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阮筠婷在他身旁坐下,又道:“忍字头上一把刀,那滋味不好受,我知道。可是遇到无可奈何的事qíng,不割自己的心,又哪里又别的办法?难道bào跳如雷的砸两个桌子茶壶,再顺带伤害自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你是聪明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阮筠婷语速不快,声音温和,盛怒中的萧北舒喘了一会儿,已然恢复平静,苍白的脸扯出一个苦笑,那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我这样……”
“好了,若是不能说的,就不要说,也不要想。你该让自己歇一歇,我烧了热水,你先洗漱一下。”阮筠婷站起身,从脸盆架子上拿了木盆,去灶房给萧北舒兑了温水端进来。见灶房堆积的青菜,就知道萧北舒至少有两日没有开伙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吃饭。寻了个砂锅,阮筠婷先抽空将粳米粥煨上。
回到堂屋时,萧北舒已经洗了脸,这会子正坐在罗汉chuáng边泡脚。长发披散着双脚伸进木盆里,仍旧是发呆。
阮筠婷便去提了热水来,用木勺给他脚盆里添了一小勺热水。
萧北舒一愣,回过神来,对阮筠婷感激的笑,呐呐道:“多谢。”
“不必客气,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嗯。”萧北舒低头,qíng绪已经低沉到了谷底:“这世上,有些问题永远是无解的,就全看要如何选择。”
“那么你想好如何选择了吗?”阮筠婷顺着他的话茬,并不是想探听他的秘密,只是想让他将话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第204205章合集真心维护
萧北舒望着阮筠婷,许久不言语。他想不到今日来劝说他陪着他的是她。看着眼前面露焦急的人,萧北舒心中难免会想,若是她知道了他是谁,还会不会再继续和他坦然相jiāo?怕就连兰舟都要对他避如蛇蝎吧?
从前他对自己的身世懵懵懂懂,他敏感的知道,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他会过的更好,所以他从未想过要追查,他只想好生活着,纵qíng山水,肆意人生。谁知命运的安排从不让人有却步的机会,触发到一个点上,真相仍旧血淋林的摊开在他眼前,让他避无可避。
“阮姑娘,今日多谢你。只不过我的事,怕是无解了。”萧北舒低下头,虽不像方才那般怒火中烧急于发泄,qíng绪却是前所未有的低落。
阮筠婷见他如此,反而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道:“我煮了粥,去端来你吃一些。就算问题无解,好歹也要填饱肚子。”
阮筠婷快步去了灶间,见砂锅里的水已经沸腾,就抽出泥炉的柴火将火调成文火,用木勺搅动了一会,半掀开砂锅的盖子让米慢慢焖烂。随后收拾了厨房里堆积的烂菜,见菠菜很新鲜,便用盐水洗净,切段,焯水,加入蒜末、花椒油、辣椒油、盐、糖、醋等佐料搅拌均匀装盘。又在陶罐里找到酱huáng瓜和八宝酱菜,好歹凑合上三碟小菜,眼瞧着粥也好了,阮筠婷恰好找到些虾皮,便少放了一些搅匀。将粥和小菜盛出,放在黑漆木托盘里,一同端去了堂屋。
萧北舒这会儿盘腿坐在罗汉chuáng上,仍旧是看着屋内一角发呆,似是闻到了粥的香味。阮筠婷刚一进屋,就听见他肚里传来咕噜一声。阮筠婷轻笑,萧北舒尴尬的红了脸。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将托盘放在罗汉chuáng当中的矮几上。
萧北舒想了想道:“可能有两天了,昨儿就没吃。”
“我昨儿见你还好好的呢。”阮筠婷说话间端起地上的木盆,出去将污水泼了,那是萧北舒的洗脚水。。
萧北舒站起身,看着她的背影抱歉又感动的道:“对不住。还让你做这种事。”
“无碍的,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这点儿小活又累不坏人。”
萧北舒感激的笑,拿起竹筷尝了一口凉拌菠菜,只觉得清新慡口,入口生津,很是开胃。又喝了口粥,米香味和虾皮的鲜香味融合在一起,味道恰好,让他食yù大振,不多时就将碗里的东西吃了个gān净,倒是酱huáng瓜和八宝酱菜两样常吃的他一口都没动。
他吃饭的功夫,阮筠婷已经将屋内的酒坛子都堆在了角落的竹筐里方便处理,书也都整理好了,一些被酒泡花了的单独放在窗前的桌上摊开晾gān,将一直紧闭的窗推开透气。擦去桌椅上的浮灰。竹屋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
萧北舒看着阮筠婷忙里忙外,做起活来竟然轻车熟路。鲜见是习惯gān活的,想起她的身世堪怜,也并非生来就是大家闺秀,思及自己的身世,越发觉得他们同命相连。
“你去洗手吧,剩下的我来。”萧北舒去提了桶水,抢过她手里的抹布。阮筠婷帮他的忙是出于友谊他清楚,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只看着别人付出自己什么都不管。
“你不舒服,还是我来吧。”萧北舒脸色仍然苍白,并没因为吃饱了饭而有所缓解,她哪里能劳动一个病人。
萧北舒笑道:“我也该活动一下了。昨晚到现在最常做的事便是呆坐着,身上紧吧的很,你说的对,日子还要继续过不是?发泄过了,也就算了。”
阮筠婷打量萧北舒的神色,见他好似没有刚才那么烦躁bào烈了,说话也是发自真心的,才终于松了口气,调侃他:“你刚才的样子像要吃人了似的。这么bào躁下去,看你还怎么娶到媳妇儿。”
萧北舒正蹲着擦地板,闻言直起身子,又有些呆愣,好半晌才继续手上的活。
阮筠婷心里一跳,不会吧,瞧他的反应,难道是因为被姑娘拒绝了才如此落魄?不对啊,才刚他那个样子,分明是家里出了事的。可现在瞧来又不是。
阮筠婷迷茫了,无论如何,萧北舒好歹是正常点了,她不用担心他下一刻会不会激动的自己砍了自己,待会儿让阮筠岚去水宅的时候给君兰舟传个话,让他抽空来开解一番便是了。
心下放松了些,阮筠婷不好呆在一边看着病人自己打扫,便去寻了抹布和萧北舒一同擦地板。因为运动的关系,一直贴身佩戴的青玉蝠纹玉佩从衣襟滑了出来,红色双股流苏在胸前摇来dàng去。
萧北舒回身清洗抹布,看到阮筠婷胸前的玉佩,眼神微不可察的黯了一下,随即道:“那个玉佩你戴了很久。”上次西武国使臣与君召英动手,后来打伤了阮筠婷时,他就见过了。
“是啊。朋友赠给我的。”阮筠婷用抹布擦擦手,将玉佩塞回衣裳里头,继续手上的活计。她倒是不担心萧北舒会认得出来,这玉佩上次出现,连朝中老臣都不认得,知道渊源的已是老太太那个年岁,萧北舒怎么会识得。
萧北舒一笑,也继续擦地板。
%%%%
夜晚的徐家今日灯火通明,二爷、三老爷、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都聚集在松龄堂中。老太太端坐主位,眉头紧锁。三老爷和二爷也时常长吁短叹,众人愁眉不展。
“今日朝堂上,皇上可提及吕监军bào毙一事?”
“没有。”徐承宣道:“我与三叔提心吊胆的上朝,下午皇上叫了咱们去御书房议事,本以为皇上会提起,想不到也不曾。朝堂中虽有许多议论之人,可皇上和吕国公都未曾表态,就好似完全没发生此事一样。”
“是么……”老太太揉着眉心,很是疲惫。
大太太打量老太太的神色。安慰道:“老祖宗无需担忧,许是皇上也相信咱们二老爷不会做出如此残害同僚之事,所以才不曾提起。”
“不是。”老太太摇摇头,道:“皇上不信,好歹也会给吕家一个说法,况且那吕国公跋扈xing子,哪里会轻易放过咱们。连他都不曾出面喊冤。可见事有蹊跷。”
“母亲,您的意思是?”三老爷紧张的探身问询。
老太太道:“恐怕过两日就见分晓了。这次老二的军功,怕是要白费。那吕国公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老祖宗的意思是……”二太太心思细密,即便惦念自家夫君,也并未因此事慌乱,听了老太太的话,隐约了然:“吕家忌惮咱们家的势力。怕咱们做大,所以故意牺牲一个无名小卒来削了二老爷的军功??”
老太太抿唇点头:“很有可能。”
三太太和三老爷对视一眼:“那吕家也恁的狠毒,竟如此不择手段!他们害死人,还要算在咱们二老爷头上?那皇上能信么。”
“皇上怕是乐不得相信吧。”老太太站起身,手上翡翠念珠捻的飞快,“娘娘这两日身子沉重,也没多少jīng力管外头的事,咱们自然要为她分忧,少生事端才是,保着娘娘顺利平安的诞下龙嗣。是给皇上分忧。也是给咱们徐家添一条保命符。给老二去信,让他回到梁城去跟皇上和吕国公负荆请罪吧。相信他有功在身,宫里又有皇贵妃照应,皇上不会过于追究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三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