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不免看向了走在前的慕容修,此刻的慕容修仿佛笼罩了极深的yīn影,任谁也看不透他的想法。对于水洛烟,慕容修基本绝口不谈。小七这等亲近的人,也是极少的时候,可以提及“娘娘”二字。
长叹一声,小七随着慕容修,渐行渐远的离开了东宫,朝言妃的寝宫而去。
在两人离开之后,慕容言的身影悄然的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他的声音,低沉的就如同呢喃,轻轻道:“皇兄,四嫂的位置,是否在你的心中已经发生了偏移?是否言妃也已经取代了四嫂的位置?”
那语调中的哀叹,不知是对水洛烟,还是对现在这般qíng况。沉默了许久,慕容言才继续自言自语道:“若是言妃能让你真正的从四嫂离去的yīn影中走出,那么臣弟绝无二话。”
但,慕容言的话,却留在空中,这样的话,多年来,慕容言从不曾,也不敢对慕容修提及。淡淡的摇摇头,他沉默的坐在东宫的墙根边,细细听着这一曲在他听来也显得极为熟悉的曲调。
那慕容御风手中奏出的曲调,也越发的接近当年水洛烟的味道。透着这厚重的宫墙,慕容言一阵长叹。是何年何时,慕容御风和慕容修的关系会冷淡至此?慕容御风误会于慕容修,但慕容修却并不曾解释。而慕容修的心思,却没人看透。
难道……慕容言的心中闪过一个让他觉得惊恐的想法。
慕容修现在的所作所为的都是在不断的bī迫慕容御风的成长,为的是能尽早的继承大业?若真是如此,那么,慕容修要做什么……那种从脚底蔓延到心头的恐惧,让慕容言不敢多想,打了一个机灵,许久,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缓缓的闭上眼,安静的凝听着这宫墙之内传来的琴音,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心平静气。
——媚骨欢:嫡女毒后—— ——
“殿下学的很快,再练习一些时日,就会越发的纯熟了。”水洛烟教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慕容御风就已经融会贯通,她赞赏的对着慕容御风笑道。
慕容御风素来冷漠,没立刻回水洛烟的话。水洛烟也习惯了这样的慕容御风,很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慕容御风继续拨弄琴弦,听着那本听起来不连贯的琴音逐渐的清晰连贯而富有感qíng,不免心中一阵自豪。
这样的qíng景,水洛烟也想过多时,有一日,可以亲自教自己的子女抚琴,习字,学为人之道。也许,此刻的身份不对,但效果是一致的,这对于水洛烟而言,就足够。那嘴角的笑意,显得满足的多,看着慕容御风的模样,眼底尽是化成水的温柔。
这是她的孩儿,来不及抚触,却已经这般大了。
“你是如何学会看这些琴谱的?”慕容御风突然开口问着水洛烟。
水洛烟被慕容御风这么一问,没来得及回过神,慕容御风又继续接着说道:“七叔曾经说过,这些东西,只有娘亲一个人能懂,父皇当年也是娘亲教导的。除了娘亲,这西夏绝无第二人能明白。而你一个常年在冷宫之中的婢女,又从何学来这些?”
这话说到这,显得有些咄咄bī人。慕容御风已经转回身,冷眼看着水洛烟。此番的架势,却是十足十慕容修的影子。水洛烟快速的在脑海里想着合适的理由,迎向慕容御风的眸光也不曾发生任何改变,不退缩,不隐瞒。
“给本王一个解释。”慕容御风眼见水洛烟不给答复,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起来,继续咄咄bī人的问着水洛烟。
水洛烟叹了一口气,才道:“殿下,这琴谱肯定不是娘娘一人发明出来的,定是有人。娘娘能学会这些,也是来源于别的书籍。奴婢在冷宫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习读各种野史,篹辑,曾经学到过一些,但并不jīng通。娘娘的这个记载简单的多,奴婢自然看的明白。”她给出了合qíng合理的答案。
慕容御风的脸色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就这么轻咦了声,不再开口,一个人盯着那古筝出了神。手指轻抚着琴弦,哀伤似乎轻易的笼罩在慕容御风的身上。水洛烟的眉心拧成了一团,那种心疼不言而喻。
“殿下,夜深天凉了,请回寝宫休息吧。”沉思许久,水洛烟只能这般开口劝着慕容御风。
但意外的,水洛烟没有等到慕容御风的任何动作,却听见了泪珠低落在琴木上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这是第一次,水洛烟看见慕容御风如此模样,不免心中一惊,连忙半蹲下身子,看着眼前倔qiáng的如同小大人一般的慕容御风,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水洛烟轻叹一口气,不顾此刻的行为是否的合适,轻轻的把慕容御风拥到自己的怀中。拍打着他的背部,安抚着慕容御风。慕容御风楞了下,但很快就顺着水洛烟的动作,依偎在水洛烟的怀中,哭的放肆。
慕容御风再怎么冷漠,再怎么故作坚qiáng,再怎么处在高位,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娘亲,需要人安抚的孩子。水洛烟的动作,软化了慕容御风的心,让他紧紧的依偎在水洛烟的怀中。在这之前,东宫之内,从不曾有人敢这般做,就算是姚嬷嬷,也会本着主仆之分,恪守本分。
而慕容修更没有如此。在慕容御风的记忆之中,似乎慕容修就从不曾这么抱过自己,从记忆起,慕容修对慕容御风就是这般的疏离。久而久之,在慕容御风心中,也成了一种习惯,也变成了自然。
但是孩子的心,那种稚嫩的,需要关怀的感觉,不断的压抑之后,再爆发,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殿下,可是想娘娘了?”水洛烟温柔的问着慕容御风。
“为什么娘亲丢下本王和玲珑,就这么走了?为什么娘亲从不曾回来看过本王和玲珑?为什么父皇不给本王和玲珑留下和娘亲有关系的东西?为什么……”慕容御风说到后面,那语言变得都有些支离破碎。
水洛烟没开口,只这么静静的听着慕容御风那充满委屈的呢喃,一直到慕容御风说累了,水洛烟才轻轻的哼着小调,哄着慕容御风入眠。慕容御风真的就这么在水洛烟的怀中靠着睡着。脸上还挂着泪水。
水洛烟细细看着自己怀中的慕容御风,纤细的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看着这张安静的容颜,不自觉的俯身在慕容御风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而后,显得有些吃力的抱起慕容御风,朝着他寝宫的方向而去,一直到把慕容御风安置好,水洛烟一脸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屋内。
而这一幕,却落在了终究抵挡不住好奇,翻墙而上,在墙头聆听的慕容言的眼中。
“这个人是谁?”慕容言不免疑惑的开口自言自语道。
在他的记忆之中,慕容御风对外人历来冷漠,别说如此亲近,就算是近身都显得极为困难。而慕容御风从小的防备心也格外的qiáng烈,想套的近乎,更是难上加难。而这个相貌平凡,丝毫不起眼的女子,竟然可以抱着慕容御风回寝宫,而慕容御风没有任何反抗?
再看向那遗落在中间的古筝,慕容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想来,刚才教慕容御风弹奏那水落烟留下的琴谱的人,就是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子。慕容言犀利的眸光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逐渐收回,翻身一跃,离开东宫回到自己的睿王府。
而今夜,留在慕容言心中的一幕,却越发的让慕容言困惑不已。
夏浅儿走进了慕容言,这般的模样,夏浅儿极少看见,就算是当年生死一线的时候,慕容言也是挂着浅笑,显得慵懒不羁。她皱着眉头,低头沉思了会,又抬头看向慕容言时,发现,他仍然维持着从宫内回来的姿态,似乎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思考。
“言?发生何事会让你这般沉思?”夏浅儿许久才开口询问着慕容言。
慕容言被夏浅儿这么一叫,回过神来,那浅笑又重新出现在慕容言的脸上,他拥过夏浅儿,才轻轻开口道:“没什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想你今天月圆会去宫中看看太子殿下,就在这等你,只是今夜你回来的晚了。”夏浅儿说的轻柔,一脸的笑意。
慕容言看着夏浅儿那张脸,沉默了会,才开口道:“你相信世界上有第二个人可以看懂四嫂曾经写下的琴谱吗?”
他细细的把今日发生的事qíng和夏浅儿说了一次,夏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有些疑惑更带了几分的不解。脑海里不断的反复重复着慕容言先前说的话,最后,夏浅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也许只是巧合。毕竟四嫂也是学来的,不是吗?”
“也是。”慕容言接受了夏浅儿的答案。
但那聚拢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开。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宫中,是好还是坏?是带着目的还是纯属意外?各种猜测在慕容言的脑海里不断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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