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道:“我也正琢磨这事儿,可又担心她心里起了芥蒂。”
童老爹一早一晚在家里吃饭,“要不就晚上分开吧。”
周氏想了一回。“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
童若瑶点点头,婆婆和儿媳妇,一开始少不了的大概就是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思吧。说到这里就想起顾家,童若瑶心里有些乱,蒋家是那样的家势,嫁进来母亲便处处怕委屈的她。以后自己去了顾家,却是反过来的,不是童若瑶不自信,顾家和自己家总归是有一段距离的。
周氏已经说起别的,“下午陈妈妈要出去采办东西,你屋里缺不缺什么,要不要一并买回来?”
陈妈妈上午出去了一趟,大概东西还没有买全,这些是要明儿大嫂子带回娘家散给众人的,谁也不能漏掉。预备的越圆满,就表示对这门亲事越满意。童若瑶摇摇头笑道:“娘每个月都给了我月钱,要什么会叫陈妈妈带回来。”
周氏看着她。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慈爱,“你呀,就是这么个xing子,现在长大了,也不能太过素净了。”
童若瑶摸了摸头上截着的赤银簪子,“花里胡哨的我不喜欢,老太太、几位姐姐也没少给我东西。”
“那是她们给的,自己也总要有一些。”
“娘不是也给了一套?我又不喜欢,都搁着的,还心疼霉坏了,多了更要心疼。”头上戴的就是初来上京,周氏专门做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子话才出来。童若远午休半个时辰就又去了书房,周氏进去jiāo代他一些事儿,主要是怕他明天去蒋家失了礼数。童若远认认真真地听完,点了头。回来屋里,却见童若瑶和儿媳妇坐在一块儿说话,各自手上都拿着针线。
见周氏进来,两人就站起来。
周氏笑眯眯地看着蒋蓉华,“明儿回去代我向夫人问好,咱们童家的习俗,你可以在娘家小住几日。”
童若秋便回来住了三天,孙博文才来接她回去。
蒋蓉华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周氏微微一笑,看着她手里的针线。蒋蓉华顿时红了脸,道:“请教妹妹一些针法,以前似是没见过,瞧着漂亮又牢固。”
周氏脸上笑容多了,“你四妹那些针法都是以前在乡下学来,不过她自己花了心思琢磨,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并没有忌讳在乡下住过的事儿,这是将她看做一家人才会说的吧?虽然知道,可从别人嘴里得知和从婆婆嘴里说出来,却大不一样。蒋蓉华笑起来。“那四妹可要好好教教我,我也多学着。”
童若瑶窘迫了,“嫂子折煞妹妹了,嫂子的针线我可瞧见了,还想讨教呢!”
说完,不但蒋蓉华红了脸,就是童若瑶也不好意思起来,童若瑶说的是大哥腰上那根没见过的腰带,蒋蓉华自然而然地也想到了那根腰带。生怕别人发现似地,毕竟那东西不是一夜之间都能赶制出来。
周氏却没发现,吃了一口茶,只说明儿回门的事儿。
到了第二天早上,送走童老爹,周氏就领着大伙过去给老太太请安。不等周氏开口,老太太就先提到今儿蒋蓉华回门的事儿,周氏笑道:“都预备妥当了。”
老太太点点头,看了身边廖妈妈一眼,廖妈妈立刻去里间将预备的东西拿出来,老太太道:“不知府上夫人、小姐们喜欢什么,我就随意预备了一些,你带回去吧。”
蒋蓉华福福身代替娘家人谢了老太太一回,老太太又问外面车马预备的如何。
陈妈妈忙道:“亲家派来的车子已经到了。”
出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雨粒,老太太又让廖妈妈去找大氅出来,廖妈妈刚走了一步,老太太道:“把那件大毛兔毛的和狐狸毛的都拿出来。”
狐狸毛的给了蒋蓉华,兔毛的给了童若瑶,还难得露出一点儿笑道:“只怕四丫头也忘了上京的冬天是什么模样,所以今年冬天你们是第一回在上京过,大氅却最是暖和。这两伴颜色艳丽了些,你们不嫌弃是旧的,就收下吧。”
兔毛的有八九成新,那件狐狸毛的看起来还是簇新的,童若瑶和蒋蓉华并肩福了福,“谢谢老太太。”
张氏在一边瞪眼,老太太对大房也太大方了,特别是新进门的侄儿媳妇,昨儿给了那些好东西,今儿又给了一件狐狸毛的大氅。焉知那一件就需要三只成年狐狸的皮毛才能做出来,穿在身上暖和的就不想脱下来。张氏也是花了好些钱才做了一件,都搁着不舍得拿出来穿,老太太这件却这样轻易地就送出去了。
不知怎么的,张氏突然觉得老太太开始偏向大房。头些年家道困难,老太太虽拿出一些梯己,可大部分却是花的她嫁来童家的嫁妆。当年童老太爷风光一时,老太太存起来的好东西不知到底有多少,却不肯多拿些出来。而现在……
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周氏和童若瑶才回到各自屋里,小玉将大氅拿出来,琢磨着道:“等天气好了拿出来洗洗。”
这件大氅是用兔子皮毛拼凑而成,里面兔毛洁白似雪,外面用了猩红色绸缎,中间又镶了一层棉花。贵重的不是用料,而是做工还有老太太突然转变的态度。童若瑶想不明白,她可以一边狠下心那样对童若绾,却也可以一边这样对他们一家,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氏猛灌了几口冷茶,才觉得胸膛里的火压制下去了一些,想起那件色泽鲜亮的狐狸毛大氅,就叫丫头翻箱倒柜地把自己做的哪一件找出来。
张氏屋里的东西都是管事妈妈收着的,今儿管事妈妈有事儿告了假,她这样没有头绪地,找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
张氏气得吼道:“都是没用的东西,我这屋子能放多少东西,你怎么就找不到?”
丫头忙跪在地上道:“奴婢实在不知放在何处……”
张氏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正在这时,门上的婆子进来禀报:“亲家夫人和姑奶奶来了。”
张氏愣了愣,才知道是赵氏和秋儿来了,忙叫那丫头去找衣裳换。许是张氏那一脚踹得有些重,丫头趴在地上起不来,张氏气不打一处出,又踹了一脚,幸而门上的婆子推了那丫头一把这一脚才没揣着要害,“夫人,她们已经进门了,马上就要过来。”
张氏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就换其他丫头进来,把这个丫头拖出去。
“也不知到底怎么了,走的时候分明好好的,突然就病了。”赵氏满面愁容,“原是说准了最迟十月就能得到准确的信儿,没想到却出了这等意外。”
赵氏来上京,一则是给儿子完婚,断了儿子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其次,便是为了孙大人回京复命的事儿。在上京也没少托关系,花了不少的钱进去,眼看着事儿要成了,却传来老爷生病的事。之前,赵氏便觉不妥,预备要回去,可既然答应了周氏,又有蒋家的关系在里面,她不得不多留些时日。与蒋夫人的关系,到底不能断了。
张氏有几分紧张,“到底如何说的?你也别急,说不定这会子已经好了。人食五谷杂粮,难免有这些疾病。”
赵氏叹口气,张氏抬头去看女儿,见她蹙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是赵氏这次走得急,不预备带着他们去?如此一来。独留女儿女婿在上京。
“现在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原是不预备带他们回去……”赵氏说着看了童若秋一眼,嘴角勉qiáng扯出一抹笑,“秋儿是有心的,非要跟着回去,所以就来和你说一声。”
张氏松了口气,笑道:“理应如此,长辈的都要见见。”
张氏的心思赵氏何曾不明白,只想到孙博文和自己闹脾气,她心里就不快,竟不如儿媳妇。虽然,儿媳妇也得了张氏的点拨才会如此,说来说去却也是为了儿子、儿媳妇好。那不孝子是愈发没个体统了,在那边闹,来了上京还要闹!幸亏儿媳妇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否则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启程的日子可定下了?”
“看了huáng历,定在后日,如今瞧着天气,只希望别下雪才好。”赵氏忧心忡仲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细雨见停,天空却苍huángyīn暗,看起来似乎真的要下雪。
“至少要下个月去了,可风却刮得紧,你们在路上也要小心才是。”赵氏点点头,既然来了就要去见见老太太。老太太听闻也唬得一愣,随即安慰道:“也别太担心,没得亲家老爷没事儿,你反而急出病来。”
赵氏扯出一抹笑,“让老太太记桂了。”
老太太又询问了启程的日子,嘱托她们在路上注意保暖,多带些人。上京西北一代今年旱qíng闹得最厉害,唯恐那边有流民。那些饿得穷极的人,细说起来却比劫匪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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