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阮筠婷和君兰舟的背影走远,太后冷笑。
韩肃离开都城,是她下手的最好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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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御驾拖着蜿蜒长队行进在去往南方的路上,韩肃斜躺在马车里,无聊的翻看一本闲书。这样赶路毫无效率可言,却可以让他偷得片刻的清闲。
韩肃自从荣登大宝,已经有太久没有这样全身心的放松过了,斜靠着柔软的杏huáng色缎面迎枕,舒服的只想睡觉。
夜里队伍安营在野外,韩肃一夜好眠,次日清早天光刚刚泛白,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来人被侍卫拦下,在外头吵嚷着有急奏要禀明皇上。
韩肃闲闲的吩咐随xing的chūn喜:“让他进来。”
“遵旨。”
不多时,却见衣衫凌乱满脸脏污的君召英进了营帐。在地当中扑通一声跪下,“皇上,靖王府走水了!”
第615~616章彻悟
韩肃心头剧跳。
君召英双目赤红,头发凌乱,发梢和袍袖都有被灼焦的痕迹,可见火势不虚。倾身向前急切的问:“你说靖王府走水?”
“是,臣离开都城赶来时大火还没有扑灭,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城防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在疏散靖王府周围的百姓,天gān物燥,火又是人为纵起,要灭火着实不容易。”
“那靖王妃和王爷呢?”
君召英面上沉痛,摇头:“火势太大,臣试了几次,都没能冲进上房,王爷和王妃应该已经……”
韩肃脸色煞白,愣住了。
一夜时间,怎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他才刚启程离开时,君兰舟还端坐在雁影上面带讥讽的望着他。他想看看马车里的人却不能够,还想着等夏天回来,一定要办场大宴,下旨所有同宗子弟入宫,就不怕阮筠婷不来。那个时候,他们家小葱也快一岁了吧,他还等着小苁叫他声皇伯伯。
怎么会,死了?
韩肃站起身,本以为自己顶得住,身子却还是晃了一下。扶着桌案才堪堪站稳,随即眼神一厉。
“你说,是人为纵火?”
“是。”君召英道:“臣调查过,是半夜时分有人向王府里扔油罐。”
“油罐?”
“对,陶土的罐子,装了油,以棉布封口,点燃扔进了王府。”君召英声音忿恨而沉痛:“若是寻常的火,哪里有这样久还扑不灭的。如今这个时节树枝外部gān燥里头略带了水分,最易引燃,加上油……请皇上示下,该当如何处置。”
韩肃狠狠攥着拳头,如此狠毒,是谁要置君兰舟和阮筠婷于死地。大梁国最有理由杀君兰舟的人是他!连他都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动手。这人有何资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韩肃批了件大氅,边走边道:“吩咐下去,队伍原地等候,朕同你一同回城。”
“遵旨。”
韩肃带了二十名护卫,与君召英快马加鞭回到都城时已经快到午时,距离王府还有二里地,就瞧见远处一片漆黑的浓烟遮天蔽日,城中百姓无不惶恐不安。
待到了靖王府外围,就见许多周边的百姓正带着家中细软在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下离开。火势仍旧很大,已经蔓延到周边的百姓人家。有一些来不及抢出财务的百姓,正跪在街边痛哭流涕。
这么大的火。筠婷还有活路吗!
韩肃眼前发黑,险些从马上一头栽下。
“皇上!”侍卫眼疾手快的将韩肃搀扶下来。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在场指挥的田玉庚等辅政大臣,还有才刚荣升文渊阁大学士的莫建弼等官员。
“皇上万岁!”众大臣行礼,周边百姓见状也纷纷跪下。山呼万岁。
韩肃站在王府外,看着冲天的黑烟和火光,即便距离这样远,他感觉脸上烤的慌,在里头的人,哪里还有一丝生还可能?
韩肃抖着唇。半晌才平静心qíng,qiáng作镇定道:“全力灭火,务必不要伤到百姓xing命。今日百姓们损失的财产,统计入册后来回给朕。”
“遵旨。”
众人叩头。
莫建弼道:“皇上是继续启程还是……”
“等火灭了,有了结果,朕在走。”
“那请皇上先行回宫吧,此处太危险了。”莫建弼和田玉庚等人都劝。
韩肃望着火光中已经烧的露了架子的王府。又是许久沉默。看如今这个样子,火一时半刻灭不了。若筠婷真的有什么,怕是火灭了,也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是谁这样狠心!是谁害死筠婷和兰舟!朕都还没动手,谁有这个权利动手!
韩肃悲伤之余,一颗心被愤怒沾满。眼睛也红了。
莫建弼等人自然知道皇帝与靖王之间的纠葛,原本他们这些外臣暗地里都猜想皇上对君兰舟定然是杀之而后快,现在见韩肃如次悲痛,他们竟然都猜错了?
无论如何,胡乱揣测上意都是错的。莫建弼等人不敢再问,也不敢离开,就垂首站在一旁。
韩肃理了理思路,这才吩咐众人继续灭火,疏散百姓,设置临时安置点,免得有人趁虚而入,别在王府走水之时梁成再出什么大乱子,那就真要贻笑大方了。
一切安排妥当,韩肃带着护卫回了宫。
他没有下马,直接骑着高头大马飞驰到了慈安宫的院门前,这才勒住缰绳,姿态潇洒的翻身下马。
院中的宫女正拿着扫帚扫雪,见皇上竟然骑着马奔回来了,先是吓得愣住,随后急忙跪下磕头行礼。
韩肃并不理会,直接上了台阶,一掌推开宫门。
咣的一声,两便的格扇相互碰撞,发出好大的声响,将殿内的太后和宫女嬷嬷都吓了一跳。
太后刚要骂一声放肆,在看到面无表qíng缓缓进门的韩肃时,心虚的住了口。
“你们都下去。朕有话要与太后说。非朕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宫女嬷嬷们行了礼,鱼贯退下,并且轻手轻脚的关好宫门。
明媚的阳光被挡在门外,偌大的宫殿内,显得yīn森冷清,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砖上映着阳光头过格扇照she进来的影子,也将韩肃的影子拉长。
“母后,你为何要这么做!”
“做什么?”太后不动声色的问。
韩肃道:“靖王府走水,已经烧了一夜,现在火势还没有减缓,随着东北风继续蔓延,已经烧到了民居。母后,你到底要做什么!”
太后的脸色变了变,看着韩肃yù言又止。
韩肃脚上仿佛拴着千斤重的铁链,迟缓的走到太后跟前,脚底一滑,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太后吓得不轻,忙来搀扶,韩肃却拨开了她的手:“母后。您是看儿子过的还不够乱,不够累吗?朕应付四位辅政大臣已经是焦头烂额,南方闹过了旱灾,又闹雪灾,绣剑山庄又鼓动绣妍教兴风作làng,这么多的事要等着朕去一件件处置,您却不让朕省心,朕早就说过,朕与筠婷之间的事你不要过问!你为何不听!”
“哀家是怕你误入歧途,是怕你走错了路啊!”太后也索xing在韩肃对面坐下。“你父王的心思,一辈子都在长公主身上,哀家算什么?只是他用来思念故人的替身罢了。可哀家的苦。并不比你父王的深。他揣着思念一辈子,这种煎熬,哀家相信比死了还要难受,而你现在走的就是你父王的老路啊!”
太后眼泪滑落,哽咽着抬起手。轻轻地抚摸韩肃的脸:“哀家怎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步走错?不,你没有错,错的是阮筠婷那个狐媚子,是他勾的你魂不守舍。不过你放心,如今她早已经不在人世,就连能与你争夺王位的君兰舟也不在了。你可以完全不用管他们,做自己需要做的事,这有什么不好的?”
韩肃摇着头。双手cha入发间,抓乱了头发,痛苦的道:“朕爱她,想要得到她,却并非要害死她。如果知道会是这样。朕宁可放他们自由,也绝不想看到他们烧焦的尸首啊。”
“你!”太后眼神失望。大有怒其不争之意:“你并非优柔寡断的孩子,怎么在他们身上就是放不开?他们死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你好生的对杜贵嫔,好生的与宫中妃嫔们延绵子嗣,将大梁国发扬光大,这才是首要之事,阮筠婷和君兰舟的事qíng已经过去,恐怕就算火灭了,他们也尸骨无存了。这样反倒gān净。”
“母后!”韩肃面对太后,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太后板着脸道:“哀家再说一遍,你的心,要放在朝廷上,不要被一个女人牵绊住手脚。哀家左右也是huáng土埋进一半的人了,为了你,哀家不怕什么天前报应,也不介意手上多沾鲜血。你若是在迷上谁,哀家一定一样会不惜一切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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