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慌乱中听闻方氏如此说,忙点点头就往外走。童若瑶示意香雪,香雪忙过来搀扶住吕氏的另一只胳膊。
院子里丫头婆子忙来忙去,范妈妈站在屋檐下见众人出来,随即迎上童若瑶的目光,轻轻点了点下巴,要童若瑶放心这里自有她照应一二。
从百寿堂前往千禧堂,一路上随处可见惊慌失措的丫头婆子,让不安的心愈发狂跳不止。本来不算远的一段路,却好像走了许久,才终于到了千禧堂。
相对于外面的混乱,千禧堂要平静很多,门上站着许多丫头婆子,珍珠、玉珠、翠珠以及几位管事妈妈,看起来huáng氏和郝氏等人已经早一步到了。而眼下,也差不多是来千禧堂请安的时辰。
屋里众人除了huáng氏的大嫂、三嫂略显平静,其他人的神色同样十分凝重,几个女孩儿唬得脸色煞白,还有脑袋埋在敏惠怀里,被屋里凝重的气氛感染得有些害怕的晴儿发出压抑底浅的哭声。
老夫人略垂着头,听见丫头禀报吕氏等人到了,才抬起浑浊却十分镇定的眸子,又似是舒了口气,缓缓道:“你们来的正好,暂时都别出去,看外面的人如何说。”
童若瑶扶着吕氏福福身见礼,扶着吕氏去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就听到huáng氏道:“这两天并没有听二老爷说起什么,怎么今儿突然就……”抄家的话,她终是忍住没说出来,目光落到童若瑶身上,问道:“侄儿可曾对侄儿媳妇说起过什么?”
是说了些什么,可今儿的变故来的如此突然,可见一夜之间有了变故也不一定,遂摇摇头,道:“外面的一切安好,若有些风声,娘家大嫂必然会打发人知会一声与我。”
不是要抬高自己的身份,这话或多或少也能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吧。大嫂蒋蓉华的娘家父亲蒋大人,也有童老爹,都在上京任职,并且童家和蒋家之前对顾家就多有帮助,现在也定然不会弃之不管。
huáng氏眉头紧锁,上首老夫人平静的嗓音再度缓缓响起:“叫外院总管问清楚了给咱们回个话儿,另外瞧瞧咱们府里的人能不能出去,叫人去各个铺子瞧瞧,能寻着二老爷他们,任谁回来都一样。”
后院女眷自是不便去与外面的官老爷们jiāo涉。
huáng氏愣了愣,才回头神忙不迭往外头走,吩咐门上吴妈妈去办老夫人吩咐的事儿。童若瑶想了想,询问老夫人的意思,“如果能出去,孙媳打发小玉回去问问如何?”
老夫人略一琢磨,点点头。童若瑶随即给香雪打了眼色,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童若瑶的身上,童若瑶也不想去关注,叮嘱道:“吩咐小玉不必过来见我,直接去门上,让她自个儿小心些。”
香雪点点头去了,huáng氏从外面进来,紧绷着面孔慢慢回到座位上坐好。
“让亲戚们跟着受惊,委实是我们是失礼了。”安排完暂且能安排的事儿,老夫人的目光从众位客人身上一一扫过,深感歉意地道。
huáng氏大嫂忙站起来,嗓音镇定并没有波澜,“老夫人多虑了,说起来今儿倒叫晚辈们长了见识,倘或这样的事儿落在晚辈们家里,指不定早已乱成一团。如今瞧着外头丫头婆子有序不乱,倒叫晚辈们敬重。”
她嗓音格外沉静,好似外头的事儿不过是一场演习,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其处乱不惊的功底。不管怎么说,huáng氏大嫂几句话,让屋里众人紧绷的qíng绪松懈了那么一点儿。
方氏见她如此镇定,细想一番,果真顾家犯了事儿,她们不过做客罢了,也牵不上什么,心里略安,低声安慰起吕氏来。
只是,外头很快就传来了话,要搜查后院,婆子们惊慌失措地叫大伙回避,老夫人见她如此,禁不住呵斥了两句,道:“要搜查院子,总要有文书做定,如今没瞧见文书,就不许放他们进来。”
这震怒的吼声,叫众人不由得愣住,晴儿吓得哭声更大,童若瑶忙过去让敏惠抱着晴儿去她们暂时住的地方,低声安慰道:“不会有事儿了,你们别担心。”
她笃定的语气让敏惠难看的脸色少了几许担忧,多了几分歉意,“总是留在这里给表嫂添乱。”
“别这样说,先去吧。”
敏惠抱起晴儿,童若瑶向老夫人说明,老夫人立马点头,怜惜地看着哭红了鼻子的晴儿,缓缓道:“即便要搜查后院,也没理由搜查女人住的屋子。”
话音刚落,就见帘子外面,总管领着一位差爷模样的人进来,隔着帘子,那差爷手持一张文书,又道:“冒犯老夫人之处请见谅,我等亦是奉上头的命令行事。”
语气还算恭敬,让人心头略安。总管有弯腰见礼道:“只说略略搜查一遍,老夫人、众夫人奶奶们不必过于担忧。”
说罢,只见外面齐刷刷进来十几名衙役打扮的人,外头的丫头婆子躲避不及,惊呼声此起彼伏,吵得心里实在烦躁。
屋里众人皆敛声摒气,大气不敢出一口,有些坐着,有些站着,一眼望去,连方才镇定自若的huáng氏大嫂这会子也有些不安。约莫过了半刻钟,外面才渐渐安静下来,立马有婆子进来回禀,总管随着官爷去了别的院子。
也不知是谁长长呼出一口气,被定格住的众人,才慢慢活过来似的。童若瑶抬头去看老夫人,见她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这搜查这么简单就过了,怎么瞧着都像是走个过场罢了,老夫人如此大概和自己想到一块儿。
只是其他人,神色仍旧不安,特别是吕氏,但童若瑶目光落到她身上,只见她身子一歪。幸而距离较近,童若瑶手快扶住她,她虽还坐在椅子上,却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吸gān净,软绵绵依靠着椅背,脸色铁青,竟是不大好的样子。
钱妈妈瞧着不妥,忙叫香珠过来帮忙,老夫人只说先扶着吕氏去里间榻上躺会儿,众人忙碌一阵,七手八脚将吕氏抬进去。安顿妥当,她才慢慢缓过来,眼泪禁不住刷刷地流下来,“到底是怎么了?这一年家里就没太平过……”
众人少不得劝几句,岂料又有婆子进来禀报:“表姑爷来了,说要接表小姐母女回去。”
童若瑶不由弯起嘴角冷笑,这邱家人还真会选时候,如今家里正乱着,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跑来。
忙扭头去找敏惠,只见敏惠闻得这话,神色也格外复杂。现在离开终究不太好,可若是不走,留在这里也是添乱。
正为难之际,听得老夫人冷淡地道:“叫他们在外头等等。”
那婆子得了话就出去了,岂料,邱年生和邱婆子瞧着顾家外面围满了官差老爷,也唬得不轻,邱婆子已经胆怯要走,邱年生却琢磨着不肯走,找到官差老爷,说要状告顾家扣留他妻小的罪状。
邱婆子听见邱年生如此说,忙过去捂着他的嘴巴要阻止他。那些官差原是办别的事儿,也不理会邱年生,可邱年生却不死心,挣脱开邱婆子的牵制,冲着顾家的大门叫嚣,直嚷嚷的里头的人也听见了。
那门上的闻得这话,少不得进来禀报。敏惠听说哪里还能不走,遂抱着晴儿回屋里整理东西,由衷地道:“不能再给老夫人和大伙添乱。”更为邱年生在外头叫嚣的那些话痛心。
里头吕氏qíng绪不稳定,又有邱年生在外头混闹,那场面怎么不乱起来?童若瑶又劝不住敏惠,想来只得先由着她回去,等家里安定下来在做打算。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敏惠收拾好包袱,准备带着晴儿过来向众人告辞时,却发现晴儿不见了!
敏惠急的红了眼眶,又不敢哭出来,众人也唬得愣住。印象里晴儿乖巧懂事,再老夫人这里住了几日,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她的。
老夫人忙焦急地吩咐钱妈妈,“快叫大伙都去找找,她一个小女孩儿也走不了多远。”
童若瑶安慰敏惠:“别太担心,说不定她就在屋子里呢!”
“屋里我已经找了一遍,连chuáng底下,柜子里都翻了一遍,却始终没看见她。”敏惠泣不成声。
晴儿是她的命根子,谁都能理解她的心qíng。众人也顾不得其他,纷纷走出屋子,将千禧堂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终究不见人影,也不知身形小巧她到底躲在何处。就连童若瑶心里也愈发不安,幸而之前就叫香雪去给门上的人说了一声,让众人都留意着,如今寻不着晴儿,也只能作此安慰敏惠,“无论如何,她都在院子里,出不了大门。不在千禧堂,就一定还在别处。”
外头有官爷搜查各处,如今又是自家人上上下下地区各处寻找,每一间屋子,哪怕一个小小的角落,花丛植被,但凡想得到的没有放过的。可直到午时,仍旧不见晴儿踪影。她,竟然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任由大伙满院子地大声呼叫她的名字,也得不到她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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