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郧阳面上有些赧意,偷偷看了眼祈月,她低着头看不见表qíng,这是权宜之计,但愿她不要直接当着老爷子的面戳穿才好。只怪他没料到老头子会召见祈月,这几天一直避着她,根本没想到跟她串通下说辞。也或者,他还无法坦然地对祈月说出她得一直顶着他的女人这个名头的话来。
“你又不是缺孙子抱,老是烦我。子嗣也不是说有就有的,总得缓几年吧?”
“别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就好。”林正元哼道。
“记住了。”林郧阳见父亲不再追究祈月的礼节,也没怎么生气,打算赶快把祈月带走,免得出纰漏,冷淡地吩咐祈月道:“你退下吧,我跟父亲说说话。”
祈月会意,正要告退,林正元却发话了,“这么着急做什么,老子专门来看你找的女人,话都还没说上呢,就要带走了!难道有什么猫腻不成!”
“随你。”林郧阳毫不在意的态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麽心虚。
林正元瞥了幺子一眼,他这个年纪,人都老成jīng了,林郧阳连他年纪的一半都没有,又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儿子,一个毛头小子的那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你抬起头来。”这话是对祈月说的。
祈月知道林郧阳会护着自己,但林郧阳的父亲远比林郧阳qiáng大,如果他父亲执意要对她做什么,他能阻止得了么?虽然心里很害怕,却还是qiáng自稳住了神qíng抬起了头。
这是一张易了容的脸,犹可见jīng致的五官。自逃亡以来,用的药水就和以前的不一样,效果也不相同。以前的药水用过之后皮肤会变成huáng褐色,现在的颜色确实偏黑的,就像个晒得黝黑的小村姑,脸上也没再点痣,虽然五官没变,看起来却还是和以前的样子有很大区别的。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了?以前的家主是做什么的?”
见林郧阳着急地看着自己,再结合之前他跟他父亲的对话,祈月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答话了,“回家主老爷,奴婢名叫婳儿,今年十三岁,以前的家主是务农的。”这婳儿的名字,是之前流亡时林郧阳给楚聿的那张铭牌上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那女子正好和祈月同龄。
“你是如何遇上七少爷的?”林正元那双看尽沧桑的利目严厉地看着她,让祈月心中直发憷。她知道他是在警告她不许说谎,可如今,除了说谎没有别的办法。
今天的遭遇,是祈月始料未及的,她完全没想到,在林郧阳的地盘上,还会遭到其他人的盘问,也没料到,她莫名其妙就被置于林郧阳的姬妾的位置上了。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到一个周全的答复,林郧阳事先根本就没跟她支会过。她完全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合适,更怕林郧阳的父亲已经事先知道了些什么,自己的答复和他所知道的对不上。
“父亲,她是我……”林郧阳见状想cha嘴,却被林正元厉声打断,“你站在一边,我要听她回话!”
祈月已经处于一个骑虎难下的窘境了,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家主老爷,奴婢跟随父亲们一路从西平州流亡至琅州,父亲们遇匪重伤,幸得林大人相救,为报答救命之恩,父亲便将奴婢赠予林大人,令奴婢以身报恩。”这完全是临时编出来的谎话。
“哦?那你告诉老夫,你等在何时何处遇匪?又在何时随了我儿?”林正元犀利的眼睛紧盯着她。
“在六月……”祈月手心都出汗了,怎么办,她根本不了解林郧阳曾经的行踪,这种谎话一说出口就绝对会被识破的。
林郧阳同样着急,见状立刻道:“我是六月初十在青洛山救下她的。”
林正元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利光,突然刷地一声拔出随侍腰间的佩刀,指向祈月颈间,“我林家不留欺主的奴才,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祈月一惊,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她不懂,这是杀气。林郧阳却知道的,“父亲!不要动她!”他也立刻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毫不犹豫地横在了自己脖子上,“你对她做什么,我就同样在自己身上回报!”老头子的果决狠戾他是有所了解。他已经对祈月起了杀心。
“你敢威胁我!”林正元犀利的目光像剑一般地凌迟着他。
林郧阳目光坚定,毫不畏惧地道,“这不只是威胁。”说着,手上一使力,暗红的血液就从脖子上流下来。当然,他的力度控制得很好,他仅仅是想让老头子看到自己的决心。
林正元气得双目bào睁,红血丝都出来了,狠狠地道:“你小子有种!”将刀扔给随侍,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那奴婢留下。”看来,这小子是非护着那女子不可了。
所有人都退下了,只剩下林正元父子和祈月三人。
“老实jiāo待,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别想耍花招,我有的是方法验证你所言真假。”
林郧阳看了眼祈月,定了定心神,道:“父亲,你不要追究她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这辈子非她不可,你要是动了她,我就去出家。”
他说得很平静,话语里却是不容忽视的坚定与认真,林正元和祈月都震惊地看向他,接触到祈月的目光,林郧阳的脸瞬间就无法自控地浮上了一层红云,立刻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林正元把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更是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他这几天的调查,虽然不能完全确认祈月的身份,也知道得七八不离了。他原以为,林郧阳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出于对楚聿的义气使然,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有这样的表现,虽曾怀疑过他是不是也因为美色迷上了楚聿的幼姬,事qíng却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的儿子何曾有这般青涩的表qíng,这何止是迷上,简直是一副qíng窦初开的样子!简直是鬼迷心窍!
这个女子,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红颜祸水!
“你这样,可对得起楚聿?”林正元试图用他对楚聿的愧疚来击溃他的决心。
“他已经把她送给我了。”林郧阳的谎话说得越来越顺畅。
林正元冷笑一声,“我堂堂林家的后嗣,岂是捡别人破鞋的!”
林家是世家大族,对于女人的要求,姿色要过得去是一定,贞洁也是绝不退让的门槛,共妻,纳进不贞的女子,那都是绝对的耻rǔ。因此,想将自家女儿进献给世家的,都务必会保证女儿身体的清白。
“李伯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她的初夜是给我的。之前,楚聿怜惜她年纪小,根本没动过她。”此时,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看祈月的表qíng了。
这一点,林正元却并没怀疑,李大夫是跟了他几十年的人,医术和品xing都靠得住,不可能说谎。他这儿子好不容易对女人感兴趣了,他其实也不敢轻易摧毁。只是这女子他十分不满意,无论是祈月的品xing,还是她那会惹祸的本事,他都不满意极了。“你也是心甘qíng愿跟着我儿的?”这话是问的祈月。
祈月迅速地看了眼林郧阳,想从他那里得到暗示,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就听林正元严厉地道:“不要看他,说你自己的想法!”
“是,奴婢是心甘qíng愿跟着林大人的。”祈月恭敬地回道。她以为这样的答案林正元会满意,毕竟谁也不愿自己的孩子被一个外人拒绝吧。
祈月话落,林正元立刻嘲讽地对林郧阳道,“看看,如此水xing杨花的女子,你也还要!楚聿待她如何,那副鬼迷心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转眼她就能心甘qíng愿跟着你,你能保证她不会因为下一个人立刻就背叛了你!”他要让儿子看清这个女子的真面目,即使他现在说不在意,也始终会是心中的一根刺。
林郧阳本以为他父亲会因为他的执着就此妥协,却不想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来刁难。“她不会。”他也不知该拿什么来保证,这一切,全都是他们联手编的谎话而已。
林郧阳的倔qiáng,作为父亲,林正元是最了解的。他这个儿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现下不想跟他拧下去,凭白伤了父子和气,年轻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他如今对这个女子正有新鲜劲儿,自然是信誓旦旦,等他吃到苦头,自然就会放下了。到时再来收拾这祸水不迟。
“好,若以后她敢背叛你,你不动手,我会亲自派人杀了她,我林家,担不起这种耻rǔ!”
林郧阳见父亲转眼间松口,自然是喜出望外,“父亲,你放心,她不会背叛我的!”
林正元不以为然,“接下来的烂摊子我会帮你摆平,但你要保证两年内有一个子嗣。你能做到吗?”
只要现下父亲不再为难祈月,其他都可以以后徐徐图之,有时间缓冲就好。“好,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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