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绍恒踩了刹车,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秦一衍,眉毛一挑,问道:“哥,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周绍彬现在的xing格的话,根本就不会做出那种毁灭他人梦想与未来的事qíng。虽然对于周绍彬的转变,他还是无法理解,但是在方才文睿暗示周家财产的时候,他想通了一点。
没准,以前不学无术的周绍彬是装出来的,而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周绍彬。为了什么?以前是掩人耳目,他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但也是同父异母的哥哥,若要从另一重辈分说起,他还应该叫周绍彬一声表哥。这样不利于自己发展的qíng况下,周绍彬掩藏自身实力,软化家里的视线,的确是为了能在家里好好活下来的机会,尤其是在身上还背负着私生子的谣言的qíng况下。
而现在,大概是觉着他所等候的时机到了吧……至于那是个什么样的时机,周绍彬究竟想做什么,他还真有些拭目以待呢。
周绍恒当然不可能联想到重生这种事qíng,只能在这里大开脑dòng。而秦一衍却是在垂首斟酌着周绍恒的问话,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他既想澄清作为秦一衍在周绍恒心目中的形象,又不想让他作为周绍彬而被周绍恒所讨厌。
秦一衍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攥住,抿了抿唇。
周绍恒见他沉默下来也不继续bī问着当年事qíng的真相,红灯过后,换做绿灯,他踩了油门,车子很快又重新发动起来。
“绍恒。”
“嗯?”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祭拜一下秦一衍吧?”
“好。”
明天的通告本来就被秦一衍推了个gān净,他打电话给陈靖迟放了一天的假,陈靖迟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既然有假放还有工资拿就很欣然地答应了。
周绍恒一早就来接他,很礼貌地穿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秦一衍也穿得比较正式,将地点告诉了周绍恒,两人向着郊区的墓地开去。
墓地选的是A市最好的墓地区——安世陵,那里的风水极好,墓碑是汉白玉或者青白石制成,一平方米的价格甚至抵得上活人的房价。
这么大的手笔,陈晓是拿不出来的。秦一衍昨晚打听墓地的位置的时候才知道买下这处墓地的人正是谢子华,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十几万元,不过,这十几万元对谢子华来说当然没什么,可可若只是为了一个不出名的后辈倒真是大手笔了。
开车前去安世陵的路上,周绍恒问了墓碑的序号,随即蹙着眉头说道:“这个范围内的几个墓xué,安世陵的老板一向不轻易出手的,都是拿来做关系用的,谢子华居然为了一个三流明星买下这么贵重的墓?”他顿了顿,眼中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神qíng,瞟了一眼秦一衍,状似无意地说道:“他俩的关系可不简单啊,我觉着谢子华要么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秦一衍的事qíng,要么就是……喜欢他。哥,这样你还惦记着谢子华吗?”
“怎么可能。”秦一衍顿时觉着周绍恒的想法太过可笑,以前他还身为秦一衍活着的时候,谢子华从未对他有过什么表示,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可他也不记得谢子华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qíng。在那部电影杀青以后,虽然谢子华给他发过几条短信约他吃饭,可他当时有事就都拒绝了,再往后两人便没有怎么联系了。
“不好说。”周绍恒有意要断了秦一衍的心思,一门地将谢子华买墓地的事qíng归结到他喜欢秦一衍身上,却不知道,这番话在秦一衍听来却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到了郊区墓地,天朗气清。
车子停在安世陵的外面,两人一人抱着一捧鲜花,顺着石板塔成的小路一前一后地走上山。
风有些大,chuī起路上的沙子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两人才到了一处僻静的园林,外围用白玉石砌成了典雅的围栏,可以看见围栏内定制的墓碑孤独地屹立在青山碧糙之间。
跟守陵的老人打过招呼,秦一衍这才得知原来是谢子华特意雇了一个老人再这里为他扫墓整理墓头的杂糙,心里又是一暖,可更多的疑惑浮上心头,越来越摸不清谢子华为什么要做这些。
墓碑做的十分jīng致,外层镌刻了一圈浮雕,碑上用黑色的隶书刻了“亡夫秦一衍之墓”下面一串同色的小字“糟妻陈晓立”,秦一衍抿了抿唇走上前将鲜花放在墓碑上,单膝跪下,沉默着用手指抚着墓碑上的yīn文。即便埋在下面的只是一盒骨灰,这也是他完整的上一世。
将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口袋里的海报拿出来,秦一衍用打火机将海报点燃,火起之后将其丢在了放在墓碑一旁的火盆里,火越少越大,转眼就要将整张海报吞噬。
“你在做什么?”谢子华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周绍彬未免太欺人太甚,秦一衍生前被他玩弄了整整七年,死了之后还不得安宁!一时焦急倒让他将所有隐忍的伪装都卸了下去,看向海报的时候却发现那是《茧》的宣传海报,当场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
“周少。”谢子华的声音冷冷的,带着怒气,“你这是做什么?”
“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要出演《茧》这个角色的人是一衍吧?是周少抢走了这个角色。现在,你将《茧》的海报拿到一衍的墓前来烧,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秦一衍:“……”
谢子华深吸了一口气,将额头凌乱的头发一齐拨到脑海,眼神深邃地望着秦一衍:“周少,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夜路走得多了总会碰见鬼。”
“是么?”周绍恒冷冷地说,他拉过秦一衍,望向谢子华,“谢影帝怎么就知道我哥刚才烧的就是《茧》的海报?”
“……”谢子华紧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火盆,那里面的海报已经只燃成了一堆灰烬,唯一的证据已经没有了。
秦一衍在周绍恒将他拉过,挡在他面前的瞬间心跳骤然变得凌乱,在下一刻谢子华与周绍恒对上的瞬间,他努力调整了qíng绪,轻轻挣开周绍恒的手,却发现对方将自己攥得紧紧的,实在是挣脱不开。
秦一衍耳根子泛红,不再试图挣脱周绍恒qiáng有力的手掌,反而巧妙地踏前一步,迈出周绍恒的包围圈,对谢子华说:“谢影帝,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祭奠秦一衍,我并没有也不想对他做任何不堪的事qíng,你相信也好,不信就算了,我只能这么对你说。”海报的事qíng他的确解释不清楚,这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可在谢子华眼里只能是对秦一衍的一种侮rǔ。
“希望如周少所言。”刚才瞥到火盆里已经化作灰烬的海报的那一瞬间谢子华就渐渐恢复了冷静,自己刚才是太过冲动了,可他不后悔那样质问周绍彬,他早就想这么做了,甚至更近一步地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就连后来赶到的陈晓看到眼前这番景象的时候也感受到了沉默而尴尬的气氛,秦一衍心愿已了就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跟周绍恒讲过之后两人就准备回去。
“啊,好多人啊。”清亮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四人纷纷看去,却见文睿正站在护栏门口,身后跟着一个体型略胖,满脸疲惫与沧桑的中年女人。
“胡阿姨……”秦一衍怔怔地叫着那位妇女的名字,惊愕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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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母亲
秦一衍万万没想到会见到胡丽雯。
在曾经那段亲人都不在身边的寂寞时光里,是胡丽雯填充了他心目中美好的母亲的形象。庄天辰用温馨的家庭生活软化了他,他才会泥足深陷,迷上那种一家人的感觉。
胡丽雯正是庄天辰的妈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妇人,会在菜市场大着嗓门为了几毛钱跟小贩讲价;也会时刻关注着超市的打折信息,要是买到了便宜的东西会得意上好久;虽然还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就脾气bào躁,但是却是真正的在为你着想。
然而,最让他怀念的还是胡丽雯亲手做出来的饭菜,总是满满一盘子,五花八门,色香味俱全,把他当成青chūn期还需要补充营养的孩子一样。就连他的厨艺都是胡丽雯教的。
他当初一直愧对这个女人,他和庄天辰的事qíng一直瞒着胡丽雯,他们那段感qíng是会遭到社会唾弃的恋qíng,因为自己,她的儿子不能替她延续后代,成了一个gay。直到现在也存有这样的心思,他愧对胡丽雯。
所以,在后来知道庄天辰吸毒的时候,他会选择原谅这个利用他欺骗他的男人帮助他戒毒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胡丽雯。
胡丽雯的年纪不小了,已经五十岁的女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尤其是在经历了儿子吸毒这么大的打击之后,更是苍老得仿佛六七十岁的老人,在她看向秦一衍的方向时忽然眼眶发红,跟疯了一样地扑了过来,被文睿一把拉住,嘶哑而尖锐的喊声破喉而出:“周绍彬你个王八蛋!你害了小衍还不够,还要害我儿子,周绍彬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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