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黑了,宴会开始了,今天的主角太后和皇上总不能不出马。太后擦洗了一把脸,让红肿的眼睛恢复一点,然后又施上粉黛,走出去依旧是光鲜亮丽自信十足的太后。
只是,这一个晚上,太后都有些漫不经心的,满心思都是顾迟意那张熟悉的脸。她和先帝相识于微末,对这张脸真的是太熟悉了。比起现任景德皇帝和王爷颜良意,顾迟意更像年轻时候的先帝。
想到这里,太后便心疼得不得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外面吃了什么苦,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当时,听到那个许以之居然敢将顾迟意关起来的时候,她发了好大的火,就差没亲自上阵前往白山县了。
说起顾父,太后心里不是不怨的,可这些年也托了他的福,顾迟意才免去那一劫。太后漫不经心的表qíng只有景德皇帝一个人看到,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寿诞上,臣子们献完礼物之后,便是各个大家闺秀施展拳脚的时候了。
一时之间,chuī箫的chuī箫,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画画的画画……其中最出彩的便是威远侯家的嫡女陈婉婉。
她的一席舞跳得在场的所有人都qíng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她,再也挪不开来了。太后这才微微露出点微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这时候,一个公公凑在太后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太后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待陈婉婉跳完舞时,一直点头肯定的太后突然出声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陈婉婉,哀家听说你讨厌狗?”
陈婉婉怔了下,像是傻住了,完全没意料到太后会问这个问题。
不过,随后,她兴奋起来了,连太后都记得自己极度厌恶狗,想来太后对自己是放在心上的,那意味着……她不禁心神dàng漾起来了。
太后哼了一声:“你这舞轻浮不堪,日后还是别再跳了。”
这句话于陈婉婉来说,无亚于晴天霹雳,让她顿时傻住了,脑中唯有轻浮不堪这四个字在不断回响着。
良久,一个婢女奉命将陈婉婉拉下场,陈婉婉才哭出来了。有太后今日这四个字,她陈婉婉日后是别想再找个好人家了。
陈婉婉被那婢女一路带到了她家马车上,等坐在了马车上,她才嘶声大哭起来,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刚刚太后那话在众人间掀起了滔天大làng,所有人都在揣度着太后这一举动的意思。威远侯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似的,可他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出言说什么。
场面顿时有些冷场了,太后抚了抚太阳xué,道:“哀家累了,你们继续,别让哀家扫了你们的兴。”
百官忙跪地称不敢,太后挥挥手,起身就回自己的宫殿了,留下心里很是讶异的景德皇帝以及众臣。
太后回到宫殿时,皇帝也随后跟来了,他很担心自己的母亲。这些年,他一再忍让威远侯,太后也是知道的。这时候,太后不顾会跟威远侯撕破面子,也要让那陈家嫡女身败名裂,着实有些奇怪。
挥退众人,只留下心腹后,太后大怒:“那陈婉婉不过是一个贱民,居然也敢当众侮rǔ我皇儿!”
景德皇帝还有些摸不着头,太后便简单地和他说了两句。随后,景德皇帝也勃然大怒:“这个陈婉婉,真是胆大包天!”
随后,太后qiáng忍怒气,眼泪又掉落下来了:“我可怜的皇儿,连个女人都敢欺侮他……”
景德皇帝顾不上生气,忙安抚太后:“他日,朕必将统一天下,恢复我梁国荣光。届时,我们就可以将皇弟的真实身份公示于众了。”
太后抹了抹泪,点点头,满含辛酸道:“只是,苦了我儿。”
景德皇帝略一沉思,道:“夜已晚了,母后先休息吧!”
等离开太后宫殿后,颜良意早已在景德皇帝批奏折的书房里等着他了。
此时的颜王爷正懒散地斜坐在椅子上,微微合眼,似是在休息。
“怎么,好好的王爷府不住,要跑到我这里来。”景德皇帝道。
颜良意睁开眼,问:“母后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迟意的缘故?”
景德皇帝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敏感。”
颜良意苦笑地说:“现在除了迟意的事qíng,恐怕没有什么事qíng会让母后这么失态了。”
景德皇帝哼了一声。
颜良意接着说:“纸坊我已经差不多全权jiāo给迟意了,相信他会做得比我好。”
“你倒是会偷懒。”提到顾迟意,景德皇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颜良意无奈道:“皇兄,我又要忙军务,又要忙你的私库,实在是分-身无术啊!”
颜良意此生最大的梦想是做个闲散王爷,闲云野鹤的,然而景德皇帝可不gān,颜良意又放心不下这个皇兄,于是只好每天劳心劳力地gān一大堆活。
现在,有了个顾迟意,颜良意可高兴坏了,将一大堆事qíng直接甩给了他。
景德皇帝哪里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却也不点破,他还在考验顾迟意的人品。第一,必须得确定顾迟意不是敌国派来的。第二,必须得确定这个弟弟确实人品过得了关。
现在景德皇帝已经被这一堆国务搞得快忙晕了,可不希望再来一个拖后腿的。如果对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眼界狭隘的平民,那就让这个弟弟一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大不了自己找个机会赏他一堆金银,够他一辈子享福就够了。
然而,那天两人的谈论让景德皇帝很是惊喜。没想到,这个弟弟不仅见识过人,而且眼界还远比他这个皇帝要开阔。
话说回来,景德皇帝很细心,没有真的让顾迟意留下来吃吃喝喝,而是让颜良意遣人将顾迟意带回家去。毕竟,让一个平民跟百官同席,顾迟意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关注。
顾迟意被一个引路的公公带到了颜良意的马车附近,然后他吃力地抱着招财上了马车。
“说真的,招财,你真的得减肥了,太重了。”顾迟意抱怨道。
招财看了他一眼,吭哧吭哧的,趴在一边不理他。今天招财是真的生气了,顾迟意居然给自己拴上链子!要知道,它招财大爷一向是自由惯了,哪里会被一条绳子牵制了。
见招财不理睬自己,顾迟意只好给它松了链子,说:“知道你不随便咬人,可是今天就怕出意外,你我脑袋不保啊!”
招财见他给自己松了链子,这才伸出舌头舔了舔顾迟意的手。
顾迟意很无奈,起先他是有打算将招财绑在家里头的,可是招财自小便是一条野狗,野惯了的,对绳子百般抗拒,甚至绝食。看在它不随便咬人的份上,顾迟意只好松了链子,放任它自由的放飞自我。
得到解放了的招财兴高采烈地趴在车窗上,时不时汪汪汪地叫了几声。顾迟意有些搞不懂了,现在天很黑,外面的商店早就关了,看过去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这条狗大爷究竟在看什么看得那么稀奇。
不多时,车便驶入了市中心,来到了墨斋。墨斋的门fèng还漏出点huáng色的光芒,想来里头有人未睡。
顾迟意下了马车,敲了敲墨斋的门,门里头传来了桌椅被拖拉开的声音,似是有人站了起来。这时,一个欢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
顾迟意笑着回答:“是我。”
门被从里头打开了,大丫探出脑袋,见到顾迟意,忙将他让进屋。
然后,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显然是都没睡,都在等顾迟意。
“怎么都不睡觉,不是说过,今晚可能会晚回来,不用等我的吗?”顾迟意有些责备道。
这几个孩子,其中的老四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可还是qiáng撑着。
“我们都不放心,大哥,你饿不饿,锅里还有剩菜,我去给你热一热?”大丫忙转移话题。
顾迟意摸了摸gān瘪的肚子,叹了口气,这个皇帝真不靠谱,连吃的都不给留,还说什么邀请自己和招财进宫,合着就是真的过过眼瘾啊!不过,真让顾迟意留下吃饭,顾迟意自己都不会愿意的。寿诞礼仪太多,百官在那里大多数是应酬,而不是去吃饭的。
大丫去热饭了,顾迟意抱起已经在打瞌睡的老四,让几个孩子都去睡觉。
老四第二天还得去颜良意那边上课,跟颜良意学习了这么久,老四识字不少,读书已经基本没有障碍了。
顾迟意还是照样忙着在纸坊监工,看看建纸坊的进度,督促工人们认真工作。
颜良意也忙得脚不沾地的,即便如此,他还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辅导老四。
顾迟意发现老四最近已经在学习孙子兵法这一类兵书了,谈论起来,他倒是说得头头是道。顾迟意担心他像赵括那般纸上谈兵,便时时劝诫他,想打仗必须得亲身实践,不能光凭一张嘴说赢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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