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儿子,“我早就和你说。不能将账目给杨家,你就是不肯听。”说着捂住胸口咳嗽起来,她是觉得杨氏会拿账本做证物却没想到会说借条是从账本中找到的。
常大太太忙上前给常老夫人揉胸口。“眼下可怎么办才好?”
常大老爷道:“乔文景被都察院提审,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家,”说到这里常大老爷脸上露出惧意,“要是……真的查我们……可如何是好?”
之前他怕杨氏真的要拿一百万两银子,现在他更怕不是用银子就能了事。“我已经让人上下打点……”
常大太太听着脸色煞白,“我们也没有什么过错。要说有事也是乔家,老爷没有cha手杨家的案子,总不能就真的牵扯到我们家。”顶多就是给乔家传消息而已。
之前出了事可以去乔家求助,现在乔文景眼见就要下大狱要去依靠谁。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常大老爷只觉得身上瘫软提不起半点力气。
谁能想到,只是一个杨氏就闹出这样的动静。
早知道杨氏进了常家门就该和亦宁完婚,常大老爷想到这里伸出手来指向常大太太,“都是你,要不是你拦着,杨氏已经成了我们家的媳妇,又怎么会有这些波折。”
“都是你在我面前哭着说杨氏无父无母,将来恐怕累了亦宁的前程,还让我跟母亲说说,将杨氏收为义女,要不是因为你这些话,这婚事怎么会拖下来。”
常大太太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老爷会怨她,“老爷,妾身可没有拦着,杨氏进了门就大病一场……老爷怎么怨到妾身头上,再说想要和乔家结亲的是老爷啊。”
谁能想到只是一步走错,竟然到了如今的田地,不光是要拿出杨家的财物,可能还要被杨家的案子牵连丢官。
常大老爷想到这里,就看到管事脸色难看地进门,“老夫人、老爷、夫人,不好了,顺天府来人,说要将五爷叫去说话。”
叫亦宁去说话。
到底是什么事,就算是杨家的案子也牵扯不到亦宁。
常大老爷站起身来,“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管事的结结巴巴地道:“小的只是听说……什么科场舞弊……”
科场舞弊……
这是要绝了常家不成?
☆、第二百四十二章 报应来了
“科场舞弊的案子怎么会牵连到我们家?”常大老爷声音嘶哑。
管事的哪里知晓。
常大太太声音颤抖,“也许只是叫去说话,我们亦宁的才学人人知晓,绝不可能做出舞弊的事来。”
乔家已经出事,常家脱不了gān系,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不能让人安心。
常大老爷跟着管事去前院。
常亦宁换了衣服正要和顺天府的吏员离开。
常大老爷已经板着脸走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顺天府说抓人就抓人,我好歹是朝廷命官,容不得你们这样胡来。”
顺天府吏员一脸笑容,“常大人是误会了,朝廷只是让常爷过去问话,哪有抓人之说。”
问话,说的好听,传出去谁能相信,都会以为亦宁的功名来的蹊跷。
“常大人知晓侯子安吗?侯子安说和常爷相熟……侯子安说从贡院出来之后与几个考生一起论过文章,朝廷现在叫那几个考生回去核查。”
常大老爷瞪圆了眼睛,“侯子安说了和亦宁一起论文章?”
吏员赔笑道:“那倒是没有,不过那些考生又说出一些人来,其中有五爷。”那些考生以为越多人作证越好,已经到了胡乱咬人的地步,常亦宁有才子的名声在外,若是说出常亦宁仿佛更能说服人,于是一个提起常亦宁,后面的人就纷纷效仿。
总之不审问则罢,一问才知道都是些无用的书生,这些人看似气度非凡,一个个胸有成竹都能指点江山,见识了真正的牌衙之后,不过威吓几句,就哭爹喊娘起来。
这些人可都是举人老爷。要么是今年的考生太怂,要么真的有舞弊,否则怎么越查越觉得奇怪呢。
常五爷那才子的声名从前是挺让人羡慕,现在倒成了拖累。
书院的博士天天挂在嘴边夸赞的常亦宁。常五爷要是想科举,早就一举得了状元。
现在常五爷终于科举了,却摊上了科举舞弊案。
世上还有这样可笑的事。
吏员说完板起脸,“常大人。卑职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了。”径直看向常亦宁,“常五爷,我们走吧!”
常亦宁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他从十二岁开始已经是同辈人中的翘楚,他一直在等机会展露他的才华,只要在合适的时机出仕就能按照他想的那样步步青云。然后去做他想做的。改变朝廷的政局,让世人大吃一惊。
常亦宁脑子从来没有这样混乱过,浑浑噩噩地随着吏员到了县衙。
听说常亦宁来了,衙门里聚着的几个考生立即转过头来看,“常少府来了,常少府来了,常少府你说句话。那天我们是不是经常一起谈论文章,我们这些人哪里像是科场舞弊……”
常亦宁站着不说话。
旁边的吏员道:“常五爷我在这劝你,现在可不是才子聚在一起的诗会,您这里绷着也脱不开gān系,有什么快往出说吧,若是真和此事无关也好将自己摘出来,难不成您这以后不想要科举了?”
风流才子一字千金,现在已经快成了阶下囚,再玩那一套就没用了,花船船头站着能慕煞旁人,进了大牢只会吓死自己。什么仪表非凡、才气惊人,那都是假的,就看常家gān的那些事,也让人不齿。
葛世通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常亦宁。
常家的事,这常大才子不会是一点都不知晓吧?
说他不知道,家里的事都不清楚还谈什么治国,说他知道,如此才德真是让人惊叹,怪不得杨大小姐说什么也不嫁他。
“来吧,不能说话就用纸笔写下来。”葛世通挥挥袖子让人将纸、笔拿上去,仿佛常亦宁连话也不会说。
周围皂隶轻笑声传来。
什么才qíng卓越的才子,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都不会为自己辩驳,还写什么锦绣文章。
常亦宁站在那里,想起这几天外面的闲言碎语。
“常少府只会靠裙带,算什么才子。”
“常少府这是想要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既有了钱财又有了前程。”
侯子安看向常亦宁,葛大人一直对他们冷声冷气,对常亦宁倒是很好,现在还给了他纸笔和软座。闫阁老夸赞过常亦宁,说常亦宁是大周朝几十年里难得的才子,如果就紧紧拉着常亦宁不放,说不定这件事还有转机。
“常兄,少府兄,”侯子安声音如同被压住嗓子的公jī,“你丈人在醉月楼请我们吃过宴席你可记得,那时候我们不是阔谈文章?少府兄还对我多有指点,少府兄你说是不是?那天晚上我还说咱们就要做连襟了。”
连襟。
常亦宁似是记得侯子安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没有在意,现在听侯子安提起他不禁一怔。
葛世通忍不住想要唾弃,怪不得这个侯子安和常亦宁那么相熟,原来都是一路货色,侯子安要霸占正妻的嫁妆,这个常亦宁也是如此。
要不是杨大小姐救了程氏,这个侯子安就要将正妻活活bī死,如果杨大小姐不离开常家,说不定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葛世通忽然觉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话很有道理。
来,接着审,今天这个位子他做的很舒坦。
常亦宁抬起头来从侯子安眼睛里看到让人恶心的期盼,又湿又黏好像要牢牢地将他糊住。
衙门里其他人都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仿佛他和侯子安一样。
一转眼间他就成了让他最厌恶的人。
常亦宁忽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他最小心经营的名声没有了。
……
杨茉坐在保合堂里,保合堂里的伙计笑着议论外面的事,魏卯今天一早送成老仵作去顺天府,正好遇到吏员去常家请常亦宁。
常亦宁和科举舞弊案有关的消息就这样传开了。
这让杨茉不知道也想起常亦宁来。
杨茉兰被乔月婵欺凌,常常去哀求常亦宁为她做主,在常家她觉得和她最亲近的就是常亦宁,她能依靠的也就是他,常亦宁却并不理睬。
在常家在常亦宁心里,杨茉兰从来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不但要付出整个杨家的家财,还要付出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xing命,也许多几个杨茉兰这样的女子,就能换来常家的富贵荣华,常亦宁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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