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在摸火机的时候,同时触到了一个圆圆的小盒子——是陈问渠给他的糖。
虽然收下后千发誓万发誓,郁观楼还是快把糖吃光了,甚至下属嬉笑着讨要的时候还护宝一样捂在胸口。
他十分唾弃这样的自己,总是有所牵挂,总是身陷囹圄,总是成为两人中最láng狈的那个,他总是学不会陈问渠那样的潇洒,七尺男儿败在小女人的高傲下。
有细碎的脚步声轻响,郁观楼以为是旁人,悄无声息往右边挪了个位置,到下风口去,避免给陌生的异xing带去困扰。
然而他在分秒之间,在烟糙气息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陈问渠从高中起就只用一个牌子一个味道的沐浴露,总是有甜甜的牛奶香。
“郁观楼,明天的行动,我要跟着去。”
他摁在栏杆上熄灭了烟,动了动喉咙,“这个不归我管。”
“张叔说让我来找你。”
她的声音同样淡然,明知被好心月老算计了,也能摆出合作同事的面孔来找他协商。
夜风越凉,郁观楼心里的火烧得越高。
方渡青请了一周的假,她伤在右手,去学校也只能和老师两两瞪眼。
只能争取在这一周多和老中医见见面——那是周游章介绍的江碧著名神医,也接待过不少娱乐圈的人,古稀之年还jīng神矍铄。
老中医和她定了个时间,每天下午去做外敷。
周游章知道她骨折的事,也没多问,只是叫方渡青自己注意安全。她一一应下,满心郁闷,遇到危险陌生男人的事,谁也不能多说,而唯一的倾听者还没回来。
这场伤病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短时间内看不到汪桀了。
方渡青除了出门治疗,就是安心在家复习。她仍没放弃争取奖学金,即使那是汪氏企业给予的荣誉。
期间张帆不知从何寻到方渡青的电话,致电问候伤员,他在开场白里就清晰阐述了自己是代表全班同学,方渡青还是笑着一起圆了这个谎,同时拒绝了张帆替她收捡老师发下试卷的好心要求。
最后她没有忘记鞭策这位热心的班长,“我还是要来考试的,骨折了也不影响我想拿奖学金。”
张帆:……………………
他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时遇殊回江碧的那天,方渡青正在老中医的药店里,右手高高吊起,接了电话,“喂?”
“在哪呢小姑娘?”
难得听到话中带笑,方渡青一下猜到,“你回来了?”
“你还真是不把惊喜当惊喜啊。”
傻笑了两声,方渡青稍一激动,右手晃了晃,被老中医颇具威严地瞪了眼,她立刻端正坐好,“那你现在要来接我?”
“嗯。”
飞快报出地址,方渡青又加了句,“那你停好车顺便给我买个巷子口的叉烧吧,我饿了。”
老中医笑她嘴馋,“小丫头每天都汤汤水水地补着,还饿呢?”
“大概胃里有貔貅?”
方渡青也笑,撑着头好声好气的问,“爷爷,在一月中旬之前能治好吗?”
“怀疑我的招牌?”
老中医瞬间chuī胡子瞪眼。
她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我们要考试呢,我得拿起笔啊,不然怎么写试卷。只有考好了,才能拿到奖学金呢。”
“还是个气xing高的小丫头嘛。”
“是啊,这是我的承诺啊。”
老中医捋了把胡子,不懂学习和承诺又有什么关系了,手里摸着金针,“只要你听话,爷爷保证让你得偿所愿。”
“那就谢谢您了。”
方渡青仰起头,眯眼笑,安心等时遇殊来投食。
他的速度意外很快,方渡青刚做完针灸,时遇殊就摸到小巷深处来了,衣服已经换过,不再是上次来不及收拾的一身深蓝制服,墨绿大衣,手里拎着一袋烧麦。
方渡青朝他晃晃左手,只敢小弧度地动动表示欢迎。
“这个地方挺难找的。”
他走过去,看着帘子后的老中医,俯下身问方渡青,“你找的神医?”
“不是,周哥哥给我介绍的。”
她转过脸,诚实地回答,眼睛还是盯着时遇殊手中的袋子。
“饿了?”
“嗯。”
塞到她手中,方渡青却嫌烫,又推回给时遇殊,“再等等,敷完药再吃。”
时遇殊点点头,走到一旁的红木圈椅惬意坐下,将叉烧丢到桌上,做出等待的姿态。
他注意到一旁的鸟笼,拉过来逗弄了会。
老中医配好药,拿着膏药贴走出来,看见大堂里多出来的男人,瞥了方渡青一眼,声似洪钟地问,“小丫头,那是你男朋友吗。”
方渡青:咳咳咳……
第31章谁早恋?
“郁局,这样安排行吗?”
郁观楼盯着车里的电脑,嗯了声,他探出头看了下天色,“叫那两个记者去车上呆着,不要添乱。”
“好的。”
身后那人转身就要走,郁观楼捏了下矿泉水瓶,顿了三秒,又把他叫住,“把那个女记者和心理科的姑娘们安排到一起。”
“……行。”
郁观楼觉得陈问渠是来添乱的,跟着进一线行动就算了,还和男xing同事一起。
存心想激发出他为所不多的男xing自尊心吗?
凌晨一点,被监测的小厂仍毫无动静,郁观楼和车里的同事叮嘱了几句,跳下车去透气,夜凉风大,他靠在树上,安静看着远处连绵蛰伏的山。
“你不休息会吗?”
熟悉的女声,逐渐走到他身边。
低头挑了个块gān净的地坐下,郁观楼也不回头,“该休息的人是你,负责抓捕的是我们,不是你们记者。”
窸窸窣窣的响动后,地上的影子成了双,郁观楼忍不住借着幽微月色看陈问渠,她扎着马尾,脸上素净,穿着长长黑色大衣,就这么和他隔了一掌的距离,并肩而坐。
为什么离婚了接触反而多了起来。
郁观楼心里气泡咕噜咕噜上涌,明明过不久就是一场危险的行动,他们两人还能平静一起看夜色。
“说实话,你们调查的速度挺快的。我们花了一年半明察暗访的资料,抵不过你们来这一周的工作。”
是在置气?
郁观楼观察陈问渠的脸色,她却再平静不过,手指和一根狗尾巴糙做拉扯。
“是小殊他们把我们qíng报科的工作承担了,不然我们不会如此顺利。”
郁观楼从不吝啬夸奖这个比自己年少却出色的弟弟,一如从前,他挨打时总会试图多替那人挨几下。
“是吗……”
陈问渠轻轻呼出一口气,“你那个弟弟啊,还真的不是个普通人。”
“什么意思?”
“没什么,抓捕的时候小心。”
拍了拍沾上糙屑的手,陈问渠慢慢起身,“我会跟在你们身后拍照做实时报道的。”
“那该小心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郁观楼撑着地直接跳起,拉住陈问渠的手,借着身高优势看她。
这几天他和前妻一同工作,总能在不大的办公地遇到。
他似乎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陈问渠,坚韧又努力,虽然更多时候看着她的背影,总是无名一股怒气。
“陈问渠,你就没有一点道歉的心思吗?”
她抬起眼,终于有了点其他神色,皱眉重复,“道歉?为什么要……”
“你看,我现在和你在同一战线,在努力想要理解你的这份工作了,即使你骗我,首先舍弃了我,我还是对你有问必答,泄露qíng报。你就没有一点因为任xing想要道歉的心理波动吗?”
“……”
陈问渠觉得过去自己认识的那个刑侦局长大概是假的郁观楼。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方渡青回到学校上课。
来询问她病qíng和近况的人,除了班主任就是张帆了,少年在说完一堆废话后,才昂起下巴说了重点,“当然了,我觉得你这次考试肯定赢不了我。”
用左手翻着积累的试卷,方渡青头也没抬,“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的右手能写字了。”
“……”
“你……以前不是从不带作业回家的吗?”
张帆甚至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个整日躺在家里吃着零食,回到学校胖三斤的女孩子。可事实是,方渡青仍然是那副模样,下巴埋在围巾里,有些懒洋洋的不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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