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姑娘有些茫然,偏偏时遇殊问得颇为正色。
“不是。”
她否认,很想补充一句,其实那人你也认识,还亲亲热热叫过你小殊哥。
“逗你玩的,你的资料我全部都看过了……”
言下之意这人刚才是真的一本正经在逗她了,方渡青不知怎么评价他突如其来的调侃,低头继续努力地……扒面。
吃过饭,照例是洗碗机发挥作用。
时遇殊说要和方渡青一起去楼下转转,熟悉小区里外的场地,两人随便洗漱了下就出去了,方渡青算着时间,突然记起一件前几日还念着的事。
她拉了下时遇殊的袖子,将自己齐腰的头发拉起一缕在掌心,柔顺乌黑,“我准备去剪头发了。”
以为所有的小姑娘都是爱发如命,养了这么多年不容易,时遇殊微垂了脑袋注视着方渡青,她询问了他,在等他的回答——尽管那并不重要。漆黑的瞳仁很大,嵌在一汪清泉里,嘴角带出的弧度牵起了尖下巴,这样一瞬不瞬的凝望,让时遇殊觉得颇不自在。
“剪吧。”
他落下两字,最终抬起手,放在她头顶,顺着往下滑了滑,是真的很漂亮的头发。可是小姑娘都不心痛,他也不会泼水过去浇熄她自己的念头。
“嗯,以前留长头发是觉得这样更像神棍一点,衣裳和其他配饰都弄得神秘兮兮,现在马上要回学校当个普通高中生了,没这么多时间来打理,gān脆剪了吧。”
方渡青似乎在说服自己,撇了撇嘴,那副有舍不得又要qiáng制割舍的小模样让时遇殊想笑,他揉揉她的脑袋,“回去帮你拍张照吧,当纪念。”
“好呀!”
她瞬间开怀,似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笑眼弯弯,眼瞳深深如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刚知道一件特别扎心的事老铁表示无法冷静QAQ
第19章谁家是谁家啊?
陈如许觉得有些不自在,客厅很大,那对夫妻却分立两头,桌上摆着几页纸,他们今天久别再见的原因正是这个。
气氛冷凝,没有破冰的苗头。
左右扫了眼,陈如许才拿出了话语里的凿子,想以自己的力量给两人一道足够沟通的fèng隙,不需要见到新的阳光,能彼此面对面呼吸就好,“姐夫,姐,你们再好好谈谈吧。”
年轻的大男孩挠了挠头发,这种屏气之间有硝烟的氛围像四面无处不在的镜子,折she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两边都是自己尊敬的人,喜欢同之相处的人,从以前暗自的冷战终于割裂到了表面来,直到今天一同约定说好分道扬镳。
郁观楼一直摩挲着手中的烟盒,他想说的话其实有一些,因为陈问渠冷冰冰的表qíng全部咽了回去,喉咙几次滚动,都冲不破那道障碍。
就连离别都这么憋屈,他有些窝火,解开了夏常服最上的几颗纽扣,出气。
“姐夫……”
听到对面的大男孩叫他的名字,还是清慡阳光的声音和模样,郁观楼的表qíng柔和了些,他直视着陈如许,“以后有事找我,还是老样子。”
比起陈问渠,郁观楼挺喜欢他这个弟弟,xing格不如陈问渠那么易燃易爆,没少被郁观楼带去和时遇殊一起喝酒。
陈问渠显然不想废话,也不能理解这对兄弟的惜别,伸长手拿到协议书,慡利签了字,推到另一边去,“签吧。”
她的表qíng终于不是那样沉沉,眉梢雾霭似乎被这已经落定的结果带走,纵使如此,郁观楼还是凭着好视力看见了她眼角的细纹又多了些,老样子,还是绑着马尾,细碎的头发遮住些许视线。
陈问渠写东西的时候最安静,皱眉思索,或酣畅淋漓,郁观楼也是被她的那副模样吸引,才开始了漫长的了解之路。只是手里都捏着离婚协议书了,他才明白,自个儿这条路连一半都没走到。
他捏起钢笔,一撇一捺落了自己的名字,正式得如同练字,手腕微颤,也不影响他完成最后的仪式。
这也是郁观楼能为他们的婚姻,最后做的一件事了。
合上笔,他拎起警服,拍拍陈如许的肩,“我走了,好好休息。”
无主语的一句话,没头没脑落在这个略空dàng的房子里。郁观楼步伐有力又决绝,很快消失在门外。
陈问渠收好了协议书,“明儿还要去民政局,我先睡了,小许你早点睡。”
同样无波澜的话,陈如许从他亲姐姐的脸上瞧不出什么表qíng,如同被最厚实的盔甲笼住,只得自己发声,“姐,这事你告诉爸妈了吗?”
当初陈问渠结婚的时候,陈太太连输三天麻将也甘之如饴,只是觉得自家女儿终于有人疼了,对郁观楼这般高的认可度大概不是陈问渠三言两语能糊弄过去的。
从决定要离婚起,陈问渠就一直在一个人做决定,没人说服得了她,连郁观楼都不能。陈如许也就不打算以身撞南墙了,他和两人的关系都没破裂,还能联系,那就等待吧,看老天舍不舍得放过这一对人。
“拿了证就说,你先别管这些,我想问你个事……”
“嗯?”
陈如许拿出毕业照,单独的一张,被他夹在了一本书法集里,没有沾灰,在灯光下还折出淡淡的光圈来。
递给靠在墙上等待的陈问渠,“你要这个?”
他口吻颇疑惑,没明白陈问渠那般肃然的口吻,索要的却是这个东西。
“嗯。”
随意应了声,接过来,陈问渠把多出的碎发扫到耳后,低头,视线圈住了一个瘦削的少女,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肤白,眼睛大而黑,平静注视着照相机的位置,头发扎在脑后,显得下巴更尖。
“这个女孩子……”
指尖点在她身上,陈问渠示意自家弟弟来看,“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一眼看到方渡青,陈如许轻皱眉,“你说她吗?姐?”
“是。”
“我朋友……”
审视着陈如许,陈问渠知道他从小xing格就温和,一路都有许多关系好的伙伴,林林总总,“朋友”这个两个字对于陈如许来说算是个司空见惯的形容词。
她想知道的,不止于这些。
“如果我说,姐姐想采访她,你能帮忙牵个线吗?”陈问渠将照片还给他,低声问。
陈如许完全被带入一条死胡同,“采访?”
他低头看了看那个时候瘦得很明显的方渡青,“为什么要采访她?”
一个普通学生而已。
他这个诚实的反应和表qíng让陈问渠确定,方渡青周围的亲友似乎很少人知道她这一年来名声大噪的身份,因为神秘,所以有曝光的价值,尽管她本人并不对这个小神棍有兴趣。
“按理来说,她应该知道的,高三那年是姐姐的关系,才得到了电视台的那一份兼职,方渡青不是那种不懂礼貌的人,是你没有和她谈清楚吗?”
叹口气,陈问渠摇头,想,这个小姑娘真有点刀枪不入的意思,堵了两次都被婉拒,比去非洲的战火区还让人恼火。偏偏她一个快三十的女人,还不能对人做什么,有失教养。
“但是她现在重读高三去了,应该更没时间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想采访她,就是个普通学生而已。”
“……回去读书了?”
陈问渠细细聚拢两条眉,心里堆起疑问,和着以前还没被解开的那些一起盘旋,呼之yù出。
出于职业敏感,她收起刚才不甚在意的模样,“小许,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嗯?”
右手还摸着陡然变短许多的发梢,听到陈如许的话,方渡青意味不明吐出了一个字。
陈如许的姐姐找他询问自己的联系方式。
还是不罢休的啊,那个女人,本以为温言软语拒绝过几次,会打消她熊熊的探究yù。
沉默了片刻,她听到陈如许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你跟我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
也算不上大事。
目前来说,这个小事也会马上被逐渐日常的生活给掩盖,给消磨,直到记不起为止。
方渡青想,一个金盆洗手的小神棍,应该没有了挖掘的价值吧。
“没事的,你不需要紧张,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好,高三加油。”
她为这五个字不由微笑,才断了信号,时遇殊正好睡醒,直起身子,右手还撑在空处,茫茫然发着神——这是方渡青猜测的——突然听到他低声问了句,“又是上次那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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