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街过巷,缓缓停在徐家大门前。等了许久的韩斌家的迎了上来,为她摆好垫脚的红漆木凳子道:“姑娘回来啦。”
“韩妈妈。”阮筠婷软软柔柔的笑。
韩斌家的从袖中拿出一卷银票塞给赶车的小太监,“天寒地冻的劳烦公公走一趟,这些小钱请公公打酒吃。”
小太监眉开眼笑的揣好银票道了谢,驾车离开回宫复命去了。韩斌家的则扶着阮筠婷上了台阶。
“眨眼的功夫姑娘都在宫里住了八日。您身子可大好了?”
“其他都已经大好了,就是味觉还是稍差一些,吃什么味道都淡的很。还需继续调养调养。”
韩斌家的心疼的道:“姑娘就是太过于cao心了,什么事qíng都依赖您,稍后回了老祖宗,在去请太医来诊治吧?”
“韩妈妈说的是。不过我在宫里,好几位太医给看了都没有效用,所以我想请水神医的高徒来给瞧瞧。八成会有用处。”
韩斌家的了然一笑,富有深意的看着阮筠婷,笑道:“姑娘去回老太太吧,我瞧着这事行得通。”
阮筠婷见她那个表qíng,脸上有些发烧。从前说了这话也没什么。自打那日之后,只要是找兰舟瞧病。就算她没有动旁的心思,叫这些人一打趣也会觉得脸红心跳,难道这就是“做贼心虚”?
“姐姐!”
正沉思着,阮筠岚迎面跑了过来,见了阮筠婷二话不说先是拉着她的手到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眉道;“你清减了许多。宫里住的还顺意吗?那日都怪九王爷,硬拉着我走将你扔在那里,我挣扎也没用,姐姐,你气我不曾?”
“哪会。”阮筠婷道:“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况且你我之间,哪里有那么多介怀的事。你不要多想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松龄堂的院门,画眉远远瞧见阮筠婷,掀起门帘同传道:“阮姑娘回来了。”阮筠婷与画眉颔首致意,随即进了屋,解下紫狐裘jiāo给舒翠。
绕过cha屏进了暖阁,老太太竟然已经迎到了跟前,双手扶着阮筠婷的双臂眼含热泪的道:“婷儿,可算是回来了,快叫外奶奶看看。”
“老祖宗。”阮筠婷屈膝行礼。
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这时候也到了跟前,真qíng假意不辨嘘寒问暖了一番。
阮筠婷一一回答过了,便被老太太拉着手到炕上挨着她坐好。
大太太道:“想不到皇上升段,处置了吕文山,也算给咱们岚哥儿出了一口气。”
大太太是个会说话的,不提吕文山是为绑阮筠婷是怕提起陈年往事让她难堪
阮筠婷微颔首,对大太太微微一笑。
二太太垂眸不语。
三太太道:“只不知道这会子斩了吕文山,是不是会对咱们家有所影响,毕竟吕国公酒这么一个老来子,孩子再不争气,做爹妈的也是疼的。”
三太太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个场合将此事提出来,叫方才亲人团聚的温馨气氛搅乱了,有些不合时宜。
三太太的目的众人心里明镜儿似的,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说话,只看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却道:“咱们徐家与吕家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就算没有这一宗,你们当吕国公会与咱们为善,吕贵妃会对咱们梦姐儿少些迫害?况且婷姐儿本就是无辜的,吕文山屡次冒犯,这次杀了他也是罪有应得。”
看了一眼三太太,锐利的目光又扫向大太太和二太太,沉声道:“同是徐家人,须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要觉得事不gān己就没事了,就可以背后说嘴了,大家族里头最忌讳这等相互拆台的事,要知道。咱们这么大的家族,外人若想一朝打败是不可能的,内讧起来可就快了。”
“是。媳妇谨遵教诲。”三位太太都行礼,阮筠婷也跟着行礼应是。
老太太便道:“婷儿身子还没好,回去歇着吧,也顺道准备着,明儿个随我去丞相府赏梅。”
阮筠婷一愣,疑惑的看着老太太。三位太太也都是惊讶。三太太皱眉,嫉妒的瞪了阮筠婷一眼,这等好事老太太不带正牌的孙女去。偏带着阮筠婷!她的霞儿哪里不如她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对视一眼,心下皆有一些了然。老太太到底是疼阮筠婷的。
“婷儿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去歇着吧。你走这几日,静思园里的小幺们也是想你的紧。”
“是。多谢老祖宗体恤。婷儿就先告退了。”阮筠婷恭敬的行福礼,又给三位太太分别行了礼,便要退出屋子。
阮筠岚笑着对老太太道:“既如此,孙子也告退了。”
“去吧,整日吵闹着想念你姐姐了。快些去说说话吧。”
阮筠婷与阮筠岚一同离开之后。大太太蹲下身坐在暖炕边的如意朵上,轻柔的给老太太捶腿,“老祖宗,有什么好消息快与媳妇儿说说,可不要一个人藏着掖着啊。”
二太太接过韩斌家的手上的参汤底给老太太:“是啊,老祖宗快与咱们说说。是不是丞相夫人那边有什么好意头了?”
“你们两个,真是jīng明的很。”老太太接过青花鲤鱼戏水的盖盅,以白瓷调羹轻轻叫搅合着里头的参汤。道:“我与丞相夫人也算是有些jiāoqíng,不过前两日提起了婷姐儿,我便说下回带去给她瞧瞧罢了。”
“公孙丞相家中尚未娶亲的也就是四公子了?”二太太略带迟疑的问。
老太太颔首,“四公子琸哥儿,虽然这两年露了一些不太体面的名声。可到底也是出身名门,也算是有才qíng。与咱们门当户对的。”
大太太迟疑的道:“可他终究是,是喜欢画chūn宫图的。近年来望chūn七公子的名号可是越发响亮了,大家知道的虽然不说,可谁不知道望chūn七公子的真实身份呢,婷儿跟了他,会不会……”
三太太撇撇嘴:“婷儿有才名不假,但到底出身不高,再说自打出了那个什么殿前休夫的事qíng,外头的人对虽然并不贬斥,可到底也是敬而远之的。”
三太太的话虽然yīn阳怪气,但终究说的是实话。老太太闻言皱了下眉,道:”琸哥儿几年也二十有六了,到如今连个妾室都没有。丞相夫人也是焦急的很。婷儿生的如花似玉又素来有才名在外,还有咱们徐家做后台,总归他们不会亏了就是。”
“老太太说的是。”大太太见老太太似是心意已决,连忙迎是。
三太太越发不满的撇撇嘴,却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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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回到静思园,丫头们开怀自然不必说。赵林木家的下厨做了几个好菜,屋子里才刚摆下午膳,外头就有小丫头来报:
“姑娘,君大人到了。”
阮筠婷拿着筷子的手就是一顿,竟发现自己不争气的开始心跳加速起来。原本因大病初愈而雪白的双颊也变的红润。
发呆的功夫,门帘一掀,君兰舟风尘仆仆快步走了进来。见阮筠婷毫发无损的坐在八仙桌旁,缓缓停下了脚步。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关切打量之色,仔细看了她许久,才道:“你身子好了吗?”
“已经好多了。”阮筠婷俏脸绯红:“你用了午饭不曾?”
“还没有。”
“那坐下一起吃一些?”
“好。”
君兰舟自然不与她外道,在她对面的位置背对着屋门坐下。红豆和婵娟自然为他上了gān净碗筷,并退了下去。
阮筠婷和君兰舟从前也有许久不见的时候,最多逾半年不见也是有的,想不到如今才八日不见,竟觉得很是想念。阮筠婷心不在焉的吃饭。君兰舟索xing筷子都没有拿,只是专心望着他。
他的目光若有实质,阮筠婷被瞧的实在是不自在,佯怒放下碗筷,秋水眸嗔怪的看着他:“你不吃饭,只看着我做什么。”
“吃饭。谁说不吃。”君兰舟笑了,这才端起碗来。扒了两口白饭含糊不清的说:“这些日在宫里可有人为难你?”
“为难倒是不曾。”阮筠婷拿了公筷为他布菜:“皇上瞧在老太太的面上也不会对我如何的。不过是不得自由罢了。”
“哦?如何不得自由?岚哥儿不是说你是被留在宫里医病的吗?”
阮筠婷对君兰舟自来不会隐瞒许多,摇了摇头道:“当然没有那么单纯,皇上是胁迫我罢了。”说着,将当日事qíng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对君兰舟说了。
君兰舟却一点都不惊讶,好似早料到了一般,“那你身子可调养好了?”
“旁的倒是好些了,只是到如今还是没有味觉,倒要请神医高徒君公子好生为小女子诊治一番。”阮筠婷俏皮的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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