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顾虑的是。”韩滨家的闻言也很是苦恼,阮筠婷如此聪慧讨人喜爱的姑娘,身世又是如此可怜,最该有的便是一桩好姻缘来弥补曾经的缺失。但是身份地位,着实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跨的过去,能否站稳了也是一说。
二人沉默,烛火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半晌,老太太突然眼睛一亮,道:“对了,先前曹嬷嬷不是与我提过一句,说是与甄嬷嬷极为相熟吗?”
“是啊,老太太,您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老太太眼神发亮,“婷儿那日意外伤了头部,才没能参加‘盛世惊鸿舞’的甄选,她没参加,不代表不能跳。”
“老太太,您是想……”韩斌家的隐约了然,转而感慨道:“您是真的将阮姑娘疼到骨子里去了。”
“哎,采菱那丫头福薄,我这个做外奶奶的,怎么也要对孙女孙子负起责任,将来到了下面,也好有脸面去见采菱啊。来,伺候我更衣。我去见见曹嬷嬷”
“是。”韩斌家的手脚麻利伺候老太太更衣,感慨道:“若是阮姑娘知道您为了她竟用了这样多的心思,还要为她去放软了身段求人,她定会很是感动,且更加用心的。”
“她知道与否都不打紧,要紧的是她若是真能参与了‘盛世惊鸿舞’的表演,便有更多的表现机会,将来谈婚论嫁之时,也多了个筹码不是?没有父母撑腰,婷儿好歹也是才华横溢的美人啊。”老太太语气沧桑,对着铜镜借着烛火看着鬓边的白发。
韩滨家的感动的点头,道:”老太太您说的是,您所做不会差,阮姑娘也不会叫您失望的。“
“但愿如此吧。”
第88章欺负我年轻?
阮筠婷想不到香姨娘那样深居简出的人,竟会突然前来造访,且只是纯粹的探望。待到临离去之前才道:“阮姑娘,既然身在徐府这样的望族。那有一些事qíng便要看开,还有一些事qíng,是必须要隐忍下来的。只有忍耐才能更好的生存。”
香姨娘说那番话的时候,语气是苍凉而淡漠的,然阮筠婷却感觉到香姨娘对她是真心的关切。她动手打了八姑娘,此事已经全府上下皆知,她是怕她以后再冲动,终惹老太太的厌烦吧?
收回思绪,阮筠婷跨出浴盆,红豆用雪白布巾为她擦拭身子,服侍她穿了青白色的绫衣和长裤,到铜镜前伺候她擦净长发,外头突然有一阵说话声传来:
“张妈妈好不知趣,你已是府里的老人儿了,怎么还越发不规矩,竟越xing儿拉着小的吃起酒来,若是误了差事可怎么好?”
“婵娟姑娘好大的威风。”张妈妈的声音略有些含混,显然吃了不少酒,语气也很是激动,声音拔高,道:“跟着主子身边多了,如今自个儿说话也压着人三分,怎么,你还当你自己也是个主子了?别说你了,就是屋里头的我也不怕!”
“张妈妈!!”是笑儿的声音。
这话说的端的是过分。
阮筠婷侧目望去,红豆也停了手上梳理长发的动作,迟疑道:“姑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用。”阮筠婷看向铜镜,婵娟是个爆碳的xing子,定不会受人欺负。且跟一个醉醺醺的老妈子拌嘴,没的丢了自己的身份,她不便出面,婵娟自然会去处置。。
果真,外头传来婵娟冷冷的声音:
“张妈妈是借着酒劲儿装疯?若是您觉着这会子吃酒耽搁了差事也无碍,便尽管大声嚷嚷起来,我管不了你,自然有能管你的人。”
张妈妈不满叉腰。冷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在府里头风光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处吃屎呢!如今也狗仗人势起来!”
“你……”婵娟似气的不轻,还要在说什么。
“咳嗯。”阮筠婷实在听不下去,轻咳了一声,拿起梳篦梳着发稍。慢条斯理的扬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阮筠婷温和的声音中含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慑。院子里的人听的真真切切,张妈妈瑟缩了一下,叉在腰上的手也放下了。
婵娟剜了她一眼,回身恭敬的回道:“姑娘,已经亥时了。是不是吵着您休息了?”
阮筠婷只道:“天色已晚了,婵娟去歇着吧。”
婵娟一愣,心下忐忑,声音越发的诚惶诚恐:“奴婢不累,吵着姑娘休息了,实属不该。”
张妈妈和笑儿见红豆方才还威风凛凛。此刻没了气焰,脸上都有些嘲讽笑意。本以为婵娟至少会被骂上几句。谁知阮筠婷却道:“无碍的,你下去吧。”
“是。”婵娟行礼恭顺退下了。
这么就完了?张妈妈嗤了一声,到底是个丫头片子,再改进又能改变多少?想当初她随意挑拨她两句,她就能如炸毛的公jī那般蹦起来。若是稍微哄着点她,在说些旁的主子都给下人了什么,她一准儿会掏出不多的体己来给她吃酒证明自己也是个厉害主子。如今不过学了半年规矩,还能转了xing?
“散了吧散了吧。”张妈妈回身冲着可儿和笑儿摆手。
可儿忐忑的没有动,笑儿也有些犹豫。
张妈妈向前走了几步。就听屋子里有话音传出:“今儿个吃酒的,有谁啊?”
话音不大。却让人听的清楚,且分不清喜怒。
张妈妈不耐烦的转身:
“夜色深沉了,姑娘还是早些安歇的好,免得明儿眼下发青,毕竟容貌还是最重要的不是?”
不但不回话,语中还暗示阮筠婷全凭着一张脸,是个没用的糙包。
屋内,红豆已经气的脸色通红。阮筠婷也蹙了眉,道:“张妈妈这是想金川、玉川和巧冰了吧?”
这三人都是阮筠婷之前的婢女,因为她犯错而被带累让老太太卖了出去的。
张妈妈心中就是一抖。阮筠婷话中重点,是卖出府……
笑儿见张妈妈神色微动,意识事qíng不妙,忙道:“回姑娘,方才妈妈只是拉着奴婢要去,奴婢没去。”
可儿也道:“奴婢也没去。”
张妈妈冷眼瞪她们,两个没用的东西!
阮筠婷的声音传了出来,温和的道:“既没吃酒,那也不算坏了规矩,更无需醒酒了。你们下去吧。”
笑儿和可儿面上一喜,“谢姑娘。”连忙退下了。
屋内,红豆yù言又止。
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阮筠婷摇了摇头示意稍后再说,续道:“张妈妈年纪大了,吃酒可是不好的,不如chuīchuī晚风醒醒酒吧。哎,我与妈妈也算有缘,很是担心妈妈的身子,您就站在这儿醒酒,也好叫我推窗便能看到。”
什么?!这不是要罚她的站?张妈妈此刻才略微有些惊慌,想不到阮筠婷会罚她。好汉不吃眼前亏,赔了笑脸,恭恭敬敬的道:“姑娘好意老奴心领了。要不老奴还是回屋去醒酒……”
“放肆!”
话没说完,却被红豆突来的声音唬了一跳。
别说张妈妈,就连阮筠婷都没想到红豆会突然出声。拍着胸脯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红豆对阮筠婷欠然一笑,到了窗前望着外头的张妈妈,冷笑着道:“怎么,妈妈是酒吃的多了糊涂了?姑娘是主子,主子发话,妈妈敢不从?难道你还要拂了姑娘的一番好意?”
好意?这算哪门子的好意!张妈妈气的七窍生烟,偏偏此刻得知阮筠婷不似从前那般,又不敢与她顶撞,只能恭敬的道:“老奴不敢,老奴就在这儿醒酒。”
“哼!”红豆哼了一声,随手将窗户合上了。
阮筠婷站起身,与红豆一同进内室。这才笑着道:“想不到你平日闷不作声的,突然一声嗓门还不小。”
“奴婢是气不过那倚老卖老欺主的奴才!”红豆扶着阮筠婷上榻,道:“姑娘明知笑儿是二奶奶的人,怎么不借此机会罚她一罚。免得她整日分不清谁是主子,乱嚼舌头。”
“无碍的。”阮筠婷笑了一下。她是打定主意不想要张妈妈了,才故意如此。笑儿虽然是王元霜的人,可好歹她是知根知底,若是换个别人。还不知是谁的人呢。岂不是又要多费许多心思?不如如今这个,在明处,反而好办。
“睡吧,我乏了。”
“是,姑娘好生休息。”红豆帮阮筠婷盖好纱被,掖好纱帐,这才到了外间。
梁城位于北方,即便是夏季的夜晚,也是有些冷的。
张妈妈很是煎熬,主子让站在窗前“醒酒”。她就不能坐下,也不能挪动地儿。她是很想偷个懒。可红豆那丫头隔一会儿就会开窗看看她是不是还在,让她不得不只能乖乖站着。如此煎熬了一夜,张妈妈已经是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酸痛,冷的直打哆嗦。心里也早将阮筠婷骂了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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