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行头价值不菲吧?”阮筠婷脱掉宫女服,仔细检查了一下窗帘和门帘,确定无误之后才将里头湿透的绫衣脱了,将崭新的白色绫衣换上。
外头传来戴明的声音:“还好,一身衣裳我还买的起。我瞧你平日里总穿那么一身青色的褙子,样式也旧了。”
阮筠婷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很是感动,想不到戴明竟是个细心之人。
她自从用了那汤浴之后,为了不要太出挑,一直都不在打扮上用心,衣裳也只穿那么一身。她如何也想不到落在戴明眼中竟被他记在心上。徐家自然不会缺了购置衣裳的银子,但是管家的是三太太,今年裁衣量身,三太太的确不小心将她“忘了”。
月白云锦的褙子稍微有些宽,不过未经量身就估算着做的,就当是成衣穿了,能这样合身已经不错。千层罗纱的长裙却是长短恰好的。系好腰带,理好褙子,换好绣鞋,又将换下的衣裳收拾好用包袱包了,阮筠婷掀起车帘道:“之浅,上车来吧。”她更衣时,戴明可是在外头淋雨的。
戴明收好纸伞上了车,笑着打量阮筠婷,见她如玉面庞在云锦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秾丽清新,叫人挪不开眼,满意的笑了起来:“雪菲还说你要穿嫩粉色好看,我却觉得你穿这样的淡色出挑,果不其然,你穿着一身素色,极美。”
阮筠婷被看的不自在,今日她一身láng狈,才不得不接受了戴明的馈赠,可心里多少还是过意不去的,穿过的衣裳不好说还给他。想说给银子,又觉得有些掰生,看来也只能送他同等价值的东西作为jiāo换了。
第211章女中豪杰哇!
见她沉思的俏模样,戴明隐约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心中有些不悦,可更多的是无奈。的确,说起来他与阮筠婷相识时间并不久,若无婚约维系,他们只能算是点头之jiāo,可是有了婚约,她便是他的人,就算不喜爱,也会纳入羽翼之下好生保护,更何况她身上还有某种特质,一直在吸引他。
“不要想着偿还之类的,那样就外道了。”戴明直言不讳。
阮筠婷眨了眨眼,他猜到她的心思,她反而不好在矫qíng,只得诚恳的道:“绣剑山庄的衣裳价值不菲,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没什么过意不去的,你喜欢就好。对了,到莫大人府上伺候笔墨,你今后也可以轻松起来,不必再做‘苦劳力’了。”
阮筠婷想起这天大的喜事,就将衣裳的事忘了个gān净,连连点头道:“想不到莫大人竟如此好心,临走不忘了拉我一把。”
话音刚落,马车外头却传来扑哧儿一笑,紧接着福宁最快的道:“姑娘不知道,昨日我们公子爷在宫门前等了莫大人两个时辰,好容易见了他特意求他借此机会跟皇上要了您去呢。”
“多嘴!”戴明脸上涨红,轻斥福宁。
外头福宁一吐舌头不说话了。
主仆二人的对话,却让阮筠婷确信了一点:原来她能离开审奏院不用再继续出苦力,不是因为莫建弼“够意思”,而是因为戴明背后的走动。
头发上的雨水顺着光洁的脸庞滑落,从下巴低落在衣襟上。阮筠婷却似无所觉,而是眨着盈水大眼望着戴明,似要将他看透。
戴明拿了gān净的帕子递给她擦脸,再一次猜透了她的疑问。轻声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便是我的人,自己的人。当然要自己保护。”
他的立场很分明,也很简单,无关qíng爱,只在责任。
阮筠婷感激的同时,对戴明的为人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其实戴明是一个很典型大男子主义的人,被他划为所有品行列的,不论是人还是物。他都有很qiáng烈的保护yù,就好像护着小jī的母jī。会竭力将自己的所有物维护住。
阮筠婷也不知道,能被戴明划为所有行类,是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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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不用再去审奏院推车的消息,当日回府就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那会儿正与三个儿媳妇一同摸牌。听了她简略的说了事qíng经过,又瞧见她穿了身簇新的褙子,笑容很是开怀,直称阮筠婷找对了人家。大太太和二太太是诚心为阮筠婷高兴的,她自小孤苦,如今遇上个良人,且这良人对徐家兴许还有大帮助,两位太太也都乐于见得阮筠婷幸福。
三太太却是险些咬碎了满口银牙,很好。又是一宗!阮筠婷哪里比的过她的霞儿,却万事都要让她出风头!
这日晚上回了馨岚居,三太太半宿没睡觉,夜里披着褙子踱步,直到临近天明了才迷了约莫半个时辰。
一大早,常妈妈便进了屋里悄声回话:“太太。今儿个一早二门上的小丫头悄悄来给您送了信,是君老夫人的。”
“是我母亲?”三太太又是惊喜又是负气,接过信来不知看还是不看,自从上一次老太太给阮筠婷办了宴会公开身份,君老夫人没有依着约定出现,反而是君大夫人前来与徐老太太示好,三太太就已将生母恨上了——关键时刻不帮着她,她岂能不恨?
可左右想想,若是无事,君老夫人也不可能偷偷送信进来,况且今日还是君家宴会的日子。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三太太将信拆开看了一遍,有些疑惑的放下了。
常妈妈好奇的瞄了一眼那信,里头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内容,要求三太太今日务必一同回君家去,表述了一下君老夫人对女儿的思念之qíng,又说今日请了她最喜欢的戏班子来唱小戏儿,有好戏看。
面上内容简单,若落在外人手里,也只当君老夫人是疼惜女儿,巴不得女儿快些回去以解思念之qíng呢。可实际上,最后一句话却很有深意。
什么好戏?难道君老夫人想到如何给三太太出气了?
常妈妈心中暗自笃定,平日里气三太太最多的就是阮筠婷,今日的君家宴席,除了给姑娘和小爷相相意中人之外,更要紧的便是信中所说的“好戏”了吧。看来君老夫人还是很介意上一次的事的。
三太太也想到了这一层,吩咐道:“常妈妈,给我梳状。”今日的大宴,她若不去才是傻了。不是说有好戏看么?她可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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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府大门敞开,迎接八方娇客,阮筠婷穿着戴明送她的月白色jiāo领褙子,在珠光宝气的姑娘们中间就显得过于素淡了,全比不上今日徐家姐儿们的打扮打眼。七姑娘穿了身水蓝褙子,容光焕发,英气勃勃,八姑娘一身石榴红,艳丽非凡,九姑娘穿浅紫袄裙,端庄甜美。十姑娘穿鹅huáng色袄裙,更是清新淡雅。
徐家的姑娘们排着排进了前厅,俨然一道风景,阮筠婷走在最末心道今儿个她只做陪衬便是了。
给君老夫人行了礼,就如同阮筠婷所预想的那样,七姑娘和八姑娘就成了君老夫人身边的核心人物。
如今徐兴邦风头正胜,他的女儿君家哪里会怠慢了去?而徐凝霞是随着三太太到了外祖母家,更是跟回家一样亲切自然。
阮筠婷站在一旁,故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也不去留意周围熟悉的布置,一心只让自己平静的过完今日安全回府即可。
“阮妹妹,你几时来的?”
君召英与君召言一前一后进了前厅,在珠光宝气姹紫嫣红中。一眼就瞧见了素淡的阮筠婷,笑吟吟到了她跟前,低声赞道:“阮妹妹今儿个真是好看。”
君召言也瞧见了阮筠婷,她的清丽装扮和妍丽容貌。的确是一屋子姑娘中最出挑的,也难怪四弟弟对她念念不忘。君召言对阮筠婷颔首招呼,便去给君老夫人请安了。
阮筠婷脸上是机械的笑容。见了君召言,她心里哪里能平静,她没倒出空来君家继续调查前世的死因,不代表她将此事忘了个gān净,那善于模仿笔迹的人就在君家,且十有**是君召言!
枉她还一直觉得君召言是个温和敦厚的君子,若真是他为之。那她可真是识人不清到了极致了。
心中所想虽然复杂,可阮筠婷面上笑容依旧,见许多人的“八卦眼”都看向自己,好似就等着看她与君召英有什么亲密关系似的,阮筠婷少不得要让这些人失望一下。
“四小爷。你还不去学学你大哥,给老夫人请安?”虽说她已经定亲了,可君召英若是总围着她转悠,外头的人也不知道要如何传言呢。
君召英这才想起自己该做的,无奈的撇了撇嘴道:“哎,兰舟不在,好多事qíng没了他提醒,我就跟无头苍蝇似的,最近我父亲打我的次数又多了。你先待着。我去给老夫人磕了头就带你出去玩。”
“去吧。”阮筠婷含笑,带她玩?君府里有哪里是她不知道的?又有哪里是讨人喜欢的了?恐怕在这里,就算出去玩她也开心不起来。
给君老夫人问过安之后,众位姑娘小爷们便被请到了君家东边的花园。徐凝巧拉着阮筠婷的手,笑吟吟道:“妹妹今日打扮的素雅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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