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倒是暖和,老夫人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顾老夫人还是摇了摇头,才想到钱妈妈从百寿堂回来,遂问道:“老大媳妇今儿如何了?”
钱妈妈立刻展开一个叫顾老夫人放心的笑,道: “二奶奶在那边呢,就是二爷没事儿也都过去了。您瞧那点心,就是二奶奶想的法子,好让大夫人吃了药吃,能去嘴里的苦味儿。二奶奶说这点心谁吃了都好,特地多做了一份,叫我拿回来让老夫人尝尝,若是喜欢往后就多做些送来。”
顾老夫人笑起来,“廷煊那孩子也是好的。”
“可不是,您老没瞧见,二奶奶打从跟前过,咱们二爷的目光就落到她身上去了。”说着暖昧地笑起来。
顾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嗔怪道: “都多大岁数的人,倒不正经起来,他们还在新婚里头,到底年轻,何况廷煊这么大岁数,屋里也一直没人……”说着就不说了,钱妈妈直点头,“可不是,就是这些天二奶奶虽jīngjīng神神地说话做事,眉宇间到底有些倦意。”
越说越不成体统,顾老夫人板着脸,钱妈妈笑了笑也不说了,扶着顾老夫人起来,把点心端过来叫老夫人尝尝。
老夫人倒是不饿, 可瞧着粉红粉红的,像即将要盛开的桃花,就捻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吃起来。
钱妈妈倒了茶送来,见顾老夫人jīng神好了些,也不像方才那般愁眉苦脸的,便又说了说吕氏的病qíng,最后才提到,“……秀珠姑娘总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范妈妈不许她进正屋,还和范妈妈吵起来。幸而都顾忌着大夫人的病,才没有闹起来。老夫人您瞧,可……”
顾老夫人放下茶杯,脸色渐渐冷下来,“那孩子到底是个不懂事儿的,平日里瞧着稳重,却动了邪心。只炎儿尚且没有回来,老大媳妇偏偏又是个最没主意的,炎儿倒是可以放心。叫人看着,若再要闹出事儿来,就打发了出去。”
钱妈妈蹙着眉头,“只怕大夫人禁不起又要……” 当年大老爷死讯传来时,大夫人当场就急火攻心呕出一大口血,人也昏迷了好几天才醒来。后来晚娘病逝,大夫人又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二爷十几岁就常年外出,秀珠一直陪着大夫人,大夫人将秀珠当亲女儿对待谁都看在眼里,这些天秀珠没在跟前,大夫人哪里有不想念的,只是怕二奶奶多心忍着罢了。
“若瑶那孩子也是个心思细腻的……”顾老夫人才舒展了一会子的眉头又蹙起来,若不是顾虑着老大媳妇的病,顾夫夫人如何肯将秀珠滞留至今?当初瞧着那孩子倒是个知恩的好孩子,谁知如今大了,心也大了,“既然她说一辈子守在老大媳妇身边,那就在老大媳妇那边腾出一个单独的房间,让她住着!”
想到老大媳妇,顾老夫人只觉头疼,抚着额头复又斜斜地靠着引枕。好的歹的分不清,年轻时觉得乖顺,终究都是这样的脾xing,想从旁边使点儿力也使不上。好在若瑶明白些,否刚真遂了秀珠那丫头的心思,这偌大的一家子岂不是要乱套?还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就是说出去也叫人说三道四说没有家规。
钱妈妈重新将薄毯子盖在老夫人身上,又去将窗帘子拉上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童若瑶服侍吕氏吃了药躺下,见她闭上眼睡去,才和范妈妈一同从里间出来,香雪在外间守着,见童若瑶忙迎上来笑道:“方才门上的婆子来回话,说二奶奶娘家人要来探望咱们夫人。”
娘亲要来,童若瑶喜上眉梢,“可说了什么时候来?”
香雪回道:“说了明儿上午来。”
范妈妈见童若瑶欢喜,心里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欢喜,道:“想必亲家夫人也叨念咱们夫人的病。”
童若瑶不好意思地笑道:“也是我糊涂,忘了打发人回去说一声,后来想到,因母亲要静养,家里人都不叫来打搅,就没说。”
“那是二奶奶体贴咱们夫人,指不定亲家夫人听说后心里如何担忧呢。”范妈妈赔笑道。
童若瑶愈发不好意思了,娘家的人有一半也是代表了自己,但也是客,客人要来没有不让的理儿。和范妈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回到青松院。
婆婆的病来得急,把好些事儿都搁下,这会子瞧着外头枝桠上冒出的嫩绿,才想起算算日子。chūn耕的日子越来越近,顾炎还没有回来,顾廷煊说的那个什么金豆种子也没有到位。明天娘来了,陈妈妈必然也要跟着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找她说说。
她想回去,可在吕氏没有大好前,没理由随便出门,除非家里有急事。这样的qíng况,童若瑶当然不愿意见到。
想了一会儿,见小玉在里头收拾冬天穿的衣裳,童若瑶喊上香雪一同进去。
“如今范妈妈去了百寿堂,以后必然也不会回来了,我要照顾母亲,屋子里的事儿就让你们两个多多费心了。”
香雪惊喜地笑起来,小玉道:“二奶奶不说我们心里也知道。”
童若瑶看着她们,“这两天多亏了你们两个上下照应,咱们屋里才没有乱起来。”又看着香雪,笑道,“你年纪虽小,倒机灵又稳重,我早就琢磨着把你提上来,只前些日子忙着,一时顾虑不周全,你别多心。”
香雪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二奶奶说的……能伺候二奶奶是奴婢的福气,二奶奶没有嫌弃奴婢粗笨就好。”
童若瑶点点头,“我琢磨这院子里原来就有两个一等丫头,如今只有小玉一个,还缺一个名额,只是……”
香雪心思一转就知道童若瑶的意思,忙道:“二奶奶肯使奴婢就是奴婢的造化,不敢求别的。”
童若瑶见她说的真诚,才接着道:“先提上来做二等丫头,外头那些二等和三等的小丫头你费心管着,若是管的好,就和小玉一样。”
只是等着一个时机,红袖的名额童若瑶听顾廷煊的话,就不叫她回来了。都还有一个盈袖,如今也不知在何处,她也是婆婆安排的丫头,现在婆婆没有提,她自是不能就当这个人不存在。如果这个时候提,却是最不恰当的时机。
香雪忙跪在地上磕头,童若瑶叫小玉扶她起来,她不肯非磕了三个头才笑嘻嘻地爬起来,“这是府里的规矩,丫头、婆寻提升了就要给主子磕头谢恩的。”
“在外面规矩是不能忘的,屋子里头就别太较真,否则那日子我可过不下去。”童若瑶故意板着脸。
童若瑶又安排小玉的事儿,“屋子里的你就多费心,咱们小厨房的事儿你也管着一些。等夫人的病好起来,我自然就闲暇了,你们就不必这样辛苦。只一点,外面的人若有不对的,你们说便是,不从的就叫来见我。”
小玉和香雪见童若瑶说的郑重,也双双郑重其事地点头。青松院本来就条理分明,虽然初来的时候两个大丫头都不在,吕氏也安排的范妈妈过来照料。可毕竟小玉是陪嫁过来的丫头,香雪以前是小丫头,如果不开始就管不住这些人,以后更难以管束了,童若瑶将里头的道理细说一遍。又想起新婚第一天,有些丫头分明是一幅看戏的模样,这些人自然也要好好调理调理。
正说着,忽听到外头有说估声传来,香雪先一步出去查看,走到门口竟是五小姐顾廷雅、六小姐顾廷雯、七小姐顾廷茜。香雪迎上去见礼,其中顾廷雯最是活跃,笑问道: “我们来拜见二嫂,不知二嫂可在屋里?”
香雪点头,领着她们进来。童若瑶理理衣裳已经从里间出来,笑盈盈看着她们。顾廷雅年纪最大,目光却有些胆怯,唯唯诺诺的,虽是姐姐却低着头走在最后头。
顾廷雯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模样清秀,一双丹凤眼溜溜直转盯着屋里的陈设打量。顾廷茜和童若涵一般岁数,天真烂漫,一进来就跑到童若瑶跟前,甜甜地喊了一声“二嫂!”
“原来二哥哥的屋子是这样的,就是比我住的地方大多了。听丫头们说,新房最漂亮,处处都是红色,可惜那天祖母不叫我们来,一直没瞧见。第二天向来给二嫂请安问好,母亲偏偏不许,哎……”顾廷雯似是十分惋惜,给童若瑶见礼后便一副惋惜的语气说了这些话。
童若瑶微笑地看着她,十二三岁和十六岁相差也不见得大,可自己都已经嫁为人妇。
顾廷雯道:“六姐还说呢,那天拉着我过来被母亲知道,还跟着挨了一顾训斥。”
顾廷雯毫不在意地撇撇嘴,“母亲就怕我们闹着二嫂了,也不知我们就愉愉来看了一眼罢了。”
香雪送上茶水,笑道: “现在不是瞧见了?”
“可并非她们说的处处都是红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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