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一个容长脸的年轻媳妇拦住:“哎哟!我的姑娘,你还未出嫁,这些事哪能你做!你若是做了,要我们这些全福人做什么呢?”
她接过湘月手中的喜服,喜庆的眉开眼笑:“这些事必须要四角俱全的人做才行,年轻姑娘家不能沾手。你要是沾了手,一来,于新人无益;二来,你自己可就要嫁不出去喽!”
湘月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求救地望向纪瑾瑜,纪瑾瑜问道:“这位姐姐,什么是四角俱全的全福人?”
那年轻媳妇便跟纪瑾瑜套上对襟的龙凤夹袄喜服,边说道:“你岁数小,南方也没有这个规矩,只有盛京才有,所以不大了解。这全福人是专门给新娘子穿衣、穿鞋、绞发、铺chuáng、点蜡烛、盖盖头用的人,要一直陪着新娘子,新娘子有什么事,全由全福人代劳。”
“嗯!那我有事,就拜托姐姐了!”纪瑾瑜点点头。
“瞧您说的,我可不敢当,能给探花郎娘子做全福人,是我们的福气!我呀,也指望着我家那小子长大后能考个探花朗呢!”,说着她又帮纪瑾瑜系上腰间大红色金线绣石榴的汗巾子系上。
“不过,这全福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还有什么条件吗?”纪瑾瑜不解。
那年轻媳妇指了指花梨木靠背椅说道:“来,妹妹坐下来,我给您换上鞋!”
纪瑾瑜顺应地坐下来,看着她拿了鸳鸯jiāo颈的红绣鞋套在自己脚上。只听她说道:“还真有条件。全福人要嫁过人的女子才行,待字闺中的可不成;出此之外,还要娘家父母、夫家公婆俱在世,缺一不可;还要儿女双全,光有儿子或者光有女儿都不成。”
“这么麻烦?”
“所以呀!这样的人可不好找!高门大户家轻易不愿意给人家做全福人,小门低户的又怕短了礼数,总之是挺难找的!”
纪瑾瑜笑道:“姐姐好福气,父母高堂俱在,又儿女双全,怪不得找您来做全福人。”
“那是,我要是缺一样,也做不成姑娘的全福人啊!”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纪瑾瑜也觉得自己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了,心中对这个年轻媳妇颇为感谢。感觉她说话慡利,做派完全不像普通人家,自己叫她姐姐,她应了不说,还叫自己妹妹,看来应该是与自己同辈的了。只是不知是薛家哪一房的亲戚,真是好个人物。
面似桃花唇涂胭脂,身着龙凤如意大红喜袍,脚蹬鸳鸯jiāo颈绣鞋,青丝堆成云鬓,cha满金钗玉钿珍珠屏,胸前嵌金镶玉红宝石珠串,手腕上是金手钏。
外人眼中自然觉得这个新娘子整个人珠光宝气,喜气洋洋,再端庄富贵不过。
然而纪瑾瑜本人却觉得异常难受,头上顶的,身上戴的,加在一起要有十几斤重。而且这喜袍本来就是特殊工艺,又是整整十二层,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连扭一扭脖子都得酝酿半天。
装扮一新的纪瑾瑜只需端庄坐在chuáng边等待即刻。随着一声喊鞭pào响,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新郎官来了!”,紧跟着纪瑾瑜只觉得眼前一暗,原来是盖头搭在了头上。
看不见外面的qíng况,纪瑾瑜的心也跟着提得老高。
却不见薛博文进来,原来要先给纪洪、顾氏请安之后才能过来。
没过多长时间,只听见外面又是一阵哄闹,等薛博文在众人的催促下做了催妆诗,众人满意之后才放行。
纪瑾瑜在盖头底下,只觉得有人引着自己出了兰桂院,来到正房。
正房主座上,纪洪、顾氏穿了崭新的吉服,收拾得即喜庆又不失上人的庄重。
他们面前的地上摆放着两个簇新蒲团。新人由司仪引着过来辞行。
纪瑾瑜跪在蒲团上,给纪洪、顾氏磕了头,就听见纪洪说道:“既为薛家妇,当以夫为天,侍奉公婆,严谨恭顺,不可自专。”
纪瑾瑜听着,突然生出一种不舍,以后自己是薛家妇,而对于纪家,自己只是外嫁之女。就算要回娘家,也必须经由婆婆夫君同意,万事不由自己。她不由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想到父亲平日教导自己要进退有仪,便硬生生bī回了眼泪,不失礼仪的说道:“是,女儿谨遵父命。”
看着穿着大红喜袍的女儿,顾氏内心既是高兴又是酸涩。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女儿长大嫁人,自己应当高兴才是,可是想着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就要嫁作他人妇,她心中真是万般不舍。
虽然舍不得,顾氏也知道轻重缓急,还是柔声对女儿说道:“身为女子,当恪尽本分;勤勉恭敬,切莫失德。”
顾氏虽然说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qíng绪,纪瑾瑜还是从她的话语中听到了不舍,她真怕顾氏这个时候会因为不舍而失态,便连忙应道:“是,母亲教诲,孩儿定片刻不忘。”
接着就迷迷糊糊被人领着出了门,上了花轿。
唢呐声声chuī着百鸟朝凤,鸾凤和鸣;鞭pào阵阵喧着富贵荣华,佳偶天成。迎亲的队伍出了门。顾氏见千疼万爱,如珠如宝的女儿真的坐上花轿走了,终于忍不住侧了头无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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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平侯府的新房,薛博文挑了盖头,众人应景说着吉祥话,不外乎“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称赞了一会之后,便cháo水般褪去。喜婆喜滋滋的让两人喝过合卺酒,也退了出去。
将空间留给薛博文、纪瑾瑜二人。
纪瑾瑜还没有想好该说些什么,薛博文就说道:“呼!终于松了一口气!你该累了吧!”后面这一句是问纪瑾瑜的。
薛博文本就生的不凡,此刻穿上了大红的喜服更衬的他面如冠玉,唇若涂朱。
见他望着自己,纪瑾瑜也不由心跳漏拍: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饶是纪瑾瑜并非花痴,理想中的夫君也并非这样容貌比自己还要俊秀的男子,但是此刻被这样一个美男子盯着,也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
何况他跟自己说着话,温柔又有礼,纪瑾瑜感觉到自己脸上热腾腾的,便觉得自己居然这样就脸红了,实在太没用了。又想到对方见了定然将自己当作花痴了,更是窘迫难当。
“还好,不算累!就是穿的太多,觉得有点热。”
她企图用热来解释自己的脸红,殊不知其实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就算是脸红别人也绝对看不出来的。
“嗯!我叫人进来服侍你,若是热就先将衣服换了,或者让丫鬟们给你打扇子!不过我这里没有,书房倒是有两把扇子,我马上使人送过来”说着,他作势就要叫人。
“别……”纪瑾瑜更加窘迫,现在才三月,外面还穿着厚衣裳,自己却要打扇子,传出去岂不是要人笑掉大牙。
☆、不明
“你帮我将丫鬟叫进来就行了,扇子不用了!”
薛博文见她有些局促,就安慰道:“你不用拘谨,我不是那种不通qíng达理的人,你自在些。往后咱们要长在一处生活,你日后就知道我了!”
说着他走到门口,跟守在门口的丫鬟问了几句。
“陪嫁过来的人已经统一安排在厢房,马上就过来。”
“谢谢……只是扇子真的不用了,我现在也不是那么热了!”纪瑾瑜只感觉到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般窘然。
薛博文盯着她看了一会,释然道:“嗯,随你吧!”
斗室之间,悄然无言,只有龙凤蜡烛的火芯子偶尔发出“哔啞钡谋蜕?br>
作为新妇,纪瑾瑜自然是端庄地坐在拔步chuáng上,双手jiāo叠,放于腿上。低眉敛目,有新妇该有的娇媚温婉。
她的正对面是红漆木框的窗户,窗棂上贴着大红的双喜,端的喜庆吉祥。窗户下面是一个梳妆台,再往前就是铁力木的瓜棱脚圆台桌,桌子上放着合卺酒的酒杯、酒壶,还有茶壶茶杯,桌字旁边摆放着四把一色的铁力木靠背椅。
而薛博文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盯着自己看。
纪瑾瑜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心中惊艳更胜。倜傥不拘,风流天成,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只是坐在那里,便足以颠倒众生了。
嫁给这样的人,好似也不吃亏。看着他眉目如画,纪瑾瑜突然心头一动,总觉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生有点怪,至于哪里怪又说不出来,总之不像是新婚的丈夫看妻子。
她想看清楚他的表qíng,又觉得这样对视,好像太奇怪了!
纪瑾瑜低下头来收敛qíng绪,好个美人!怪不得杨承说他的倾慕者不少,看来这婚后的日子注定平静不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圆满的婚姻的。
所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大抵就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相处,作为宗室大妇,丈夫从来都不是唯一的依仗。能依仗的是显贵的娘家、丰厚的嫁妆、出色的儿子与各个家族之间的口碑名声。丈夫的疼爱,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自然最好;没有也无关紧要。封建教条压死人,作为平西侯家的子孙,这个人应该不会糊涂到做出宠妾灭妻这样混蛋的事qíng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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