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张氏给童若秋说定孙家这门亲,童若秋和张氏是何等风光。可从一开始,其实就出现了问题的,张氏和童若秋看上的是孙家的门第,孙博文以后的仕途,却没有去看孙博文的人品。只是那时候,即便是看清了孙博文的人品,为了他的前途,孙夫人赵氏自会约束他。
再不济,他们夫妻不求多么恩爱,到底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可谁知……
“到底是如何起的头?二姐先别说这些泄气话……”
童若瑶还没说完,童若秋忽地打断她的话道:“是啊,我总该有个依靠,丈夫不能够,孩子是自己亲生的,总是能依靠的吧?”
她如此想就好,童若瑶也不细问其他,“只要二姐有空,随时都可以请张大夫。”
孙家在上京也有宅子,他们回来自然是住在自家的宅子里,也正因为如此,童若秋才能亲眼目睹孙博文是怎样的人,才会突然有了那么绝望的想法。何况,童若秋的qíng况到底比敏惠好许多,童若秋有娘家人,孙夫人赵氏也不是邱婆子那样不明事理的人,只要童若秋生了孩子,赵氏自然依旧会约束孙博文。
不会为了孙子,眼睁睁看着孙博文荒唐作为而自毁前程。
让小玉备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张帖子,jiāo到童若秋手里,才说其别的话。
送老太太灵柩会蜀地的日子越来越临近,童家必然忙碌,而与老太太晚一天自缢身亡的童若绾,童若瑶也从童若秋嘴里得到消息。
童若秋恨极了她,巴不得将她拉出来游街,即便她已死,这份恨意也没有随着消去,咬牙切齿道:“曝尸荒野,魂魄不宁,哪怕永世不得超生,也无法赎她一身罪孽。”
话虽如此说,柳姨娘还是抱病去乱坟岗上寻到了童若绾的失神5,亲手将她埋了,只是那墓碑上却没有名字。
就是她死了,童二叔也不愿再认这个女儿,之前郑家也已经休掉了她。她或者大概根本就没有想到,她死了之后连个名字也没有。
童若瑶深吸一口气,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童若绾死时,不知她有没有想到这句话。
“大嫂怎么样了,我记得大嫂的产期临近了吧?”
童若秋脸色略好些,“前儿回去瞧着,她还是老样子。”
不知这次老太太灵柩回蜀地,童若远和童若晨会不会跟着去,倘或去了,童家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男人在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女眷。
说了一会儿话,童若秋瞧过铭姐儿一回,便告辞离开。
傍晚十分,邱年生居然找上门,说要状告顾廷煊和顾炎伤人之最,到门口大声嚷嚷,敏惠得知后,急地从chuáng上下来,鞋子也不穿,一股风地冲到门口,直接甩了邱年生一个耳光。
似是已经使出全力,邱年生只觉脸颊火辣辣,耳膜嗡嗡作响,竟然被敏惠血红的眸子和愤恨的模样以及那一耳光吓得懵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敏惠突然这班不顾形象地跑出来,何况那耳光清脆响亮,皆愣住不可置信地盯着敏惠。
那一刻,她似乎不再柔弱,而是浑身充满力量,接二连三几个耳光皆在大伙的意料之外,一声一声“啪啪”打在邱年生脸上。
终于,邱年生嘴角溢出丝丝血迹,他也回过神,放手扣住敏惠,骂咧咧道:“你这个婊子,小娘养的,竟然敢打我?”
众人瞧着不妥,才急忙上前,却又听到一声呼痛,只见邱年生半蹲在地上,双手按住要害,痛的龇牙咧嘴,嘴里冒出来的话哪里还有好听的?
敏惠嗓音决绝冰冷,“你去告啊,你身上的伤都是我打的,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晴儿。你这个畜生,即便是畜生亦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童若瑶等人追到前院时,只听得邱年生大声嚷嚷:“毒妇,我要休了你这个不知检点的毒妇!别以为我不知,你在顾家住着的这些时候,不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此话没说完,也不知是被打了一拳,邱年生痛得嘶叫声清晰传来。
吕氏不禁浑身一颤,诺诺道:“可别惹出人命官司啊,还有敏惠,她怎么光着脚就跑出去了?快叫她进来。”
就让敏惠发泄一回吧,憋在心里迟早要憋出病来,“廷煊他们在外面,自然会懂得分寸。”
没一会儿功夫,邱年生的声音渐渐没了,而敏惠也慢慢失魂落魄地从外面走进来,她看上去仍旧呆滞,可眼底多少有了些生机,而对众人担忧的目光,她咬着牙道:“即便要用尽余生,我也要将晴儿找回来。”
她这样,便是有了生的希望,范妈妈忙走过去扶住她,吕氏生怕外头没了声息的邱年生有个好歹,顾炎道:“已经走了,说是回去写休书。”
要收拾邱年生,自然不会选择在自家门口动手,邱年生激怒众人,岂是一封休书就能解决。这些事儿,自有顾廷煊在外面为敏惠讨得公道,其他人只在里面看着敏惠如疯了一般根根地往嘴里扒饭……
童若瑶走过去一把夺了她手里的碗,真想把敏惠彻底摇醒,可她柔弱单薄的身子,任谁也狠不下那个心。“你可知,这满屋子的人都担心你?”
吕氏早已哭红了双眼,见敏惠慢慢抬起空dòng的眸子,终是忍不住哭出声,“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这样命苦?”
低声压抑的哭声逐渐想起,童若瑶侧目不忍多看,“敏惠,晴儿需要你,所以你才要更好的保重自己。”
明氏亦宽慰道:“虽然现在还没有消息,可毕竟表弟、婶子等都托人去打听了。即便是你要去寻找晴儿,也要先照顾好自个儿,这样找到晴儿后,你才能去照顾她。晴儿才四岁,还那么小,她没有父亲,不能连母亲也没了啊。”
过了一天,敏惠qíng绪逐渐稳定,只是这有时候也差不多能够确定,晴儿已经不在上京。顾廷煊和顾炎跑了一整天,吴妈妈几乎将上京的能打听的人牙婆子问了个遍,都没有晴儿的消息。
huáng氏宽慰道:“晴儿乖巧,那些人牙婆子虽也是利益熏心的人,可毕竟都是女人,不会让晴儿吃太多苦。”
吴妈妈也道:“晴儿姑娘岁数小,再说那人牙婆子也是还要来上京的,等人来了找到她必然就能找到晴儿姑娘。”
众人的关怀敏惠都明白,感激地朝huáng氏和吴妈妈行了个大礼,道:“因为我的事儿,让大伙都心神不宁,委实是我的过错。”
huáng氏叹道:“都是做母亲的人,谁不是把孩子当做自己身上的ròu?哪怕一点儿小口子也痛的要命。何况……说来说去,晴儿的父亲也是在不是人,他自己好手好脚,还读过书呢,难道连自己妻小也养活不了,非要……”
敏惠脸色煞白,嘴唇紧紧抿着,huáng氏忙止住话,只听得敏惠道:“是我害苦了晴儿,不止是邱年生那混账的错,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能。”
是恨她不争,可瞧着她这样童若瑶心里也难受。她自小就没了亲娘疼爱,后娘又是个不甚贤惠的人,她是从小就习惯了委曲求全了吧,因为没有爹娘的心疼,她以为没有人愿意给她撑腰。至此,到了上京,有了顾家人,她也下意识不愿去依靠,若不是这一次邱年生把晴儿买了……
从富贵堂出来,敏惠扶着童若瑶沉默地往青松院方向去,走到半路上,忽然听闻有丫头婆子一轮邱婆子哭着要进来找敏惠。敏惠闻言,申请不由得一票,童若瑶给小玉打了眼色,小玉心领神会,立即往外院去了。
寻找晴儿迫在眉睫,可敏惠也绝不能再回去受邱家那些人的苦头。
这一日恰好是秀珠回门之日,因为敏惠的事,顾廷煊和顾炎又要去南边,整个顾家陷入沉静。吕氏也jīng神不济似地,受过信任礼拜,潘公子去了外院,秀珠留在吕氏身边,也没说什么话,不过是默默无言相对而坐。
童若瑶和敏惠进去时,秀珠一扫眉间郁结之气,尽量维持她胜利者的姿态,可吕氏一见童若瑶,便紧张地叫她坐下,疼惜不已,生怕童若瑶有个好歹。继而又宽慰敏惠几句,对秀珠的心明显淡了许多。
秀珠只觉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心烦气躁地吃着茶。抑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紧紧握住茶杯的指骨泛白。
谁会相信,她新婚三日,竟仍旧是完璧之身。潘成华不愿与他行房,说要拜见公婆之后才行,娇滴滴的新娘子,新婚之夜丈夫去了隔壁房间,她却独守空房。
“……虽然行程慢了些,到底路上也彼此有个照应,再说,俊儿也能帮着打听晴儿的下落,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也能出把力。”方氏说起告辞回家的事儿。
吕氏点着头,道:“也好,跟着廷煊他们一道,我也能放心些,只是回去后务必带个信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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