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声音嘶哑难听,常老夫人的神qíng也变得扭曲。
刘夫人没有避开眼睛,而是迎上常老夫人的目光,“杨秉正的事我们家再清楚不过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不瞒老夫人。早些时候,杨秉正就在我们府上。”
常老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秉正没死,一直在刘家,这样的事她怎么不知晓。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起,刘砚田还是没有将她当生母看待,否则就不会将她也蒙在鼓里,如今出了事才说出来,常老夫人胸口如同被压了块石头,又惊又气。
刘夫人只顾得说话,并没有发觉常老夫人的变化,“我们老爷本是不想来求老夫人帮忙,这是事压在这里,我们不说也没有了办法。”
看着刘夫人沮丧的模样,常老夫人胸口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老夫人不知道,自从消息传出来,我们家完全乱了,”刘夫人说着向门外看去,“我们家的家人看到府上的五爷带着人救走了杨秉正,老爷怕中间有什么误会,特意让我来问问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亦宁带着人救了杨秉正?刘夫人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让她觉得惊讶,常老夫人想也没想,“怎么可能?我们常家和杨家不共戴天,我们家大老爷就是被杨氏害死,家中刚治了丧,亦宁是过去帮衬刘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刘夫人本来慌燥的心略安,老爷怕的是常亦宁和人勾结救走杨秉正,常亦宁是了解刘家的人,若是常亦宁出来作证,刘家还不知道要怎么遮掩才好。
所以在老爷上奏折参奏杨秉正还没死之前,一定要弄的清清楚楚。
刘夫人道:“家中的人说,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常五爷,小心起见老夫人还是将五爷叫来问问,果然没有这等事我们也就心安了,”说到这里刘夫人脸上露出恐惧的神qíng,站起身来上前走了几步,一下子向常老夫人跪下来,“老夫人,到这个时候您可不能不帮我们老爷,您可知道,老爷出了事,我们一家也就完了,妍宁在宫中必死无疑,我……我也活不下去了,可怜的是老爷的骨ròu还没有出生,那孩子我们也顾不得了啊,老爷会被常大老爷还要惨啊……”
“我还从来没见过老爷向人求助,老爷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千万不能在这件事上出半点的差错,要知道杨氏……是个毒妇,一定会抓住我们家的把柄不放,如今周成陵又复爵做了康王……手里有的是权柄,我真的不敢想,康王会将我们老爷怎么处置。”刘夫人紧紧地揪着胸口,好似已经撕心裂肺,脸上的妆早就被眼泪冲花了。
现在老爷出面找常亦宁怕是会打糙惊蛇,只能通过常老夫人来问,万一问出个什么,他们也好动手。
常老夫人不由地心疼,“好孩子,快起来,我帮你问就是了,这样的大事jiāo给我,我怎么可能不帮你们,我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罪……”
刘夫人心弦似是被牵动了一下,立即上前伏在常老夫人膝头上痛哭。
“好了,好了,别哭,”常老夫人用手摸着刘夫人的头发,“没有过不去的坎,皇上向来忌惮康王,那杨氏也只是暂时能哄住太后娘娘,你们通过济宁侯还是能劝说太后,一定要请太后为你们做主,常家的事就jiāo给我,我一定弄清楚,亦宁没有这样的事则罢,有这样的事我定然饶不了他。”
常老夫人没有任何迟疑,这样帮着他们说话,怪不得老爷说,不要说别的只要将常老夫人当做长辈哭诉。
刘夫人吸吸鼻子站起身,“老夫人,我一直不明白,您为何对老爷这样好,是不是真的……真的……”
常老夫人皱起眉头,目光有些涣散,这件事她一辈子都记得。
她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却没有让她看一眼,她的妹妹杨老夫人抱着孩子径直去了刘氏那里,等回来之后,裹着孩子的襁褓就换了,不止是她,她身边的婆子看的清清楚楚。
“我生产那日,身边的仆妇已经说了,两个孩子又放在一起很久,都是经过杨家老夫人的手,”说着抬眼看向刘夫人,“你家老夫人临去之前跟我说,有件事对不住我,我还没有问清楚,她就撒手人寰了。”
这样听起来八成是有问题,再想想刘家的qíng形,真的八九不离十,刘夫人道:“您也知晓我家老爷,我们家老夫人去的早,上面的长辈不太喜欢我家老爷,我们家这支都靠老爷自己争气,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所以刘家的长辈八成也看出些端倪。
常老夫人的心越跳越快,她想的没错,定然是刘氏和杨家串通,将她的孩子换了,她辛辛苦苦将别人的子孙拉扯大,只要想到这里她心中就万般不甘。
常老夫人看着刘夫人,“事不宜迟快回去安排别的事,这边有了消息我就让人知会你。”
刘夫人点点头,只听外面传来声音道:“大太太来了。”
常老夫人道:“不用和大太太说起。”
毕竟是母子,大太太不会去问常亦宁。刘夫人忙颌首,“老夫人放心,我知晓。”
常大太太一身缟素从外面进来看到刘夫人,立即关切地上前,“夫人怎么哭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刘夫人捂着鼻子,“还不是妍宁……就这样进宫了,真是要了我的命。”
常大太太不能多坐和刘夫人说了一句话就将刘夫人送了出去。
常老夫人看向身边的陈妈妈,“五爷可在府中?”
陈妈妈摇摇头,“奴婢让人去看了,五爷还没回来。”
“让人去找……”说到这里,常老夫人顿了顿,“让人悄悄去看看五爷都和什么人在一起,这两日又都去了哪里。”
“要不然老夫人直接问五爷?”陈妈妈低声道,“五爷一直孝顺老夫人。”在常家几年,她也是眼看着五爷长大,看着老夫人为了刘家就这样对五爷,她心里也不禁难过,不管怎么样终究有祖孙的qíng分在。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常老夫人瞪圆了眼睛,“先做了要紧的事,别的日后再论。”
如果常亦宁瞒着她和杨氏一起坑害刘家,还有什么qíng分好讲。
陈妈妈蹲身应下来急忙去安排。
不多时候,陈妈妈来道:“五爷回来了,老夫人要将五爷叫来问话?”
常老夫人点点头,“快让他过来。”
常亦宁换了衣服给父亲上了香才到常老夫人屋子里来。
想到杨秉正在刘家被人救走,常老夫人胸口就有一团火烧起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软硬兼施
常老夫人抬起布满红丝的眼睛看常亦宁,“你父亲才下葬,你不在家中守孝,出去做什么了?”
常亦宁弯腰下去行礼,“有些事要办,就出去了一会儿。”
常老夫人皱起眉头,“是什么事?恩科你又没有应试,我让你去帮衬刘阁老,你是去了刘家?”
祖母的声音生硬,眼睛里是压不住的怒气,句句话都指向刘家。
常亦宁弯腰,“祖母是问孙儿的仕途还是替刘家担忧?”
不等常老夫人说话,常亦宁不慌不忙接着道:“若是问孙儿的仕途,孙儿自有思量,若是替刘家担忧,刘家和我们家又非通家之好,祖母用不着这样费神。”常亦宁的声音不卑不亢,很多事只要看开了,一切都云淡风轻,他从前弄不明白杨茉兰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常家。
现在他总算体会到杨茉兰那时候的心境。
如今看着常家那扇大门,他也想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这个家里,除了要服侍生母,这里没什么好让他留恋的。
常老夫人听得常亦宁这样说,就仿佛有人将她的胸剖开,拽出里面的软ròu,这是她最心疼的东西,由不得别人这样践踏,常老夫人瞪圆了眼睛,试图将自己所有的怒气都发放出来,“这是什么话,跪下。”
刺耳的声音一下子在屋子里炸开,将所有人吓得一颤,若是平日常亦宁早已经跪下来祈求常老夫人不要生气。甚至在常亦宁心里,他觉得祖母永远都是那么慈祥,他这辈子都不会惹祖母生气,于是杨茉兰告祖母侵吞杨家财物,他连问也舍不得问祖母一句。
在他心里这样的祖孙之qíng,到现在看来就那么的可笑。
常亦宁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他仔细地看着常老夫人,“祖母,为何让孙儿跪?孙儿哪里做的不对?”
哪里做的不对?
陈妈妈也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听到刘夫人说那些话,心里焦急,又看到刘夫人和她那么亲近,心里的那些qíng绪再也压制不住,“五爷,”陈妈妈急忙道。“老夫人也是担心你,怕你走错了路,如今大老爷没了,这个家就要靠五爷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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