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该娇养
“这次顺风顺水,回的便快。这一回来,便听说巧娘给我添了一位外甥女,这便赶着来看看。”巧娘的大哥方达一看是郑婆子,忙把手里提着的一个食盒递与她,笑着说:“这是从镇里买的一点吃食,给你们尝一尝。”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jīng致的璎珞出来,呵呵直笑递与郑婆子先瞧了瞧说:“刚巧这次出海得了一个璎珞,正好给我外甥女当见面礼。”
郑婆子跟方达客气了几句,又就着方达的手里瞧了瞧璎珞,点头咂嘴赞叹道:“看着倒像是大户人家小姐才佩戴的物事,可叫亲家舅舅破费了。”
“自家外甥女,有好的物事自然先与她。”方达一路说,一路随了郑婆子跨进门,在巧娘帘外叫了一声。巧娘早听得大哥的声音,这会儿忙应了,笑着说:“贵姐儿虽没满月,但你是自家大舅,也没什么讲究,只管进来瞧瞧罢!”
郑婆子把一个盖碗净了净,寻了郑明发珍藏着一包茶叶,好歹冲了一盖碗茶进去与方达喝,嘴里说:“这虽不算好茶,味道却清香,亲家舅舅润润喉咙罢!”
方达接了,却因帘子被郑婆子揭的猛了,卷进一点猪燥味来,遂不动声色说:“亲家,养的两头猪若是卖了,可还会再养?照我说,家里不算宽敞,又新添了一个孩子,不如莫养猪了。得空只做些刺绣来卖还划算些。”
郑婆子心里嘀咕道:做刺绣若是赚的钱能多过养猪的,谁还巴巴的非要养猪不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方达似是看穿了郑婆子的想法,笑道:“若是做些普通的刺绣,自然卖的不值钱。我这次从海外得了好几种jīng致的图案,你们描了绣在屏风布,自然能卖个好价。”
“这敢qíng好!”郑婆子看看天也不早了,想留方达吃饭,便往街上去买ròu。
这里方达见贵姐儿还没醒,却等不及了,把她抱了起来,往她脖子上套那个璎珞。
贵姐儿正睡觉,却感觉有人往她脖子上挂了一个东西,接着耳朵又被捻了几下,打个小呵欠睁开眼来,却见一个男人凑近她说:“小耳朵又厚又软,耳垂子也长,分明是一个有福的,可别薄待了她。”
“可不是娇养着她?”巧娘抿嘴笑着道:“还没出月子,倒收了几件礼物,说她没福都没人信。只是大哥这璎珞,理该送与大嫂戴着才是,怎么拿来送与她小小孩子?”
“不打紧,将来没准连人带物又进了我们方家了!”方达瞧着贵姐儿,越瞧越爱,只恨不得这是自己的女儿,嘿嘿直笑问了贵姐儿的时辰八字,竟有联亲的意思。
方达自家婆娘连生了五个儿子,竟没一个女孩儿,这回得知妹妹产下一个女孩儿,如何不高兴?出海才一到家,婆娘就拉了他嘀咕道:“巧娘产下一个女娃儿,取名叫贵姐儿,虽还没满月,已是听闻乖巧异常,你可瞧仔细了,若是生的好,得跟巧娘悄悄的说了,将来与我们亲上加亲。”方达先存了此心,这会自然透出话来。
巧娘听出大哥的意思,倒吃吃笑了说:“要我的意思,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婆婆让曾半仙曾道人给贵姐儿算了八字,说她八字大,得要一个八字比她还大的婚配,方才压的住,只怕信哥他们几个八字压不住她。”
“这且再说罢!”方达寻思找人给自己儿子与贵姐儿合一下八字,若是合不上时再说。
贵姐儿摸清楚来人是自己舅舅,待听得舅舅与娘亲的话,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我的妈,这便开始求亲了。若不是老道说咱八字大,这便要被许了人家了,可太危险了。
方达见贵姐儿眉头皱了皱,接着又舒展开了,这会转动眼珠瞧他,不由笑道:“这才多大,脸上便有这些表qíng出来了,可知以后必是一个聪明的。保不准还能提携父兄。”
方达走南窜北,见识颇广,他说出这话,巧娘自然是信的,喜的又抱了贵姐儿直亲,笑着说:“承舅舅贵言了!”
方达三兄弟都是行商,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殷实人家。当初郑尾生在时,家境还不错,且郑明发当时刚考中秀才,正是前途一片前明的时候,上方家向巧娘提亲,方达自是一口应承。不想郑尾生一过世,原配所生的大儿子郑明兴便霸了大部分家产,郑明发为了母亲与弟弟,只得放弃考举人,托人进了方大户家当账房。方达也想过悔婚,无奈巧娘并不嫌弃郑明发,只得让她嫁了过来,及后生儿育女,cao持家务,小日子虽不算很难过,毕竟没甚前景。
方达沉思一会,这才把心中谋算了小半年的想法和盘托出:“巧娘,当初把你婚配给明发,却是看中他是一个读书人,甚有前途,如今他只在方大户家当账房,每月得的是一点死银子,虽饿不着你们,依哥哥看来,却无甚用处。不若重拾经学,下点苦功考个举人罢!你且放心,明发若重拾经学,家里一切费用和上京考试的总总费用,为哥的全包了。”
“这……”巧娘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犹豫着说:“大哥这几年出海行商虽也赚了些,但信哥他们也渐渐大了,怕要用到银子。再者,明发早年虽考取了秀才,然停了这几年,再要拾起经学,怕是生蔬了。若是考不中举人,却费了银子,又失了方大户家那份工,可怎生是好?”
方达挥手止了巧娘的话道:“你且莫忧心那么多。实话对你说罢,我这次出海,却是狠赚了一笔的,寻思找个铺面做些绸缎生意,不再出海了。只是自古便分士农工商,做商人的,再有钱也比不上做官的。信哥他们又不是读书的料,你家荣哥他们又还小,待要扶持一个信得过的来考取功名,除了明发再无其他人选,少不得搏一搏。若是明发考不中,我自有法子再为他谋得一份不错的工。”
贵姐儿听得方达的话,知道这是一个极会谋划的人。他若是培养了爹爹当上官儿,爹爹自然得为他服务,官商自然就勾结起来了。虽然有考不上的风险,但是比起考上的利益来说,却是值得大力投资的。
巧娘听得方达如此说,自然意动,笑道:“待晚间明发回来,我却与他商量了,过几日贵姐儿满月,自然过去拜访哥哥嫂嫂,再细细的说。”
婴儿听chuáng脚
吃饭时,巧娘先把方达的意思跟郑婆子说了,郑婆子自然欢喜,忙着在碗底先卧上两个jī蛋,这才盛了饭,又挟了好几块ròu放在饭上,看看再挟菜那ròu就要掉下来了,这才把饭放到方达面前说:“亲家舅舅,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让你见笑了!”
郑婆子初时嫁与郑尾生作填房,上头虽有原配所生的大儿子郑明兴冷眼看着她,毕竟得尊她一声娘,并不敢太过份。也算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不想郑尾生一病去世,族里长辈全助着郑明兴,不把她与郑明发郑明业放在眼里,全靠郑明发争气,助着她渡过了艰难的日子。
因巧娘这头亲事是郑尾生在世时定下的,还道方家必定会悔婚,不想方达如常把妹子巧娘嫁了过来,郑婆子当时就说了:“亲家舅舅好信义,将来必有好报。”因此,对方达格外尊敬,更兼方达每回来看妹妹,从没空过手,言语态度也从没透出看轻郑家的意思。郑婆子对巧娘这个大哥,便存了十二分的厚待。每回方达来了,郑婆子甚至不让巧娘下厨,只让她伴着方达说话。这回方达说要助着郑明发重新考举人,郑婆子如何不感激,吃饭时只是刻意奉承方达。
方达因又赞贵姐儿好福相,笑与郑婆子道:“虽是女娃儿,你们可莫看轻了她,待得略略懂事,也该让她读书识字。”
郑婆子笑呵呵回道:“论理来说,小户人家的女娃儿,就是糙籽命,哪里金贵得起来?偏生郑家与别家不同,自打郑太爷那代起,男丁一生就是一串,女娃儿却生的少。这一少就娇养起来了。现下明发就止得一个大姐明芳,还是前头人所生的。我生完明发虽也育了一个女儿,不上一岁却没了,伤怀了小半年,及后来又生下明业,才解了一些闷气。再说明兴这一房,也是生下三个儿子后才育了一个女儿的,如今看待的比儿子们还金贵。更别论咱们贵姐儿了。如今咱们吃饭,来荣他们几个还怕贵姐儿躺大chuáng上没人陪,几个猴子难得的安静下来守着妹妹呢!”
说的方达倒笑了起来。
至晚间郑明发回来,巧娘把方达的话转述了,郑明发自然是愿意的。他现下日间在方大户家做事,晚间回来便教自己几个儿子读书写字,究竟放不下从前那份心思,常趁着空隙自行看经学之书,胸间也藏有一些独到的时论,只是上有老,下有小,万不敢弃下家庭负担,再作那些赶考的想法。如今又有了机会,不禁喜动颜色,笑道:“虽说贵姐儿好脚头,一出生便带携了几件好事。但这件事却是你大哥疼爱你之意,若是我考上了,你自然是夫人了,呼奴喊婢的,也不用再镇日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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