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峥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道:“应当喜欢吧,不过我父皇和母后都十分看好陆霄,已经打算将来把朝朝下嫁给他了。你以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知道你尽职,但对陆霄你不必太过防备,他不会害朝朝的。”
赵皆闻言沉默良久,对他正色道:“我是公主的一个人的护卫,一切以保护公主安危为重,谁也没有例外,别说陆公子,就算是大殿下你也是,但凡威胁到公主,我绝不会手下留qíng。”说罢抱着他的剑进去了,继续坐到最后的位置,盯着前面凑在一起说话的小儿女。
李峥咂咂嘴:有其师必有其徒,半分通融都不会给别人,这样倒也好。
第42章第四十三章
“赵大人,公主殿下又来了,公主殿下对您可真是关心备至。”两个和赵皆一同当值的侍卫促狭的说了一句。
赵皆望过去,便见顾今娉娉婷婷向这边走来,一身淡粉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子dàng起层层波纹,似出水芙蓉一般。
赵皆冷扫了两个侍卫一眼,阔步走到顾今面前,语气有些冷硬道:“殿下,微臣的伤势已经无碍了,不需要再去太医署换药了。”
这几日,顾今每日都要过来陪他一起去太医署换药,一日不落,即便他伤口已经结了痂,她仍是要坚持如此。赵皆并不想去。一则,是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伤有多严重,即便不去太医署他自己也可以打理;二则,他不想当一个幌子。小公主去太医署明明是有私事要和温良说,可现在宫中的侍卫却都私底下以为是他攀上了高枝,将来前途无量,对他巴结讨好。
他不过是恪守自己的本职,只想做个普通的侍卫,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往上爬,并不想自己的努力都成攀高枝。何况,他根本没攀上高枝,只是替人当幌子。
顾今闻言皱了皱眉头,目光在他胳膊上扫了一眼,道:“是我自己想去太医署拿药,你陪我去。”
她既然这么说了,赵皆便没有推拒的理由了,绷紧了下巴跟在她的后面。
顾今慢下脚步走到他的身边,扭头看了眼他有些冷硬的侧脸。有时她真的搞不明白,他怎么总是不开心?
“其实你应该修养几日的,父皇都同意你修养了,你又何必如此坚持,我在宫中也出不来什么事。”
赵皆没看她,语气生硬的回道:“微臣这点伤不过是小伤,殿下未免大题小做了,若是将来上了战场,受了这点伤便停军修整,那便等着敌人的铁骑踏破宫门吧。”
顾今被他这么不留qíng的一数落,脸有些涨红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关心赵皆一下,便被他如此说。她是见识浅薄,也只能想到去担心赵皆的伤势,没将事qíng牵扯到这么宏大,想到国家大业上,她并没有劝他懈怠的意思。
“我只是担心你的伤,现下也不是那种时候,能修养的时候为何不休养一下呢?我觉得你对自己未免太过苛刻了,有些时候……”
赵皆蹙眉打断她,道:“殿下,人都是有惰xing的,一次懈怠,便会有无数次的懈怠,不能因为现下天下升平,便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一个人若想自立,首先要自律,自律都做不到,又何谈顶天立地。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顾今闻言咬咬唇,没再说话,不知为何,她在赵皆面前越加的嘴笨了,总被他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真的只是觉得赵皆对自己太过狠心,他不关心自己,她替他关心还不行吗?她明明是好意,又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半响,顾今道:“对不起。”说罢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赵皆瞧见她有些落寞的背影,五指一紧握住了腰间的剑,心中一团郁结挥散不去。
到了太医署,顾今耍脾气似的还是让太医给赵皆看了手臂上的剑伤,他那剑伤是早就结痂了,可他自己不爱惜,每日都要练武,结的痂便总是要裂开一处,好不了。
太医将纱布拆开,果然结的痂上又裂一处,太医叹了口气:“赵大人,您好歹歇息几日,刚结的痂又裂了,猴年马月才能好啊?”
赵皆闻言没说话,绷紧的下巴昭显着他的不悦。
顾今yù言又止,想劝劝他,可又怕被他再说一顿。
“殿下。”
突地有人叫她,顾今回头便见穿着常服的温良站在门外。他今日不是休沐吗?怎的还在宫中,难道有什么线索了。
想到这顾今双眸一亮,立刻起身向他走了过去,一双晶亮的眸子期待的望着他。
温良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顾今便迫不及待的和他走了。
“赵大人,放松放松,刚撒的药,都被血浸湿了。”
赵皆闻言回过神来,将握紧的手松开,目光看向伤口处刺目的红。
*
温良带她去了自己的官舍,先取出一卷画轴给她:“这是我从我兄长在家中住的屋子里翻出来的,他离家没有将这幅画带走,上面写了思茹,可能是顾思茹的画像。”
顾今闻言忙接过来,将画轴打开,画上画的却是个年仅十岁左右的女孩,还很稚嫩,手捧着一捧花,笑的十分明媚,落款处写了思茹,盖了温善的名章。
画像与真人本就是有区别的,又画的是年少时的模样,顾今仔细去看,觉得像,又觉得不像,总之也不能确定。娘亲不像她,脸上长了个泪痣好分辨的很,娘亲脸上是gāngān净净什么都没有。
温良估计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又继续道:“我兄长大了顾思茹十三岁,一直视她为妹妹,与她之间没有什么私qíng。我兄长回来的时候,我灌了兄长酒,他喝醉了以后和我说的。不过他说顾思茹与临安王幼时的关系是很好的,临安王幼时住在冷宫,身边只有嬷嬷伺候,身上又体弱多病,而顾思茹早年丧母,自六岁就随父常住宫中,经常去照料他,算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
顾今沉默半响,道:“如此说来,我娘亲与六叔的关系该是很好了,可既然如此,我六叔为何那样骂我?”
温良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对感qíng的事qíng还是一知半解,便轻咳一声,道:“若这顾思茹真的是殿下你梦里的那个娘亲,那也许是临安王与她有qíng,可她却背叛了临安王,和别人好了……”
若是如此,那个别人不就是她心里千般好万般好的爹爹了?顾今心底已经当这个顾思茹是自己的娘亲了,她是不会相信的,忙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娘亲一定不是这种无qíng无义之人,我爹爹也绝不是那种夺人所爱之人!”
温良见小公主qíng绪激动,上前按住她的肩,安抚她道:“殿下稍安勿躁,或许这其中另有隐qíng,只是……”他顿了顿道,“临安王府中戒备森严,临安王又是个谨慎小心之人,那后院里的人我恐怕帮不了殿下了……”
顾今捏着手中的画看,画上的人天真单纯,笑容纯净,她慢慢镇定下来,没有qiáng人所难:“你帮我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六叔府里的人我自己会看着办的,若是温太医你今后再有什么线索,记得告诉我就好。”
温良点头:“这是自然。”
顾今默默地将画卷起来,迟疑道:“这画能给我吗?”
温良为难道:“这恐怕不行,我兄长只是暂且忘了,不知何时回想起这幅画来,不过我可以临摹一副给殿下。”
顾今闻言失落的脸上终于重拾了一抹笑意,道:“对了,你画画画的好,那就麻烦你了。”说罢将画还给他。
温良接过画:“举手之劳。”说罢,迟疑片刻,宽慰她道,“殿下,许多事qíng都是缘分,有时不必太过qiáng求过去,过好眼前才是重要的。”
要离去的顾今闻言顿下脚步,回过头来,背着光的脸藏在暗影里,声音说不出的寂寥:“可你不懂,不懂那对我意味着什么……”
十三年光yīn,她不可能再当梦一场,曾经她自欺欺人,活在自己捏造的假象里,而现在她必须要知道真相是什么。曾经的她是个活在黑暗里的盲女,现在的她不是了。
顾今走出温良的官舍,赵皆正站在阳光下等着她,长身玉立,□□如青松,像是个最让人可以依赖的存在。她失落的心头微微有些暖了,对他一笑。
只是这笑容看在赵皆眼里十分的牵qiáng,他再看后面跟出来的温良,温良脸上有些无可奈何,似是不得已妥协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会从相见两欢变成现下这种苦命鸳鸯的感觉。
他走过去,仍是肃着脸的模样:“殿下要回去了吗?”
顾今点了点头:“嗯,你上好药了?”
赵皆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
回长秋宫的路上,顾今一遍一遍在想今日所知道的事qíng,感觉一切都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她或许会找不到娘亲,也找不到爹爹,那么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焓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