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拉着纪瑾瑜细细碎碎地jiāo代着,接人待物、治家驭夫面面俱到,让纪瑾瑜不由得感慨宗室大妇不易做。
顾氏也确实是将纪瑾瑜往宗室大妇方面培养的,且不说,纪瑾瑜的姑姑是大理寺卿的长媳,如今纪瑾瑜的父亲又升了官。就光说纪瑾瑜这样的容貌,到了京城,什么样的高门大户纪瑾瑜进不去?
女儿生的漂亮,做母亲的自然欣慰。但是顾氏又怕女儿太漂亮被人看轻了去,于是又费尽心思教养她,希望纪瑾瑜能有与容貌匹配的手段。
好在纪瑾瑜漂亮、聪明,xing子虽要qiáng却不娇纵。针线、厨艺样样都是好的,以后嫁过去,凭他什么样的铁石心肠的男子,也不愁他不动心。
自鸣钟响了九下,踏月陪着纪瑾瑜来到书房。
夫子是一个老先生,年过花甲,须发皆白,因此也没有男女大防。夫子教了纪瑾瑜三年,对这个女学生还是非常喜欢的。三年前纪瑾瑜还只是十一岁的小姑娘,但是写的一手好字,认了许多书。让夫子不由得感慨果然是书香世家,连姑娘都当男孩子教养的。
三年下来,夫子该教的自然都教了,几次请辞,都被纪瑾瑜留了下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人都见不到,只有从这个夫子嘴里能得知外面的世界。
纪瑾瑜向夫子呈上了昨日的课业,夫子看罢之后对纪瑾瑜夸赞不已:“三小姐的字越发jīng进了,这一手簪花小楷写的刚柔并济,比男子都不差的。令兄写回来的书信我也看过,且不论文采,这一手字却是逊色小姐多矣!”
怪不得顾大人总是遗憾此女不是男子!
纪瑾瑜却站起来躬身说道:“我不过是比别人勤奋些,想着笨鸟先飞才能赶上别人。父亲是大晋国明德八年间的探花郎,我若不努力岂不是给父亲抹黑,若是跟哥哥比,还是差了许多。我也身无所长,只有这一手字能拿得出手了!”
夫子却是眼睛一亮:“笨鸟先飞?你这比喻倒是令人耳目一新!只是太过谦了!上次我过寿你送的书袋子又方便又好用,不仅绣活好,连袋子也设计的jīng巧!”
上个月,纪瑾瑜给夫子做了一个书袋子,像现代的书包那样,可以斜跨的。里面分了好几层,可以放不同的东西。让老夫子爱不释手,直夸纪瑾瑜心灵手巧。今天夫子又夸了一次,直听的纪瑾瑜很不好意思。
见到她一脸谦逊的模样,夫子心里更是遗憾:这样的人才,却是女儿身,着实可惜了!
☆、事由
夫子的课上完了,纪瑾瑜又上了一个时辰的女红针线课。用过午膳教养嬷嬷又教了她半个时辰的规矩,好在纪瑾瑜对这些课业原本就有基础,学起来倒也不是很难。
这边纪瑾瑜上着规矩礼仪课,那边教针线的杜姑姑来到大太太顾氏的房里辞行。
“……三姑娘的手艺越发jīng进了,但凡是我会的东西,全部都教给三姑娘了。三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却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一点就透,伶俐的很。我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可教的。所以想跟太太求个恩典。”
大太太喜静,等闲下人不敢高声喧哗。此刻又是午后,虽说入了秋,中午到底还是有些热,因此也没有人出入,倒显得比往常更安静了。
西厢房内,大丫鬟阳chūn正给大太太大着扇子。杜姑姑看大太太顾氏半天没说话,心里拿不准一个发颤就软了腿跪了下去:“大太太,当初您在京城救了我,我答应会留在纪家照顾姑娘。按说我是没有资格来求大太太的,只是前几天我听人说腾升班辗转到了京城。我弟弟当初就是被卖到腾升班的,求太太给我这个恩典,放了我,我想去寻我弟弟。”
说着,她就冲着那青花面光鉴照人的地砖磕了下去:“求求太太,求求太太。”
杜姑姑是纪瑾瑜的针线姑姑,这十年来在纪府也是半个主子的存在。纪瑾瑜待人亲切,大太太顾氏也从未为难过她。这十年在纪府她的生活过的非常舒适,但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是官宦之后,她没有一日不再想要找到弟弟。
大理石地砖的凉气顺着膝盖往上冒,杜姑姑只觉得时间分秒难熬。纪府的生活既舒适又体面,她从来不曾向今天这样láng狈过,但是想到自己十多年不见的弟弟,她又挺了挺脊背。
大太太顾氏半晌才说道:“在纪府你也呆了十年有余,三姑娘待你如何你自然是知晓的。你生了离开的心思怕不是想去找你弟弟吧!”
杜姑姑一听心头又是一颤:“太太明鉴,我想离开的确是想去找我弟弟。另一方面,也不想让太太为难。二太太娘家舅老爷来无意中碰到我,这几日二太太三番两次来找我,我人微言轻,不敢顶撞二太太……”,说着,她的眼泪留了下来:“大太太,您是知道杜若的,杜若宁愿死,也不愿意给任何人做小,求大太太放了我!”
“既然你不愿意留在纪府,我也不qiáng留你。你去跟三姑娘辞个别,今天就可以走了!”,大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好似是打发一个阿猫阿狗一般。
这样的随意让杜姑姑心里又是欣喜又是酸涩又是失落,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想跪下来磕头,顾氏却摆摆手让她出去。她站了一会,到底咬咬牙去了。
大太太瞥了阳chūn一眼:“有些人你对她再好也没有用,枉我瑜儿对她又是当先生又是当姐姐,我这些年对她也不薄。遇到事,宁愿一走了之也不愿意让我帮忙解决!可见人心呐,是最看不透的!”
阳chūn执扇的手一顿,紧接着恭维地说道:“谁不知道咱们太太宅心仁厚,这样的东家哪里找?杜姑姑就这样去了,实在可惜。枉顾了三姑娘对她的qíng分了!”
大太太听了却只叹了口气:“好歹也相处一场,你去送送她。按照安置府里的老人安置她,该给的银子也不要少。”
阳chūn听了又是一顿,出了门只觉得这日头太燥了些。
杜姑姑走了,湘月、踏月好一阵难过,连带着纪瑾瑜也有些不舍。相处了十年,到底qíng分不浅,就是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能再见。
临走的时候,杜姑姑再三叮嘱纪瑾瑜一手好针线不可以荒废了。又将一本祖传的刺绣秘籍送给纪瑾瑜,让纪瑾瑜好一阵感慨。
踏月见纪瑾瑜心qíng低落,给湘月使了个眼色。湘月到底xing子活泼些,她拉着纪瑾瑜的手说道:“杜姑姑走了,姑娘以后就不用上针线课。这样想来,姑娘该高兴才是!”,说罢她又笑:“我也不用给姑娘穿针引线了啊!”
纪瑾瑜知道她故意哄自己,也就半真半假地跟她们笑闹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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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时间又到了huáng昏,晨昏定省是以孝治天下的大晋国最基本的规矩。自鸣钟响了五下,纪瑾瑜又要去给纪老太太请安!
纪瑾瑜对自己的皮肤爱护的紧,平时非常注重防晒,中午绝对不出去的。这会日头夕照,太阳已经不那么毒辣了,但是纪瑾瑜依旧让踏月撑了伞,这才来到纪老太太的养慈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气氛与往日不同。大丫鬟琉璃正立在明堂门口,见纪瑾瑜来了忙迎上去:“老太太这会子忙着呢!”
她的话刚落音就听见西侧房里传来一阵低声抽泣的声音。纪瑾瑜拿眼睛询问琉璃,琉璃说道:“今天下午,二姑娘的陪房婶子回来了,到二太太房里说了半天的话。这会二太太正陪老太太说话。”,说完她压低声音:“大太太也在!”
二姐姐的陪房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难道二姐姐出了什么事qíng?
纪府大房、二房都有儿有女。纪大老爷纪洪有一子一女。长子纪慕远是纪府嫡长孙,如今在盛京,已经成亲。长女纪瑾瑜,在纪府却是排行老三,人称三姑娘,年方十四。
二房长女纪瑾玥排行行二,底下的是一对双胞胎的弟弟纪慕炎、纪慕允,才如今才十二岁。
三年前,纪府二房的姑娘纪瑾玥嫁给安吉县的知县公子,这一桩婚事让二太太huáng氏好一阵自得。二姐姐纪瑾玥xing格温柔,容貌姣好,看上去小鸟依人,让人忍不住想保护。知县公子在安吉县也算是出挑的人物,二太太huáng氏逢人就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一个好女婿。美中不足,就是二姐姐嫁过去三年无所出。这两年每次会娘家总是愁眉苦脸!饶是如此,在外人面前她依旧qiáng撑着该有的体面,今日她的陪房怎么会突然回来?这屋子里的哭声是怎么回事?
纪瑾瑜这样一想忍不住一阵心悸,自己没有这么倒霉吧!难道二姐姐出了什么不测,要让自己嫁过去做偏房或者是继室?
不怪纪瑾瑜这样想,只是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姐姐嫁个好人家,却子嗣艰难或者身患重病,没有办法让妹妹嫁过去。纪瑾瑜不禁心惊,面上也带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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