只是戴上面具重新把自己抛入喧嚣红尘而已,然后一边qiáng迫自己忘记过去一边装出完美的样子准备邂逅爱qíng。
他总是想用新的感qíng来证和李越格的分开并没有什么遗憾。
最后寻寻觅觅,虚晃十年却什么都没得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越走越远的呢,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gān涉和误会,他们是不是能坚持着一直走下去?
没有如果,只有未来。
以前可以用这个借口阻止自己不去回忆,上天却开玩笑似的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在他去参加婚礼的路上,几年没有联系的李越格却忽然打过电话来,声音里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北北,我在机场,过来接我。”
迎面的货车撞上来时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要说什么,再醒来,就是和李越格除了上chuáng就不再谈多余感qíng的十七岁。
李一北拄着下巴看飞掠而过的街景,翘着唇角笑一下,无论如何,这一次是自己先转身离开。
晚上没有回学校,去了季攸家里。
季攸父母都在外做生意,很少有时间在家,家里几乎就变成了季攸开私人派对的最佳场所,新jiāo的朋友也很喜欢往家里带。
即便用十年以后的目光来看季家也装修的十分豪华,北京有权有钱的人太多,李一北想不起有没有听过什么季家。
季攸和喜欢和人炫耀他那些五花八门的奇怪藏品,最多的是CD和满架子的书,上面有着歌手和作者龙飞凤舞的签名。李一北挺有兴趣地翻看,很多都是他以前喜欢的东西,有种把玩古董的感觉。
临睡前李一北忽然问,“你在学校有没有听过李越格这个名字?”
季攸耸肩,“你要问我校花叫什么我倒是知道。”
“以前的一个同学,随便问一下。”李一北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因为一再地回忆起大学的那些事,一整个晚上总是想起李越格。
“睡吧睡吧,我很少把刚jiāo的朋友带回家的,你赚到了。”季攸废话说的太多,口gān舌燥,打着哈欠回自己房间睡觉。
军训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上课,李一北的xing格很适合这种慢节奏的生活,每天踏着铃声进教室,听课做笔记,比从前乖顺不知道多少倍。以前他学的专业是既不感兴趣又无用武之地的历史,四年听过的课估计只有一学期的课时那么多。
而李越格一直都比他上进,头脑聪明,从上大学开始就琢磨着怎么赚钱,只不过很喜欢心里做事。
大学毕业时李越格已经比他成熟许多,人前人后差别很大,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他们留给彼此的永远是最真实的一面。
生活开始稳定下来后李一北在外面找了一份兼职。
他以前就不太会赚钱,xing格过于随心所yù,又耽于享受生活,从不勉qiáng自己做枯燥辛苦的工作,毕业后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做过企宣,销售和策划一些职务,都是薪酬不错的外企,却没有一个长久,最后进了朋友的娱乐公司挂了一个总裁助理的职位。
他在那里jiāo了李越格之后的第二个qíng人,那是个很模特,有一双漂亮专注的眼睛,他们在一起过很多年,四年还是五年,但是一直都没有住在一起。他需要这样的距离,因为不想很快厌倦一个离自己如此之近的人。
这段感觉最后以一种非常平和的方式不了了之,和他以后的几段感qíng如出一辙,相似得惊人,总是试探地开始,努力地相处,最后平和地结束。
也不是完全没有感qíng,只是很难激动,要做出悲痛的样子肯定又太难看,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热qíng都耗光给了初恋,不会再为一件小事无理取闹,较劲地冷战一个星期,拼命糟蹋自己的qíng绪。
不爱而已,所以总是要假装爱qíng,留给对方的就总是最好的一面。他假装了那么多回完美qíng人,却把所有的恶劣给了李越格,试探底线一样乐此不疲。
除了那双眼睛,他已经想不起那个男孩叫什么了,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这场分手他得到了公司近十分之一的股份,从此衣食无忧,身价倍涨。
前因后果,无非是他在别人的爱qíng里充当了绊脚石,他被当做被抛弃的一方得到补偿。
非常世俗和无聊的故事,但是结局皆大欢喜。
现在既没有飞来横财的机会,也没有大把炒作的资金,要自食其力,还是要脚踏实地从简单的事qíng做起。李一北也不知道有这样觉悟是不是来的迟了一点,重生一世,要走的路却好像比前世还要长。
最后敲定的兼职是在一家西餐厅当服务生,他外形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穿上制服笔挺端庄,像一株雨后白杨,青葱鲜嫩,看上去文雅漂亮,和低低凑着小提琴调子的餐厅氛围十分契合。
这是一份看上去挺漂亮的工作,待遇也丰厚,但是真正做起来并不轻松,培训只有一个星期,工作却要求完美,每天挺直了身体站在边上伺候别人吃饭,时间像稀释了一样缓慢流逝,晚上回到寝室两条腿酸软得直打颤,爬三楼都觉得是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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