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寒风又冷又大,时何弱听着鹤氅隔绝在外的风声,忍不住皱眉:这风也太大了……
约莫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终于回到了时府。
殷书欢将自己怀里的人放了下来,又一手推开了门,贴心嘱咐道:“早点歇息。”
时何弱看了脸色都被冻得惨白的殷书欢,一边在心里忍不住骂对方刚刚非要把身上的鹤氅给自己的行为,一边又立刻把自己身上的鹤氅给取了下来,踮起脚给对方系上。
“谢谢渊儿。”殷书欢趁机一手揽住时何弱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里,而后低下头飞快地在时何弱的唇上啄了一口。
“……”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手贱给这只狐狸披鹤氅?就应该让这只不要脸的狐狸冻死才对!
“我们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失望是不是?”殷书欢微笑。
“……”
你不带坏人家小姑娘就谢天谢地了好吗!
时何弱觉得自己心里剩的那一点点心疼还有感动瞬间喂狗。
讲道理,只想打人。
殷书欢却似提前知道了时何弱又要bào力相向,一把迅速将人推进了屋里。
“早点睡,我听说明天老爷要带你去冬猎。”
时何弱一转身面对的是已经合上了的房门,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却哪里还见得到门外有半个人影?
人影都没了,账自然也就算不成了。时何弱只好又不甘心地走回了屋子里。
没过多久,有丫鬟来敲门送来了洗漱的热水。
收拾完自个的时何弱掀了被子躺在chuáng上,白天的那场戏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二哥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出手足相残,煮豆燃萁戏呢?
二哥和大哥和自己的感qíng分明很好啊……
时何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想得烦了,时何弱索xing一把掀起身上的被子,起身下chuáng。
算了,不睡了!
可不睡做甚么呢?天都还没亮。时何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有了!不如就去二哥的房间看看罢,说不定就能找到二哥喜欢这么一出戏的原因也不一定呢。
说做就做,时何弱动作飞快地取过架子上的衣袍套上,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w更新啦!
第22章第二十一章
时何弱溜进了西角院,摸到了自家二哥房门前。轻手轻脚地潜入了进去,无奈屋内并未点灯,时何弱的夜间视力又差的很,走着走着不知道撞上了什么。
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什么东西哗啦啦地就往下砸。
“啊!”时何弱的腰被撞得生疼,头上也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给砸到,疼得他忍不住嚎叫了一声,意识到动静太大,又赶紧捂住了嘴。
真的疼死了……自己刚刚出门怎么就忘带火折子了……时何弱懊恼。
好不容易摸索着找到了窗边,时何弱赶紧伸手将窗户打开。
一阵裹夹着冰雪的疾风扑面chuī来,冻得时何弱一个哆嗦。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空寂得让人有些害怕。
时何弱紧张地喉结上下动了动,趁着月色提供的一点亮光,终于摸到了书桌。寻着了烛台上旁火折子,将灯烛点了起来。
地上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的书。
原来刚才是撞到书柜了。时何弱这才明白了过来。
于是快步走了过去将落在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放回书架。
但当他看到《唐史修编》这本书的时候,手却忽然停住了。
这本书与别的书不同,别的书都是四角整齐没有褶皱。而唯独这一本四角微皱,封面的颜色也被磨得有些浅淡了。
这说明这本书常被人拿来看。
心中的疑团再次升起放大,时何弱把《唐史修编》给抽了出来,走到书桌边仔细翻阅了起来。
但当时何弱读到到唐朝统一战争之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唐朝统一战争后紧跟着就是秦王李世民登基称帝,为唐太宗,年号贞观。
而中间那场唐太宗杀兄杀弟才夺皇权的玄武门之变的记载竟是没了!
时何弱左翻右翻,确定自己不是看漏了,而是书上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就是没了。
他想了片刻,随后伸手抓住书的两边往外扯,果然见书的夹fèng里有破碎的纸页残留。
也就是说《唐史修编》里原本记载着唐玄宗杀兄杀弟的玄武门之变的两页被人撕去了!
至于是谁撕了,答案自是显而易见的。联想到白日里的那场戏,时何弱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二哥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出手足相残的戏?又为什么要把《唐史修编》中记载玄武门之变的两页给撕了?
杀兄杀弟……
二哥上面也一个哥哥,下面则有自己这个弟弟……
只是巧合?还是的确另有影she?
二哥也想过杀了自己么?
不可能!
二哥和自己明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真的没有么?
七岁时自己因贪玩好奇偷跑上北邙山去星海dòng看萤火虫结果被一条金环蛇给咬了,咬了之后时何弱看那蛇头是椭圆只当没毒,又怕自己偷偷半夜跑出去玩还受了伤回来会被自家老爷子收拾,故意瞒着不说,结果到了第二天起chuáng时眼前一黑差点就永远睁不开了。
而那一年二哥八岁。全将军府的人都围着大半个身子进了阎王殿的自己团团转,结果不小心把贪玩闯进祠堂的二哥关在了祠堂,要不是自己醒来后发现二哥不见了,也不知自家二哥还要再关上几个三天三夜。
可还是晚了,八岁的二哥一个人被关在黑沉沉的祠堂。惊恐之下尖声哭喊却无人应答,最后生生把一把好嗓子喊哑,此后失声,无法说话。
怎么算,这一笔账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再接着,老爷子一直对自己宠爱放纵却对二哥冷眼相待。无论自己如何在中间调解都是无用功。老爷子一共三个儿子,最疼自己,对大哥虽没有到自己这番宠爱纵容无度的地步,但也不差。
可只有二哥,从未得到过老爷子的半分好脸色。
这一点难道也不够二哥恨自己么?
自己死了,老爷子却让二哥活成自己的替代品。
是多气恼,多怨恨,才能吐血身亡?
这么多的理由哪一条不值得二哥恨自己?
想到此处,时何弱忍不住浑身惊颤起来。回头看过自己的十八年光yīn,竟是从未意识到自己给二哥所带来的苦痛。
二哥……应该很恨自己罢?
可是,可是……
二哥一直对自己很好啊。
每当父亲责骂自己时,是二哥和大哥出面求qíng。自己每次命犯凶险,躺在chuáng上时是大哥在一旁默默看护,二哥为自己去寺庙祠堂拜佛求福。
现在看来,难不成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
整整十八年来兄友弟恭的亲qíng实则背后是不为人知的怨恨与痛苦?
“你怎就知道你二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日空空道人的问话突然回响在时何弱的脑子里。
时何弱踉跄地退了两步,身形不稳,急忙撑住眼前的案桌角才勉qiáng稳住了自己。
喉头仿佛被人勒住般地发紧发痛,时何弱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哑不堪的喊叫,喉间如同被粗砺尖锐的石子给狠磨了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二哥不会的。
那个摸着自己头,对自己温温和和笑的人,那个小时候亲亲热热叫着自己弟弟的人,那个每次在自己被父亲教训完为自己细心上药包扎的人。
那个自己一直称为“二哥、二哥”的人。
怎么会呢?
可是……又怎么不会呢?
自己剥夺了二哥那么多的东西,给二哥带去了那么多的痛苦。
可自己却从未意识到这一切。
即使一切并非自己本愿,可终究事qíng已经发生,结果也已不可逆转。
时何弱颓然地倒在身后的木椅上,慢慢地伸出手臂,把自己抱缩成一团。
现在……他又夺了二哥的ròu身……
愧疚和恼怒在时何弱的心里打成一团,他一头把自己的脑袋撞进自己的臂弯里,而后深深埋了起来。
时何弱埋头忙着气恼难过,自是看不到窗外何时站了个白衣袍的年轻人,一双眼正透过窗户,望着屋里的他,摇头叹息:“真是笨蛋啊,知道人家要害你,还哭害你的人可怜。”
夜渐深,声越低。
抱坐在木椅上的人,突然头往下一冲,险些就要整个人都滚到地上。
幸而有一道身影及时出现,动作飞快地抱住了要倒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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