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赠千金_窗扉紧扣【完结+番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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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两天,他们就到了泽州。

  那时已过未时,天上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或是大雪似的,黑压压地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因着泽州是蜀南的贸易集中点,附近已有许多商船停泊,等着排队进入码头,凝烟所乘的船也在其中。

  见船家面色紧张,凝烟和声安慰道:“不用急,如果有人让咱们相让,那便让让也无妨。”

  船家闻言神色缓和些许,连忙点头。他怕的就是其他船只不规矩冲撞这官家小姐,如今既然这小姐不急,那他便可等船只少些再进,毕竟这来往做生意的鱼龙混杂,他们得罪不起。

  等船家走了,早已等得厌烦的蓝田一脸不服气道:“若是让官家的船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商船也让?”

  凝烟摇摇头:“这来往做生意的,背后没有靠山是站不住的……我们毕竟初来乍到,还是能省一事是一事,不要给姑母添麻烦的好。”

  暖玉附和:“小姐说的是。”

  待他们上岸已经到了申时,因为凝烟出门之前江老太爷便已写了信过来,所以当她到达泽州时何家来接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船梯刚搭好,前面去报信的人便看见了他们,与身边的人指了指,便见一个身着劲装的高挑男子就带人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蓝田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喜道:“小姐,您看,是表少爷!”

  顺着蓝田所指的方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何家少爷的身上。他就是江凝烟的姑母从大房过继的那个孩子,名唤何寻之,如今已经十九岁了。不同于其他蜀南人面色白净,何寻之皮肤是健康的棕色,而且五官深邃立体,极为英气。

  到了近前男子见了凝烟却微微一怔,继而朗声一笑:“凝烟表妹,许多年不见,我都不敢认了!”

  凝烟盈盈一福:“表哥安好。”

  何寻之虚扶一把,摸了摸鼻子:“安好安好,你们家就是规矩多……好了,这天看着要下雨的,我先带你回家。”

  果然还没到何家路上就下起了雨,一行人急忙加快脚步,等众人赶到何家角门早已láng狈不堪。

  江红玉早已派人到角门等候多时,见他们到了,撑伞去接。

  凝烟被下人引进后院,过了垂花门,便是江氏的院子,门口的婆子见了连忙她打帘子:“这便是表小姐吧?真真是好模样,快请进,夫人正盼着您呢。”

  凝烟冲她笑了笑进了正屋,果然见姑母正翘首看着这边,一见到她紧迈了两步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我的儿,怎么这么久才到?冷不冷?路上冻坏了吧?”

  凝烟心中一暖,任她拉着行了一礼:“侄女给姑母请安。”

  江氏如今不过三十五六,只不过多年卧病让她看起来显得老了一些,但一直是她印象中那个温和雍容的妇人,丝毫未变。

  “好孩子,快到这边儿坐。”江氏将她拉到里间,又对身后的嬷嬷吩咐道:“周妈妈,去把我让人煮的姜汤端来。”

  俩人相对坐下,江氏一脸慈祥地看着凝烟:“蜀南虽不比京城冷,但湿气重,你初来怕是受不住。”

  “侄女无事,您不必担心。您如今身子可好些了?祖父常常挂念您,家中长辈也让侄女代他们问候。”

  江氏叹口气:“姑妈如今也就这样了,牢你们记挂,说到底都是老毛病,将养着就是了。”

  凝烟同江氏说了会儿话,外面便有人报“大少爷回来了”,然后就见何寻之从门外进来。

  “母亲,儿子回来了。”

  江氏拉着他坐下,亲手饶了碗姜汤递给他:“先喝了去去寒。”

  何寻之一仰头灌了下去,把碗放到桌上,与她们道:“表妹的行李我已让人送到旁边的院子安置,带来的下人也安排妥当,一会儿吃了饭表妹便可过去休息。”

  凝烟连忙起身行礼:“劳烦表哥了。”

  何寻之却指着她笑:“母亲您看,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表妹如今变得这般客气,小时候见了我明明爱答不理的。”

  听他提起幼时之事凝烟不禁大为窘迫,当初何寻之随江氏到京城凝烟也见过他,那时他正是顽皮的时候,经常欺负江奕然,她那么宝贝弟弟,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胡闹,有你这么说妹妹的么?”虽是训斥,江氏仍旧笑眯眯地,显然母子关系很好。

  他一脸委屈:“儿子惯来如此,您平日不是欢喜得很么,怎么表妹一来您便嫌弃了?果然是喜新厌旧。”

  凝烟目瞪口呆,她快呕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卖萌真是件杀伤力很qiáng的事,她本来就没多少的战斗力瞬间变成负值。

  凝烟正在这对母子的戏谑中坐立不安,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了:“夫人,晚饭已经摆好了。”

  于是三人相携去了厅堂,显然为了迎接她江氏特意让人准备了许多菜,只是放眼看去那一桌的红也让她望而却步。

  三人落了座,江氏坐主位,凝烟位于左侧,何寻之位于右侧。

  江氏先左右看了看,一脸微笑:“这样多好,家里热热闹闹地,我看着就高兴。”

  一边伺候地婆子将盛好的饭递过去,也笑:“今天表小姐来,难得您这么高兴,可要多吃一些。”

  江氏点头:“是呢。”

  凝烟知道江氏平日一人守着这偌大的宅子难免孤单,笑着安慰她:“您放心,以后每日侄女都过来陪您用膳,只是到时您不要嫌侄女吃的多才好。”

  江氏闻言更是开怀:“好,你尽管来,姑妈巴不得呢。”转而瞪了儿子一眼:“还是女儿家知道疼人,不像你这臭小子,整天就会往外跑,惹我生气。”

  何寻之急忙夹了一箸菜放到江氏面前,讨好道:“儿子也来陪您,您可不能只紧着表妹一人,忘了儿子。”

  三人吃了饭,凝烟自和江氏去说话,何寻之则告退去了前院。

  江氏知凝烟一路行来必是累了,也不多留她,只说了两句便放她走了,让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再过来说话。

  等凝烟出去了,江氏想起父亲信中所言,幽幽叹了口气,将忍了许久的话同周嬷嬷说了出来:“这孩子命苦。”

  周嬷嬷正站在后面给江氏垂肩:“有您疼表小姐,何来命苦之说?”

  江氏却只摇头不语。

  沉默了一会儿,周嬷嬷又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表小姐人的确是难得的人物,今天和咱们少爷一块儿站着,真真是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

  江氏闻言一愣,她倒不曾往这边儿想。

  近些年何家和江家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这偏远之地,两个老太爷又渐渐老了,两家虽还有往来,但早已不如早年亲密。而且这次若不是凝烟被秦绍bī得离京,江家恐怕早已给她定了亲事,如今江泓林已经是礼部侍郎,凝烟将来的夫家无论如何都得是京里的官家权贵。可如今她来了蜀南,那……

  江氏心头一跳:父亲是不是也正有此意?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何寻之今年不到二十,和凝烟也算般配,又是表兄妹,在一起时间长了,谁敢说两人不会日久生qíng?

  其实按说何寻之这个年纪也早该成婚了,只是他几年前自到蜀南的军中后心就野了,每每说到此事就推三阻四,她虽是着急,但也想让儿子找个合心意的,这才拖到现在。

  凝烟……她倒没什么不满意的,这么多年虽是没见过几面,只冲着这么多年将弟弟带得那么好,就已经极难得了。模样美丽端庄,也懂事,若是和寻之配在一起,倒的确是郎才女貌。

  恩,这事她得仔细想想。

  等下人送凝烟去了安排好的院子,蓝田暖玉已等在门口迎着了,凝烟便谢过那妇人,同二人进了院子。

  凝烟刚一进屋,蓝田便道:“奴婢四处看了,这院子着实不错,屋里的摆设用具也都是jīng心挑选过的,夫人还是很疼您的。”

  凝烟点点头:“自小姑母就对我们极好,若不是相隔太远不常见,奕然又能多一份倚靠。”说起弟弟,她又是担心,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暖玉见她沉默下来便知道她一定又记挂起小少爷,转而说起了别的:“莲岂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自到了江家便没什么jīng神,晚饭也没吃就睡了。”

  凝烟蹙着眉:“怎么,难道是生病了?”这儿的气候确实和京城相差极大,今天又淋了雨,难保不会生病。“怎么没早来报我,可请大夫了?”

  暖玉倒了杯温茶与她:“小姐放心,虽还没请大夫,但奴婢看着不像是生病,他自己也只说有些累,不想用饭,倒没提哪儿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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