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小小突厥竟敢犯我边境!”那老生站起身来,猛地用力一拍案桌,勃然大怒地道。
随后下方一身着四爪蟒袍的huáng服小生出列行礼,叩拜道:“父皇,突厥之事一日不平,我大唐边境就一日不宁!儿臣以为此次应当给以其全力一击,防其后患。”
那老生闻言,来回踱步几次,而后看这方才发言的小生:“吾儿言之有理,但不知可有良策否?”
那小生再次一拜,道:“弟弟元吉聪慧英勇,常对儿臣道只愿一日上场杀敌以保国之安宁,解父皇之忧。”
“眼下既有如此机会,何不让他一试?既遂了他的愿,又能尽了他对父皇的一片孝心。”
“所以儿臣斗胆请求父皇准齐王代秦王都督各路军马北征以抵抗突厥入侵。”
“父皇!这……”此时跪在一旁的另一小生猛地抬头望住坐在高椅上的人,语气愕然。
戏演至此处,看到此景,殷书欢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将它搁置到了桌角,抬眼笑着望向时何弱,道:“原来竟是这出戏。”
时何弱惊愣住,呆呆地继续望着戏台上。
这出戏……这出戏……
这出戏不就是前朝唐高祖之子秦王李世民和太子李建成之间在灭隋,唐统一之后,两子争储,水火不容,最后兵戎相见,手足相残,流血玄武门的《玄武惊|变》么!
义宁二年五月,唐高祖李渊篡隋称帝,定国号为唐,并立长子李建成为太子。但在唐统一战争中,次子李世民的功劳更大,且已成为朝中武官集团首领。
太子李建成自知战功与威信皆不及世民,心有忌惮,就和弟弟齐王李元吉联合,一起排挤和陷害李世民。秦王李世民亦不甘示弱,两方长期明争暗斗。
而太子李建成借突厥进犯之际,进言唐高祖李渊企图想要削弱自己的弟弟李世民的兵权。
结果矛盾激化,最终成为玄武门之变的导火索。
武德九年六月初三己未日,太史令傅奕秘密上奏道:“金星出现在秦地的分野上,这是秦王应当拥有天下的征兆。”唐高祖李渊将傅奕的密奏给秦王李世民看。
秦王李世民乘机告发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yín|乱后宫嫔妃并企图对自己下毒手,唐高祖李渊听完后大为震惊。下令让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入宫与秦王李世民对质。
但秦王李世民却先发制人,在玄武门设计杀死了自己的长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最后使得唐高祖李渊无奈之下立自其为新任皇太子,并继承皇位。
这秦王李世民即为唐太宗,年号贞观。其在位期间,选贤举能,从谏如流,开创了盛世贞观之治。
不可不说他是个好皇帝。
可这通过杀兄杀弟夺来的权力和荣誉终归一直被人所议论,有人说好自然也有人说不好,大唐盛世已过,现在是华国的天下,这位传奇的前朝皇帝的这一段事也就被搬上了戏台。
时何弱自不是从戏台上知道的这故事,他知道这故事是从华朝所编的《唐史修编》看来的。
他对这个故事尤为地印象深刻。
想他第一次看到这故事的时候还只有十岁。看到书上写着那唐太宗李世民最后把他兄长李建成和他弟李建成都杀了就已经震惊不已了。
哪知那书页再翻过去,又见后头跟了一连串的人名。
原来那唐太宗李世民不仅把他兄长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杀了,还把他们两人的儿子也杀尽了。
甚至还娶了弟弟李元吉的妃子杨氏!
看到这处,时何弱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气之下索xing就把那本《唐史修编》给撕了个粉碎。
那时正是时父要他好好读史修身养xing的时候,过了几日,时父来审核。时何弱只将那《唐史修编》看了十来页,自是许多问题答不出来。
时父大怒,当场要时何弱拿出书来,说是要盯着他把书看完。
时何弱哪里拿的出来?
只好据实说了,是自己把书给撕了。
时父一听大发雷霆,不等时何弱解释,就抓起了鞭子要打时何弱。
时何弱一时脾气也上了来,躲着逃着挨了三鞭子也不肯解释原因。反而跟时父杠上了,边躲闪着边嚷嚷道:“我就不读那什么老什子破书,打死不读!”
时父越发生气,追着时何弱就是要好好收拾一顿。
但恰巧这时时何弱的二哥时玉守来给时父行晨省礼,见时父在动手打时何弱,便出手将时何弱护在了身后,向着时父低身作礼,而后手指比划着问道:“不知弟弟犯了什么错,父亲要如此动怒?”
哪知时父看到时玉守之后,竟是脸色更差,冷着声对着时玉守,道:“我怎么管教他,还轮不到你,你给我让开!”
丝毫不客气,qiáng硬得可怕。
就连躲在时玉守后头,拉着时玉守衣袖的时何弱,都能感觉到自家二哥在父亲说完话后的那一瞬间的身体僵硬。
时何弱一听时父这口气,一看时父这架势,认识到自己撕书大约是真惹恼了老爷子。
为了避免连累自家二哥,他偷偷地拉扯了一下时玉守的衣袖,轻声道:“二哥你快走罢,估计老爷子这会正在气头上呢。我没事皮厚给他抽两鞭就是。”
时玉守却恍若未闻,依旧站直了身体挡在时何弱面前。
“二哥!”时何弱登时急了。
“虚qíng假意。”时父冷笑,又扬起了手中的鞭子,指向时玉守,沉声发问:“你,让是不让?”
时玉守的身形依旧未动半分。
“二哥!”时何弱急得直蹦,却见时玉守依旧不理他,只好自个往地上一滚,叫嚷着道:“爹,书是我撕的,你别迁怒别人。”
正当时何弱觉得这次自己少不了要再挨了四五鞭子的时候,殷书欢这时却是出现。
并且以有要事和老爷子商量,成功地将老爷子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自己得以被暂时放过。
侥幸暂时逃过的时何弱被时玉守带着去西角院上了药。
时何弱却在时玉守的房里同样看见了那本《唐史修编》。
“二哥你也在看啊。”时何弱道。
时玉守颔了颔首,手上依旧忙着给时何弱处理伤口。待处理完了,方才看了那书一眼,双手比划着询问道:“你为何把《唐史修编》给撕了?”
面对时玉守,时何弱自是实话实说了。
时玉守听完,微愣,又打了一次手势:“就因为这个?”
时何弱点头回答:“就因为这个。”
时玉守静了片刻,方才又伸出手来比划:“那唐太宗李世民与他的哥哥李建成和弟弟不是同父异母,而是同父同母,他们三人皆为唐高祖李渊与窦皇后所出。”
“什么?!”还以为三人是同父异母的时何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书我坚决不看。”
时玉守笑了笑,打着手语劝时何弱:“书上写的又不是叫你去做,父亲叫你看,你便看是了,何苦撕了那书又挨顿鞭子?”
时何弱却态度坚决,摆手道:“我看不下去,也无法苟同。忍不了忍不了,看不得看不得。”
时玉守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执起一旁早晨起来练字搁置的笔,写道。
“天家无父子,天家无亲qíng。”
时何弱看了一眼宣纸上的黑字,一把挽住时玉守的胳膊,嬉笑道:“幸好我们没生在天家。”
面对时何弱的亲昵,时玉守却并没有理会,只是仍盯着纸上的那十个字。
“二哥?”时何弱困惑地叫了一声。
这时,时玉守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字上移开,看上时何弱的眼眸。
“二哥……”不知为何,时何弱突然被自家二哥盯着对视的眼神给看得有些心慌慌的。
“嗯。”时玉守很简单地应了一声。
也不知应的是时何弱之前说的那句“幸好我们没有生在天家”还是这句“二哥”。
“渊儿?渊儿?”殷书欢推了推发愣的时何弱:“戏已经结束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何弱这时才猛地回过神来,再望向戏台上,已是这出戏的所有人物在作礼谢场了。
结束了?!时何弱眨了眨眼。
自己不过分神想了点事,这戏怎么这么快就唱完了?
“看来渊儿你当真如此喜欢这出《玄武惊|变》呢,现在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殷书欢打趣道。
“不知渊儿如此喜欢这出戏的理由是什么?可否说给我听听?”殷书欢凑近时何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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