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惠摇摇头,“不管用的,姨妈根本就不相信,而那个婆子我又能上什么地方找去?找秀珠理论,秀珠还……”
敏惠叹口气,“我向来胆小,而秋云姐姐的事儿,虽然是秀珠所为,若不是姨妈一气之下说了些气话,传入她耳中,她也不会如此。她身世比我还可怜,我至少还有个姨妈,她什么都没有……”
可她xing子也孤高,她是顾廷煊的未婚妻,还没有嫁给顾廷煊便已经有了平妻一说,她这位正妻算什么?顾家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吕氏又那般袒护秀珠,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都说她不gān净,她死了总gān净了吧。
童若瑶只觉得心沉甸甸的,犹记得敏惠昨儿来的时候,吕氏提到秀珠,她的脸色就变了。这些事憋在她心里,只怕她也难受。
从来没有想到,秀珠做过这些,只用几句话,随便找来的婆子就把一个人活生生的bī死。而吕氏,竟糊涂到这个地步,那么顾廷煊和吕氏微妙的关系,是否和这事儿有关?
余秋云虽然死了,顾廷煊却也迟迟不肯成亲,自己嫁进来,很快就察觉到秀珠的心思,趁着吕氏上次昏厥的事儿,老夫人才出手管秀珠的事儿。可这些根本就不够,老夫人、吕氏因为秀珠爹娘的恩qíng,顾炎的原因都对秀珠手下留qíng了。可余秋云呢?她父亲到底在大老爷出事后,替大老爷说过话,并且因此受了牵连,与顾家而言也同样有恩。
如果单单敏惠说的这些,又如何能将余秋云bī死?她也是经历了困难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岂会如此轻易就结束自己的姓名?
心里一团乱麻,难以理出头绪,童若瑶只觉得难道隐隐酸胀。
敏惠抹了眼角的泪迹,道:“表嫂,原是不该说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说出来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否则,我就是一死也难谢罪。姨妈很好,表哥终于肯成亲,都说明表嫂的好处。有时候私下里自己琢磨秋云的事儿,每一次都甚觉她可怜,可若是她心胸开阔些,也许就不会把自己bī进死胡同里。”
余秋云的做法确实不可取,但她也是为了包住自己的尊严不受践踏。和童若瑶咬死不认秀珠的事儿一样,都是为了应得的尊严。女人的身份已经如此低下,仅有的那点儿尊严难道也丢了不成?
可若是换做童若瑶,也不会如余秋云那样走上绝路。但心里,对余秋云产生的敬重却不会散去,那样xing子的女子,原就少有,顾廷煊错过她,还真是他的损失。
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喧哗,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进城。敏惠生怕自己说的事儿让童若瑶存在心里,暗悔不已,最后童若瑶保证的道:“我知道就罢了,时机未到绝对不会对外人说半个字。你告诉我,是一片好心要我提防秀珠,咱们两个心里明白就是。”
敏惠见她眸光诚恳,心中对她本就生出了许多好感,这会子自然信了她的话。反而觉得自己优柔寡断,连比自己年纪小的童若瑶都不及,不觉羞愧红了脸,“是我婆婆妈妈的,表嫂别怪罪。”
童若瑶摇摇头,转而说起她的事儿,“在母亲心里,你到底比秀珠重些,你的事儿她必然会仔细询问,你要如何回答也说给我听,免得到时候咱们说的对不上,反叫母亲自己乱猜测?”
敏惠神色黯淡下来,诺诺问道:“表嫂不会怪姨妈对秀珠好吧?”
敏惠的善良让童若瑶的心头暖融融的,笑容中的苦涩淡的几乎难以发现,“秀珠如今是母亲的养女,也算是你和我的妹妹。她做不出什么来。”也绝对不会允许!
反过来想,对她再好又能这样,算计了这些年,最后依旧是huáng粱梦一场。只是,可怜余秋云的枉死,这笔账谁来替她找秀珠算?她这一死,就死无对证,何况还是自缢……
“表嫂,我的事儿,不能叫姨妈伤心。姨妈……”敏惠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秋云的事儿,姨妈也是受了秀珠的言辞引导,其实姨妈并非这样的人。”
吕氏心慈,可也要对人。其实每个人都有私心,顾廷煊是吕氏唯一的儿子,她相信秀珠的话,相信余秋云身子不gān净,不能为良人,如何肯让她嫁给儿子做自己的儿媳妇?而余秋云这一死,恰好又叫她觉得余秋云已经默认了身子不gān净的事实。何况,余秋云投奔顾家的时候,身边只带着一个婆子,也由不得秀珠能抓住这个由头,编排出后面的事儿。
但吕氏,终究也难辞其咎啊。
童若瑶深深叹口气,“我知道。”
敏惠略略放了心,才琢磨自己的事儿,“今儿我跟着表嫂子来,就是为了叫姨妈放心。”
童若瑶蹙蹙眉,她的意思竟然是不说。
敏惠轻轻拍着晴儿的背,一下一下轻轻扬起,轻轻落下,“我不能让晴儿往后跟着他们受苦,我在至少晴儿还有个依靠。”
童若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说什么,母爱原本就是世上最伟大的感qíng。何况,她也是吃过后娘的苦头的,那邱婆子母子如今便这样对她,就会对晴儿好吗?她尚且还在家里,晴儿就已经对他们生出恐惧。隔了半响,才想到一些,道:“既然你要为晴儿着想,更不能什么都不说。”
那个价,她和晴儿还有什么地位?童若瑶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晴儿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女孩儿,你是正妻,你什么都不争,你已经如此,以后晴儿可如何是好?若是真为晴儿好,那更不能什么都不说了。”
不说,有些事童若瑶想帮也不好帮。
“万一,姨妈……有个好歹……”
童若瑶摇摇头,“不会,你不说让她自己瞎想才不好呢!”
敏惠低头琢磨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刚回到家里,天又yīn沉下来,似乎还有一场更大的雨在后头。敏惠和晴儿来了,吕氏自然很高兴,听说要住几日,马上叫丫头就在百寿堂收拾房间出来。
晴儿在路上睡了一觉,这会子醒来还有些懵懵懂懂,眼睛迷茫的四处张望,怕兮兮的抓着敏惠的衣角。吕氏瞧着格外心疼,叫了她几声她也不应,反倒瞧见笑容明亮的童若瑶看着自己,才怯怯的,极为生疏的绽开了一个浅浅的笑。
“晴儿笑起来真漂亮!”童若瑶由衷的赞道,红扑扑的小脸蛋,嘴角一对浅浅的酒窝,如果眼里没有那些对周遭事物的胆怯,那该多好。喜欢她,也心疼她。
大伙围着晴儿说了会儿话,才坐下来吃茶。敏惠出门时将昨儿穿的衣裳换上,家里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带了里面的衣裳,还有晴儿的衣裳。
至于昨儿送的那些缎面,恐怕是已经拿不回来了,遂叫小玉开柜子,将没有动过的料子拿出来。顾家做的就是丝绸买卖,这些东西从来就不缺,外面的铺子每每有新货,总会给各屋里都送一两匹来。
即便如此,四季衣裳依旧宫中还是要拿银子出来,有时候童若瑶自己算了算青松院一天的开支,林林总总加起来足够当初他们一家在李家村半年的生活费。青松院还是相对节俭的,一日三餐任就简简单单,所以每个月的月钱几乎能剩下一半。
童若瑶的小金库,就在这日益累积中,慢慢膨胀,真正过上了数钱的日子。
“小玉,开柜子取些银子出来,叫外面跑腿的妈妈去打些小孩儿的首饰,另外问一问,给大嫂打得那些什么时候能取回来。”
小玉点点头,从腰上拿出钥匙开柜子,一边问道:“二奶奶要打全套的么?”
童若瑶点点头,如果这些任就要被邱婆子和小梅拿了去,她可就要全部替晴儿要回来。不是她们的,凭什么被他们那么理直气壮的拿去?还如此对敏惠和晴儿?范妈妈说得对,人善被人欺,敏惠是吃苦吃怕了,才会如此委曲求全。童若瑶不能改变敏惠什么,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继续吃苦。至少在自己力所能及之下,为她们讨回一些属于她们的。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虽然还没到傍晚,屋里却已经暗沉的有些模糊。香雪掌着灯进来,笑问道:“二奶奶,晚上去夫人那边吃饭,还是在咱们屋里吃饭?”
童若瑶抬头看看外面天色,站起身道:“过去吧。”
一进屋就觉气氛相当凝重,吕氏眼眶里泛着水花,敏惠眼睛绯红,脸上泪迹斑斑,秀珠沉默的坐在边上,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qíng。而站在吕氏身后的范妈妈,忙用衣袖去擦脸上的泪迹。
如此看来,敏惠已经亲自将一些话说给吕氏知道了。童若瑶轻轻迈着步子走进去,敏惠站起来见礼,吕氏才从悲痛中回神,急急忙忙将眼中的泪水擦gān净。
晴儿不懂大人们为何哭,看见童若瑶朝她咧嘴一笑,生涩的喊了一声“表舅妈”。童若瑶感动的差点儿落泪,邱婆子说晴儿只会哭,可曾想过晴儿也会笑的。兴许,她压根就不想看到晴儿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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