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方文凤和孙小思真个来叫贵姐儿,只对巧娘等人说带贵姐儿去逛逛,巧娘见贵姐儿一脸雀跃,也不好拦着,只嘱了几句,又道:“上回来京里时,你还小,有逛过的地方,怕也忘了路怎么走了,这回可别逞能,好生跟着文凤她们,别走丢了。”贵姐儿应了,笑着跟巧娘说:“娘,你就放心吧!我别的能耐没有,却最会认路的。”
待出了门子,三个人先雇了一辆马车到白云庙附近,再悄悄的溜上小路。看看太阳初升起,还没到辰时,小路两边全是大树,极是幽静,三个人提了裙角,慢慢的朝半山边一座凉亭走近。
“这白云庙建在山上,要往庙里朝拜的,都先得走上半天,没个体力的,也上不了庙里。”孙小思笑道:“咱们三个姑娘走这小路,其实不妥当,好在我有备而来,若是真碰上什么了,撒撒这痒痒粉,叫他们痒的满地打滚。”说着从怀里掏出三个小纸包,递给方文凤和贵姐儿各一包,见她们揣好了,抬头往上一瞧,小小声道:“我们别上凉亭了,就在这凉亭边的大树后站着罢!”
贵姐儿和方文凤透过树木向上一瞧,见凉亭里影影绰绰有两个人,估量着应该是贺家祭拜完天公,有两个先下来,到凉亭里先歇歇脚的。三个人忙避到大树后,悄悄探头去瞧那边。
凉亭里两个人,其中一个背对她们,靠着凉亭的柱子坐着,看不见脸。另一个着了蓝色衣衫的站着,面对着她们这边说话,阳光正好照在亭子里,贵姐儿瞧的清楚,站着说话的少年约十六七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相貌算的上不错,但要像孙小思形容的那样迷人,却不至于,不由俯到孙小思耳边,悄悄说:“这就是贺美男啊?我看一般吧!”
孙小思捏捏贵姐儿的手,摇了摇,也俯耳过去道:“哪里啊?这个我见过,是贺府里办买的小儿子,常出来买些零碎东西的。”
“买办的儿子长成这样,那倒过的去。”贵姐儿悄悄说:“要放在我们乡下,他这样的也算是一表人材了。”
“嘘!”方文凤示意贵姐儿和孙小思不要说话,只见那个说话的蓝衫少年出了亭子往山上走,一边扬声道:“少爷,你那册子肯定落庙里了,我去帮你拿下来。这会儿老太爷他们应该也抄完经,正好扶了他们下来。”
“嗯,去吧!”坐在亭子里的少年淡淡说:“此处幽静,正好观赏风景!”声音出奇的好听。
“那坐亭子里的,肯定就是贺年,肯定就是贺年!”孙小思摇着贵姐儿的手,小小声说着,激动的半死。
“姑娘,你是来瞧人家的,可是现在人家坐着不动,这个角度又看不到他。你瞧什么啊?”贵姐儿见孙小思掐着自己的手乱激动,提议道:“咱们索xing坦坦dàngdàng的出去,也往凉亭里去坐着,四目相对,不是瞧的明白?”
“这,这,行吗?”慡朗的孙小思这会忸怩了。
“这凉亭又不是他家的,咱们上这来逛,逛累了去歇歇脚,有什么不行?”贵姐儿左手拉了方文凤,右手拉了孙小思就走。
传闻中人物
“贵姐儿,咱们还是不上去了,就在这儿瞧瞧就行!”孙小思有些怯场了,心目中如神人一般的少年就在前头,一下子却觉得全身发颤,怕经年做着的一个美梦会破灭。
贵姐儿知道孙小思这会不过是一种追星的念想,贺年就活在传说里,几乎不像真人了。而传说,总是玄乎其玄,总有夸大的嫌疑。或许,贺年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人呢!
孙小思不肯再挪步,轻声说:“其实,我就好奇贺年长什么样,没别的念头。也不敢有!”
贵姐儿侧头见孙小思两腮微微泛出粉红色,鼻尖都冒汗了,不由捏捏她的手指,轻笑道:“来都来了,你要是不去正眼瞧瞧,以后可别后悔!”
孙小思咬着唇想了一会才说:“也是,这次不去见见,可能这辈子也见不着了。毕竟咱们只是普通人家,想要见他们这些人,哪这么容易?”说着,主动扯了贵姐儿的手,三个人漫步向上。
转过几株大树,凉亭整个豁然在望,坐在凉亭石凳上,背靠着柱子的少年人听到沙沙的脚步声,抬眼看了过来。一时间,贵姐儿只觉得孙小思的手掌湿湿的,紧张得直冒汗,要她拖着走才能挪动脚步。方文凤倒还算镇定,轻轻说:“这个应该就是贺年了,倒是名不虚传。”
眉若山林,眼如星辰。就是形容长得这样的人么?贵姐儿借着洒在树fèng边的阳光看了一个清楚,见贺年身着浅杏色袍子,袍子做的宽大飘逸,领口和袖口镶了黑色间银色的镶边,腰上坠了一枚古色古香的玉坠,装扮简单,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高雅。此时懒洋洋坐着,微风轻拂过他的衣摆袖角,带点出尘的味道,有些儿让人不敢接近。
毕竟第一次见到此等俊秀人物,贵姐儿也有些紧张,心中告诫自己道:美男就是那浮云,咱瞧一瞧而已,瞎紧张什么?心里想着,脚步不停,扯了方文凤和孙小思步上凉亭。
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孙小思上了凉亭,一个站不稳,脚步一个趄趑,贵姐儿竟抓不住她,眼见着她一跤跌到贺年脚前。坏了,坏了,小思的形象全毁了!贵姐儿一边待要去扶起孙小思,左手却被方文凤一把抓住,这才意识到,跌都跌了,还跌到人家脚下了,如果人家能够伸手一扶,这不是遂了小思的心愿了么?这么一想,便悄悄缩回手。
一阵风拂来,贺年的袖角被拂的微微飘动,正在贵姐儿和方文凤以为他会伸手扶起孙小思的当儿,却见他淡淡把头转开了,似乎跌在他眼前的人并不存在。
哇,拽成这样的人也够少见了!一个妙龄女子跌在你脚前,你竟然这么无动于衷?光长个好样子有什么用?贵姐儿有些儿生气了,忙上去扶起孙小思,近距离狠狠的瞪了一眼贺年。
眼见贺年把她的白眼也当了透明,完全没瞧见没感觉的样子,贵姐儿这下更来气,扶了孙小思正要退开,错眼见孙小思怀里揣着的那包痒痒粉却掉在地下,忙帮着拣起来。眼见贺年足着一双薄底乌靴,双脚若无其事横在自己脚前,手一抖,那包痒痒粉便抖开了一个角,洒出一些在贺年靴子上,风一chuī,已有微微的一星半点飘到他的靴筒边上,毫无疑问的,待会就有一星半点的渗入他的靴子内,让他直痒痒。
我叫你装作看不见我们!贵姐儿小心翼翼的包好那包痒痒粉,递还给孙小思,脸上笑的暧昧极了。却见孙小思怔怔的瞧着倚放在贺年旁边石凳上一件物事,顺着她的眼光瞧去,原来是一柄楠木拐杖。
“他的脚残了?”孙小思极低极低的自语,贵姐儿却听到了,也自一怔,原来是残疾人士,怪不得不扶小思,看来自己刚刚是错怪他了。这痒痒粉洒的快了点。待会得问问小思这痒痒粉有解药没有。
方文凤也看到那楠木拐了,轻轻“咳”了一声说:“贵姐儿,小思,别扰着人家,过来这边坐罢!”
“嗯!”贵姐儿先回过神来,忙扯了孙小思过去跟方文凤坐在另一边,一边悄悄问孙小思道:“痒痒粉有解药没有?”
“那个痒痒一阵就没事了,不用解药的。”孙小思低声回答,一边魂不守舍去瞧贺年和他身边那柄楠木拐,一副伤心yù绝的样子。
贺年再淡然,眼见凉亭中突然多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又齐齐目不转睛的瞧他,也有一丝儿不自在,看看亭外,估计着其它人也差不多下来了,只得忍耐坐着。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册书来看,翻到其中一页时,夹在书里一张纸却飘了出来,风一chuī,飘到凉亭外。正待站起来拣回纸片,突觉近靴筒边的小腿处一阵奇痒,不由微微皱眉,挪了挪脚,终是忍不住痒,握了拳头捶了捶小腿,越捶倒越痒,心里诧异,待要脱了靴子下来看个究竟,眼前三个陌生姑娘坐着,却不能够。一时脸上便有些苦怪。
贵姐儿抬眼见贺年捶着小腿,似是站不起来,然后痛苦万分的样子,也有些儿可怜起他来。传说中的人物原来是伤残人士啊!
孙小思早握紧了拳头,挨在贵姐儿耳边说:“他真可怜!”一边冲出凉亭外去帮贺年拣回那飘走的纸片。三两步回了凉亭,把纸片递到贺年跟前说:“我帮你拣起来了。”
贺年不说话,伸手接过了,夹回书里。
伤残人士脾气都是这么怪异的么,人家帮他拣回纸片,谢谢也没一声啊!贵姐儿正腹诽,冷不妨贺年朝她看过来,淡淡问道:“这位姑娘,你刚刚洒了什么在我靴筒边?”
贵姐儿这才想起刚刚可不是洒了痒痒粉到他靴筒上么?他痒起来了么?
“那是痒痒粉,过一会儿就不痒了。”孙小思早回过神来,红着脸说:“你别乱动,越动越痒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贡茶 穿越重生言情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