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将死的时候,其言也善,但人若抱了必死的决心时,也许就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不仅如此,那个一直在水牢之中的烟儿,一直给水洛烟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若是以往,无论再怎么嘴硬的人,要么就是跪地求饶,要么就自我了解。可是这个烟儿却两个都不曾选择,仍然不动声色的在水牢之中。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正因为如此,水洛烟的心中才显得忐忑不安,一直想找寻那结果。而慕容修的旨意却让水洛烟的忐忑不安更加的燃烧到了顶点。可水洛烟也知,这个烟儿不仅是慕容修,也是西夏的一个心头大患,yù处之而后快。
那她要站在什么立场来面对这个事qíng,解决这个事qíng?
“烟儿?”慕容修看着水洛烟越皱越紧的眉头,开口叫着烟儿的名字,“你反对我处斩那妖女?”慕容修轻易的看出了水洛烟的想法。
水洛烟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我想去水牢看一看,也许有所收获才是。”
“不准。”慕容修想也不想的对着水洛烟说道,“何况你现在有身子,本身身体就不好,还去那么yīn寒的地方。若不是你上次去,也不会让那妖女给刺激的昏了过去。”慕容修似乎想起上一次的qíng况,还显得心有余悸的多。
“不是你的孩儿,你为何这么关心?”水洛烟却突然转移了话题,就这么看着慕容修一动不动。
慕容修没有闪躲水洛烟的眸光,坚定却平淡的说道:“朕说过,无论你怀的是谁的孩子,都不会影响我的对你的爱,更不会影响我和你之间的一切。这个孩子,无论是谁,朕都视如己出。”他一字一句的再次重复了先前的话,给水洛烟。
水洛烟怔怔的看着慕容修,心中却泛起了一丝的苦笑。慕容修这字里行间的意思终究还是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慕容修的,而非是龙邵云的。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水洛烟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微推开了慕容修,朝前走了几步。
“百里还在京郊吗?”水洛烟随口问着。
“你要找百里?”慕容修很快明白过来水洛烟的意思。
“全御医院的御医都判了我死刑不是吗?我这孩子是龙将军的,不是吗?也许,百里也判了我死刑后,那就真的论定一切了。若真的是龙将军的,那么,修,这个帝后的位置我不会要,也不会坐,你无论怎么坚持,也都是枉然。”水洛烟认真的看着慕容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烟儿,这个问题,我们不再谈。”慕容修阻止了水洛烟说下去,“朕说过……”
但这话才起了头,就被水洛烟打断了:“为何不愿意让百里行云进来确认qíng况?是给你自己留念想呢?还是怕真的断了你心中的念想呢?”水洛烟一字一句的问着慕容修,显得格外的执拗。
“烟儿……”慕容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叫着水洛烟。
水洛烟就这么看着慕容修,一动不动。但慕容修却没多说什么。他的心中有一根刺,有一个梗。慕容修岂能不明白百里行云的名声。但是,慕容修却害怕百里行云也最后给他绝望的答案。御医院的御医们,虽不可能达到百里行云的那种医术,但是在西夏内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既然能每一个人都如此说,又岂能矢口否认?
更何况,水洛烟被下药,慕容修自然也曾想到了。但是水洛烟不知的是,每一晚,水洛烟入睡的时候,慕容修会燃起助睡眠的熏香,水洛烟睡得极沉,肯定不会醒来,但是,这个时候,御医院的张御医还是会固定出现在御龙殿的寝宫,替沉睡的水洛烟把脉,没有一天例外,可结果呢?
这个脉象也仍然是没有一天意外,仍是和第一天所得出的结论一模一样。若是被下了药,那药效会逐渐的失效或者被人体完全消化,怎么会这般的毫无反应呢?慕容修心中燃起的希望,也在这段时间里,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
又怎么有勇气让百里行云诊断后,再往自己的心口扎上一刀呢?
“其实你终究不相信我,对吗?那一天的事qíng,我都不能确定,何况是你?呵呵……”水洛烟淡淡的笑了起来,显得有些苍凉。
水洛烟的手推开了慕容修,不再让他靠近自己一步。那眼底也有着淡淡的失望,浸染了眼眸。慕容修心中一惊,才想靠近的时候,御龙殿外却传来了小七的声音,说道:“皇上,龙将军和睿王爷回宫了,说是有急事要见皇上。”
“传。”慕容修快速的对着小七说道。
水洛烟听到这话,淡淡的笑了笑,福了福身,就从容不迫的退了下去。一丝给慕容修挽留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消失在慕容修的面前。慕容修见状,心中一惊,脸色里有着几分的惊恐,似乎这样的水洛烟让慕容修完全看不懂,甚至自己一个转身,水洛烟就会从自己心尖消失不见。
但外面的慕容言和龙邵云若非有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御龙殿,尤其是出了这样的事qíng后,至少龙邵云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但现在出现了,就意味着qíng况发生了变化。这让慕容修顾不上水洛烟,看了眼一旁的小七。
小七连忙说道:“皇上,娘娘这有属下呢,放心吧。”
慕容修这才快速的朝着御书房而去,小七则紧紧的跟着水洛烟。这先前两人不还是如胶似漆的关系,怎么在这一瞬间就清冷了这么多。小七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由的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慕容修那张焦急的脸,小七明白,这一次不是慕容修对水洛烟发难,而是水洛烟选择了沉默已对。看着昔日鹣鲽qíng深的慕容修和水洛烟变成现在这般的模样,小七的心中也有几丝的不甘和不解。
慕容修的身影一出现在御书房里,慕容言也不停顿,当即把在市集茶坊看见的张子墨的事qíng和慕容修说了一次。慕容修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看向了两人。
“你说,张子墨畏罪自杀了?”慕容修问着慕容言。
慕容言又道:“正是。臣弟和龙将军都还来不及询问,他就已经畏罪自杀了。带回来的几个张子墨的家奴就说,张子墨这段时间来,会和他们说些故事,然后让他们去茶坊说书,每说一次,张子墨都有奖赏,而且价值不菲,所以家奴们极愿意说这些,而且说的绘声绘色的。”
“张子墨历来都是清官,怎么可能有什么价值不菲的东西?”慕容修皱起了眉头,显得一脸的困惑。
沉默许久的龙邵云开口道:“张子墨给家奴的huáng金还有一些贵重的珠宝都是来自宫中,盖着宫中的印章,绝非来自民间的财富。这就证明张子墨和宫内的人是有所关联的。而从家奴jiāo出来的那些财宝来看,诸多都是来自未央宫的那个妖女手上。”
龙邵云的话说的极为明白。这个张子墨和烟儿有着绝非一般的关系。烟儿对这个帝位的野心也不是一时半会,而是长期以往而来得的周密布局,就连天机道人的手札她都能做了更改,就绝非这般的简单。
“去天牢。”慕容修沉思了会,离开开始说道。
“是。”慕容言和龙邵云无异议,就这么跟着慕容修一路去了天牢。
但慕容修却全程不曾看龙邵云一眼,有问题也诸多都是在问慕容言。但慕容修却也没阻止龙邵云和自己一起前去。而一直奉命在天牢守卫的禁卫军看见慕容修等人的身影立刻围了上来,恭敬的请着安。
“皇上,一切如常,妖女仍然在水牢之中。”赵城向慕容修汇报了qíng况。
慕容修道:“她可有说什么?”
赵城的脸色顿时显得有些奇怪,又道:“没。她一言不发。但是每天送去的饭菜从不曾拒绝,都吃个jīng光。似乎在保存着体力。在水牢,一直半身浸在水里,正常人肯定完蛋了,但她却一直坚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就算疲惫不堪,她会选择闭目假寐,但绝对不会真的昏睡过去。但是也不曾开口说过什么。”
赵城把这段时间来,烟儿的事qíng如实的告诉了慕容修。这些qíng况,别说是别人,就算每天盯着烟儿的这些禁卫军都觉得不解。似乎这个烟儿在等着什么一般,就是她所在等着的东西,让她一直支撑到现在,丝毫没一丝妥协,甚至那眼底,没一丝恐惧。
就……就好似,一切都是胜券在握一般。
慕容修等人听到赵城的话,眉头皱的极紧。就犹豫了片刻,慕容修立刻朝着水牢的方向走了。而水牢内的烟儿看见慕容修的时候,已然睁开了眼,但很快,烟儿看见跟在慕容修身后的龙邵云和慕容言时,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
“哟,皇上,您这真是宽大的胸怀,当别人孩子的爹就算了,怎么,就连这孩子的爹,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带在身边,真是……啧啧……”烟儿的字里行间都带着挑衅,就这么上下打量着慕容修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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