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把欠的五两银子还给我,不然老子非把你碎尸万段!”
“……”
见着两人骂骂喋喋的在人群中东闯西撞,杨玉嫌恶的撇了撇嘴朝邵梓言靠了靠,穷酸就是穷酸,为了区区五两银子便这般在街市上追逐叫嚷,简直丢人现眼。
想到这,她又自豪的看了眼身边长身玉立的邵梓言,下巴不由的扬了扬,傲慢自得之qíng溢于言表。
这里是永州唯一的集市,三教九流的人本就不少,因此这种争端常有出现,再加上附近的人见到那络腮胡子的大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都急忙避开,生怕无故招惹是非,所以很快,两人便一前一后追到了距离邵梓言不远的地方,
而这时一名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布衣汉子推着一个装满了箱子的板车直冲冲的从对面而来,因为那汉子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追逐而来的两人,直到听到叫嚷声才抬起头,顿时大惊急忙想避开,可不知是太急还是太慌,一时之间板车怎么不听使唤,无论布衣汉子怎么摆弄都不动,就这么停在了路中央。
那跑在前方的男子正撒腿狂奔,见被前方路途被挡,脚步急忙向右一拐,直直的朝站在路边的杨玉二人冲来。
邵梓言见状微微皱了皱眉,脚步向后退了退。
可是由于那男子冲过来的速度太快,他这一退还是慢了一步,陡然间,前方的男子冲过他的身侧,右手肘一摆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这一下力气很大,邵梓言只觉得胸口一痛,脚步不稳一个趔趄,便直直的往后面倒去。
而站在他身边的杨玉见到自己夫君要摔倒,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扶……
可就在这时,她的右腿内膝处突然一痛,右腿下意识的一弯,整个人遂不及防下猛的撞向了邵梓言……
在仆人们的惊呼声中,两人重重的摔倒在地,还掀翻了放在一旁一个装满泔水的木桶,只听到“砰!”的一声,带着油光,夹杂着各种菜叶的泔水将两人从头到脚浇了两人一身。
而这时,站在一旁的仆人才反应过来,顾不得空气中散发出的阵阵恶臭,急忙去扶自家主子。
这一切说起来很慢,但都发生的在须叟之间,当仆人刚好将邵梓言和杨玉拉起来时,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到了。
永州的道路本就不宽,再加上那板车几乎占了道路的一大半。而络腮胡子的全部jīng神都集中在前方的男子身上,仿佛根本没有看见láng狈不堪的杨玉等人……
只见他叫嚷着,怒骂着,身子在冲过杨玉等人时,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歪,重重的往仆人身上撞去……
仆人此时刚扶起杨玉两人,便这么一撞,重心不稳,众人便看见本来好不容易站起身的杨玉二人又摔了下去,再掀翻了另外个装满泔水的木桶……
这一下变故,让四周顿时一惊,接着便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缺乏看热闹的人,待邵梓言两人稳住身形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杨玉只觉得全身湿漉漉的,滑腻腻的,全身如堕入冰窖般冻的让人发抖,除此之外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她的鼻子里全是恶臭,嘴里隐隐还有些怪味,咸咸的、油油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哇……”杨玉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滚,qiáng烈的恶心感让她再也控制不住,弯着腰便狂吐起来。
而这时,心智更加深沉的邵梓言回过神来,他定眼一看,便对上了周围投来的讥诮的、猥亵的目光。
顿时他的脸色铁青,压住心中的狂怒吼道:“还不快去把马车拉来!”
他这一声喝,顿时让杨玉一阵激灵,定眼一看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
因为杨玉贪图亮丽,再加上邵梓言素来喜欢女子衣着飘逸,所以她特地选了套质地相对贴身的冬装,下裙也较为轻薄,但如今被水这么一浇,上半身因为穿了小袄不是很明显,但腰部以下的曲线却是一览无余。
“好臭!这两人真是倒霉!”
“你看那女的头头顶上,还有片菜叶,还有那衣领上挂着的……哈哈,真是好笑!”
“还有那个男的身上也是……咦,这女的好生眼熟……”
“她不就是前些年嫁到京城邵家的杨家女吗?当年她出嫁可算得上是咱们永州的大事,她既然在这,那他身边那个男的肯定就是京城邵家少爷了。”
“你这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不是说她长的美艳无比,现在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样子虽然一般,但那两条腿却是又直又细……”
“是啊,不过可惜了,上面的奶子看不见,真想看看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女这奶子是不是也和我家的婆娘一样……”
“哈哈,看不见上面,看看下面也行啊,你看那腰……”
“……”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不堪,邵梓言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黑,简直如掉进染缸的抹布般,五颜六色,极为壮观。
而杨玉更是又羞又怒,缩着身子,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角,一阵风chuī来,冰冷刺骨的衣服贴在身上,如同千百只冰锥一样刺着她的肌肤,让她全身止不住颤抖着。她从小锦衣玉食,就算年少时有些许不如意,但也是大家小姐,何时这样如jì女便被人当面羞rǔ?而且还是一群她平时连看都嫌碍眼的贱民!
再加上如今她的夫君也在身边,听着这些人对她的闲言闲语,杨玉只觉得两眼阵阵发黑,一股腥甜冲上喉咙,咬着牙才把它咽了下去。
就在她忍的快到极限时,一个仆人奋力的分开众人跑了过来支支吾吾的说道:“少爷,二夫人,这里人太多,马车进……进不来……”
邵梓言顿时大怒,低喝道:“蠢货!既然进不来,那还不开道!”
“是,是。”仆人连连点头。
“还不扶二夫人走!”邵梓言扫了眼还站在一侧手足无措的婢女,牙齿顿时咬的咯咯作响。
“是。”
杨玉双手挡在胸前,感受到周围火辣辣的目光,一张脸涨的紫红。
“平时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现在看来还不是和咱们一样,没咋特别的啊!”
“那姓邵的也算大方,自己的婆娘下半身几乎没穿衣服站在路上,都不知道把衣服脱下来给她遮一下,让我们白白看……”
“嘿嘿,说不定这富贵人家本就有这与人互相分享婆娘的嗜好……”
“就是哈,这人一有钱花样就多……”
“不错,哈哈……”
“……”
听着周围不堪的评论、刺耳的笑声,杨玉脚一软,若不是有婢女扶着,差点就栽倒在地。
嗡嗡乱叫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信息,她完了……
就算邵梓言一直在场,就算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意外,不会责怪她,但这些闲言闲语传播出去,她这辈子也别想在那些贵妇人面前抬起头了,就连邵梓言也说不得会被人嘲笑……
到那时,他这对她温柔体贴的夫君又会如何对她?
在场的仆人可不全是她的人,而这些年在邵家,因她得宠,恨她入骨的人更是多了去了……
恍惚间,她甚至可以看到以后在邵家步步维艰的日子,可以听到杨家的姐妹、京城的贵女、妇人们的讥笑声……
她真的完了……
街道的对面的转角处,姜佩雯靠着墙定定的看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若有似无的挂在嘴边。
直到杨玉两人上了马车落荒而逃,她才转过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目瞪口呆的殷澈道:“还看,这戏都落幕了,还不走!”
殷澈怔怔的瞪着越行越远马车,才转过头,木木的望着姜佩雯。
“阿文,刚才撞他们的那两人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了,你家护卫那姓楚的那两兄弟。”姜佩雯撇了撇嘴,斜了殷澈一眼道,“不过是贴了个胡子,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那路中央推板车的……”殷澈双眼发直。
“他啊,名字忘了,不过我记得你叫他小八……”姜佩雯理了理衣衫道,“走吧,该回去吃晚饭了。”
“……这就是你拉我出来要看的戏?”殷澈盯着姜佩雯,表qíng更木了。
姜佩雯停下脚步,笑嘻嘻的望着殷澈说道:“不错,怎么样,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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