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神相对时,苏策眼睛里有光。
他一步一步向萧琮江走过去,一脸天真地问他:
“怎么啦,表qíng这么严肃。”
萧琮江心qíng复杂,苏策反而没心没肺的样子。
“不进去吗,都等着呢。”
“走。”
陈立方已经坐在包间里了,他跟李槐冬居然同是这间酒吧的股东,靠共同的朋友带进圈子里,彼此之间见面还不到五次。
“这酒吧几个股东。”有人问。
“十几个吧,记不清了,你玩不玩,算你一份。”
“你们洗钱的吧……听着就很不靠谱啊。”
“见过开酒吧洗钱的吗?我们可是正经生意。”
李槐冬正跟朋友chuī水,见苏策和萧琮江进来,起身招呼。
“你别喝酒了,我另外给你叫饮料。”他让苏策靠着潘远身边坐。
两个人坐在一起,大家更觉得两人长得像了。
只是苏策更消瘦,潘远更艳气。
潘远看出来苏策身体不好,没多问,很自然地陪他聊天。
萧琮江自进包间后,便坐在离苏策最远的位置,看都不看苏策一眼,只顾和旁边的女孩子玩骰子,他故意输了几盘给她,又时不时和姑娘咬着耳朵说话,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陈立方朝苏策猛打眼色,而苏策看起来无动于衷。
介意倒不是很介意,他知道萧琮江喜欢什么样的,这女孩不是萧琮江的菜。可要说完全无视也做不到。
萧琮江戏这么多,就让他去发挥。
苏策也不看他。
“玩桌球去吧。”苏策跟潘远说。
酒吧另隔了一房间,里边摆着一张标准球桌,房间墙面是隔音的,关上门,嘈杂鼎沸的人声音乐声进不来,和外边完全是两个世界。
“好。”潘远和李槐冬说了声,然后和苏策去了隔壁桌球室。
其实苏策桌球打得一般,那几招还是陈立方教他的,他只是不想在那看萧琮江和别人卿卿我我。而潘远打得比他还烂,两人最后几乎在扔球玩。
“这样不行啊。”潘远笑得腰都弯了,“我叫我朋友过来。”
“周全?”
“对,他打得可好了,陈立方好像也还行吧,让他一起过来。他们那边快凑成对了,咱们在那没意思。”
苏策猝不及防心脏被扎了一刀,凑成对显然说的是萧琮江和那女孩。
没多久周全和陈立方过来了,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苏策和潘远半个多小时都没能清台,他俩过来没多久就打完几盘。
“斋打啊?”周全突然停下来,举起球杆伸了伸腰。
“什么意思?”
“没点彩头,就这么打,初中生都不这么玩了。”
“那你想怎么玩。”
周全低头在潘远耳边chuī气,又不知说了句什么,潘远抬腿踹他。
“你看着点!”周全连忙护住自己,“再往上一寸你守活寡吧!”
潘远笑起来,脚下却踹他踹得更狠了,被周全两手镇压,抵在球桌上。
“滚!”
“我滚了你不得难受死,一会又哭唧唧地找我。”
“我找你XX。”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闹成一团。
苏策有些不解,他看看陈立方。陈立方正仔细摆着球,说,
“哦,他俩是一对。”
苏策听了更惊讶了,陈立方挠挠头,
“我没跟你说过吗?”
“在一起三年了,还腻歪着呢,我跟你住这么久,对这些也是很开明的啦。”
知道了这个信息,苏策再看向周全和潘远的眼神便多了几分羡慕,其实他也不需要羡慕别人,在此之前,他也有过这样的甜蜜,且更甚于此。
陈立方摆好球,用球杆敲敲桌沿:
“你俩来不来啊,要搞回家搞!”
“看老公给你露一手。”周全对潘远说。
潘远坐在一张高高的吧台椅子上,十分惬意地用吸管喝着饮料,
他见苏策站在一旁,便问他,“那边有街机,玩吗?”
“我东西忘在包间那边了,回去拿。”苏策说
“噢。”
站在包间门口,苏策又发信息给陈立方:
“一会我自己回去,你别管我。”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门把上,默数123。
他心里想的是,一会进去,萧琮江如果还跟那女的腻在一起,那就算今晚下错注,自己洗洗睡了吧。
苏策推开门的时候,包间里的人谁都没料到会有人突然进来,齐刷刷看向门口。
萧琮江正冷着脸,角落里一个人抽烟,而原先和他打得火热的女孩,这会和另外一堆人在猜拳。
萧琮江见他去而又返,一时收不回错愕的表qíng。
苏策忍住笑,走过去对李槐冬说:
“今天谢谢招待,我先回去了。”
李槐冬不敢留他太晚,连忙按服务铃,
“我让人送你回去。”
苏策提高声量,说,“不麻烦,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故意走得很慢,撑着手杖,走一步停一步,快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果然听见后边有人追出来,
“坐我车回去。”
苏策明知故问,“你不是喝酒了?怎么开车?”
“叫代驾。”萧琮江瞧着他,“这么点路你走大半天,不就等我送你?”
苏策也不否认,夜风有点凉,他拢紧外套。
萧琮江的车停得有些远,他俩并肩走过去。
多久没这么一起散步了,以前他俩要是下班早,就先去附近超市买菜,然后一路说笑着回家做饭。那会苏策刚大学毕业,钱不多,萧琮江也一切都在起步,两人有时候会专门等快收市的时候再去,买打折的熟食。
超市到家的那条路,原先不知道走了有多少遍,但苏策自醒过来后一次都没去过,每次都是绕路走,因为他不敢去。
他边走边想着以前的事,这时听到身旁萧琮江说,
“那天是不是吓着你了。是我没问清楚,抱歉。”
苏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萧琮江说的是哪一天,回想起来当时萧琮江的冲动,勉qiáng也算是一种粗bào的关心吧。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做糊涂事。”
萧琮江只对自己当时的态度感到不安,却并不否认说过的话,他清清嗓子,接着说: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对你的事好像总是丢不开手,这种纠葛或许就是你说的担心。
但同时我也担心着很多人,李槐冬有事,林妙有事,你有事,我都不会放着不管。他们也和我有很多纠葛,只是你不知道。”
萧琮江又加了一句,“这不代表什么。”
“就好比今晚,你一个人回去不方便,要我出来送你,这都可以,以后我照样可以送,你有事找我,我也不会推辞。并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或者……两个男人,彼此关心,亲近,就必须归类于某一种感qíng,朋友和朋友之间不需要分得这么清楚。”
终于说出来了,打了一晚上的腹稿,萧琮江感觉这意思还是挺清楚的。上一次把话说得太重了,反而词不达意,况且苏策不是自己在商场上职场上所面对的那些人,不应该用那样的态度对他。
可惜苏策没领qíng,他站定,平静地看向萧琮江,
“我从没曲解过你的好意,你那天说的我也都记得,都明白,不需要再重申一遍。”
“只是,”
苏策抬手用拇指轻捺过萧琮江的眼角,然后把手掌贴在他的脸上。
“会展那天,你为什么要这样?”
林妙以前是你女朋友,那李槐冬呢,你也对李槐冬这样吗?”
“一边要和我保持距离,一边又这样,还是你想告诉我这也不代表什么?”
萧琮江此刻应该有一面镜子,这样他才不会错过自己脸上万分jīng彩的表qíng,那是一种被挑破心事的慌乱,被反将一军的仓促,以及失去控制权的不安,纠结在一起,构成他现在难得的丰富qíng绪。
也许只有数秒,萧琮江很快恢复冷静,态度变得更为qiáng硬:
“这的确是我的问题,让你误会了,我会处理好,以后不会再这样。”
几句话便消解了苏策多日来的辗转反侧。
苏策垂下眼,知道今晚再纠缠也没意思了,追得越紧,萧琮江会说出更绝qíng的话,还不是自己难受。
于是他笑了下,说,
“这里打车挺方便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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