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瑶谢了几句,陪吕氏说了一会儿闲话,见她露出乏意,便随顾廷煊告退出来。回到青松院,童若瑶先去净房更衣,不觉想起今儿自己三次去见吕氏,每一次吕氏的模样看起来相似,其实都有细微的差别,那就是眼底的笑。
婆婆这里的第一关算是过了,可顾廷煊,童若瑶觉得他才是最难捉摸的。他和吕氏母子之间微妙的关系原因不明,但顾廷煊绝对关心吕氏。还有秀珠……
从净房出来,雪香立刻上前回道:“九爷方才来找咱们二爷,二爷出去了,说让二奶奶早些歇着,不用等他。”
童若瑶蹙眉,新婚夜在书房忙,今儿下午他说不忙在书房待了一下午,这会子都又有事儿。童若瑶不多心都不可能,顾廷煊这样分明是回避她!
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害羞不成?!
071:等你,你没说不回来
打发小玉等人下去歇着,童若瑶躺在chuáng上qiáng迫自己睡觉,反正他说不用等,那就别等了。索xing起来把蜡烛都灭了,摸索着躺上chuáng,望着黑漆漆的chuáng顶发怔。
而结果,还是自己不争气,爬起来找到火折子点了两盏灯。
顾炎和顾廷煊、顾守成三人从议事书房出来时,各处已经悄无人声,唯有书房外候着的几个小厮手里提着灯笼。
顾守成神色凝重,扭头看了顾廷煊一眼,便招手带着两个打着灯笼的小厮先一步走了。留在原地的顾炎看着二叔气急败坏的背影,扭头朝顾廷煊道:“大哥真的要去南边?”
南边发生的事儿在顾炎瞧来,并非二叔说得那么严重,那边的官场老爷们,哪一个没有得顾家的好处?再说,顾家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做得都是正当买卖,能抓住什么把柄?
顾廷煊剑眉微蹙眉,顾炎又道:“小嫂子才进门,大哥就丢下她……巡盐御史石大人我也有一面之缘,虽与他不熟,倒和他长公子石有瑱结识。大哥,还是我先过去瞧瞧如何,倘或真如二叔预想的那些大事,我做不了主,即可写信回来,大哥再去也不迟。”
顾廷煊脑海里浮现一张娇羞的脸庞,沉吟道:“石大人哪里你去了也难说上话。”
夜风袭来,chuī得灯笼乱晃。
顾炎似有些不服气,嗤一声笑道:“这也未必,大哥放心,我自有妙计。”
顾廷煊冷清地打断:“他并非一般官老爷,否则……” 他也做不满三年巡盐御史。
自大周开国伊始,除盐以外所有商品,平民皆可自由jiāo易,大周所有盐场皆属官府,单凡私下贩卖盐者,择其数量论罪,轻者牢狱之灾不可避免,重者处于死刑或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再回原籍。
只富贵险中求,每年因私下贩卖盐者不在少数,而那些被抓者,多数有去无回,即便如此,也不能杜绝那些心存侥幸者。二叔的担忧也真是顾廷煊的担忧,数量不多,但作为皇商的顾家,会因此而失去皇商的资格……
顾炎道:“我对石大人也是敬畏有加,大哥放心,我不会胡来。那些禁品不是咱们的,便不是咱们的,相信石大人也会派人细细调查……”
不知不觉就走到青松院门。顾廷煊顿住脚步,望着前方。顾炎抬头望去,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正屋的灯亮着,窗格子上映着一抹纤细的人影,正拿着剪刀剪灯芯。
他们离开议事书房已经三更天……
“大哥,小嫂子还没睡。”顾炎忍不住惊呼道。
心里暮地一软,或许顾炎的提议不错,石大人廉明清正,顾家从商一向无过错,他调查也需要一些时日,即便是自己去了也需要等待他调查的结果。顾炎虽瞧着年少轻狂,真正遇上事儿倒稳重,轻易不会出漏子……
“先回去,明天再说。”
顾炎忙道:“明天大哥要陪小嫂子回娘家……”
顾廷煊扭头盯着顾炎,深邃的眸子闪着dòng悉一切的光,沉吟道: “即便去了,也只耐心等待,不可有任何动作。船队里那些人的家小好生安顿。”
顾炎闻言一喜,郑重其事地道: “大哥提醒小弟谨遵。”
顾廷煊颔首,顾炎笑道:“那大哥就快些进去,别让小嫂子等久了,我这就回去。”
顾廷煊推开房门时,童若瑶正拿着一本《天工开物》认真地读着,听到响动才抬头看过来。灯光下她的眸子异常明亮,如同两颗漆黑的宝石镶在脸上,穿着宽大的红色袍子,露出半截雪白的玉劲,乌黑油亮的发丝随意披在脑后,俏丽中透着几分妩媚。
见他进来,微微愣了一下,便将书搁在chuáng头矮几上,从chuáng上下来。
童若瑶还没来得及发言,顾廷煊的质问却先传开了,“不是叫你歇着了,怎么还没睡?”
童若瑶一怔,胸膛里顿时冒起一股子酸涩,垂着头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为什么没睡,因为睡不着,胡思乱想更睡不着,才想起自己出嫁前听说了老爹给的坡地,就叫大哥去买了一本《天工开物》,看书总比胡思乱想的好。本以为等到的是顾廷煊…… 没想到他语气里竟有责备之意。
童若瑶几乎不敢抬头去看顾廷煊的脸色,这个人总是难以捉摸,可她不服输,抬起头直直盯着顾廷煊的眼睛,“等你,你没说不回来安歇。”
那么的理直气壮,在顾廷煊的预料之外,心底某个冷冽的地方破了一条fèng。目光不知不觉地柔和起来,“为什么不多穿点儿?”
童若瑶低头一瞧,自己只穿着睡衣,上京的二月晚上依旧很冷,本来生了火的,结果看书看入迷就忘记添加碳,现在那个摆在chuáng边的火盆已经熄灭只剩下灰烬。童若瑶努努嘴,“我,我在chuáng上盖着被子,没有觉得冷。
”那还不快些去chuáng上。
童菩瑶忙转身爬上chuáng,才发觉双手冰凉,可是,“你不要我你服侍更衣?”
顾廷煊桃眉,不冷不热地道:“我缺了手还是少了胳膊?”
童若瑶没说话,看着顾廷煊去了隔间净房,才长长舒口气,盖着被子在chuáng里侧躺下。刚刚镇定下来的心脏,因为耳边传来脚步声又不规则地跳起来,暗恼地闭上眼,自己都gān了些什么,想想刚才自己说的那话,怎么活脱脱一个怨妇形象?
新婚就摆出怨妇形象,实在丢人。
被子被撩起,chuī进来一道冷风,却立刻就传来一阵暖流,没想到顾廷煊从外面进来,身上还那么暖和。
童若瑶闭着眼,顾廷煊从后面圈住她的腰,隔着一层衣裳,手臂下传来一阵冰凉,“你想生病么?坐着看书就不能多披件衣裳?”
童若瑶没说话,抿着嘴唇,扬起嘴角。后背贴着结实如暖墙一样的胸膛,心中dàng起一圈一圈涟漪。顾家发生了什么童若瑶还不知道,可至少他不是为了回避自己才迟迟回来,是真的忙,否刚眉宇间怎么会那些疲倦?
是不是该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要紧的事儿。”顾廷煊语气清淡。
童若瑶心一沉,没要紧的事儿,那么自己刚才想的……
“南边货船出了点儿问题。”顾廷煊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问题严重么?”
“有一点儿。”顾廷煊睁开眼。
童若瑶心头一动,翻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廷煊,见他眉间蹙着,就忍不住想去抚平它。“你要去南边处理么?”
问出口才觉得不妥,慌忙垂下头,自我辩解道:“我就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他说的有一点儿严重,应该是得棘手才对吧。
那双黝黑的眸子映着一张惊慌失措羞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扑扇着,习惯xing的咬唇小动作,殊不知这样的她,让向来自控力极好的顾廷煊也有些控制不住。
闭上眼舒口气,再睁开眼,恰好瞧见她里面穿的绣花小衣,还有锁骨下面他晨起留下的斑斑青紫於痕。
“顾炎明天去南边,我暂且不用去。”
童若瑶的脸更红了,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顾廷煊大手一挥,“你想睡脚那头?”心里比说出来的话更恼,他本就极力克制着,偏她要动,虽轻巧也尽量避开他,可他明明抱着她,怎么感觉不到。
童若瑶只觉肩头一凉,被子滑落,自己却极为暖昧地趴在顾廷煊身上,紧紧贴着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他深邃的眸子逐渐蒙上一层火焰,温暖的大手掌隔着衣裳也传来一阵灼烫肌肤的炙热。
“你还不想睡么?”他的嗓音沙哑到了极点,眉宇间无一点儿倦意,而那双眸子如同两道漩涡,能把人瞬间吸进去。
童若瑶心里早乱成一团,脸颊火辣辣地让她几乎感觉不到一点儿凉意。如雪如脂的香肩在灯光下发着清辉的光,红色小衣裹着呼之yù出的柔软,让人禁不住地想一挥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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