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剑被折断的那一刻他很心疼,但他相信师兄,师兄不会害他。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花谦撇撇嘴,“俞师弟可别是心里憋着火气,嘴上却不敢说。”
“没有生气。”俞亦浔面色不豫地看向花谦。
这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花谦耸肩,笑笑不说话。
邵卿月本就跟她的这三位师兄不熟,此时见这三个人像是要吵起来似的,邵卿月缩缩脖子,趁着没人说话的空档,随便寻了个借口就回房去了。花谦也不愿一个人在伏星和俞亦浔面前自讨没趣,便也回房去了。
转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伏星和俞亦浔两人,俞亦浔垂眼喝着茶,伏星却偏头睨着俞亦浔。
“真的没生气?”伏星问俞亦浔。
俞亦浔的动作一僵,想偷偷瞟伏星一眼,不想却正巧跟伏星四目相对。
俞亦浔抿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道:“有点儿……在意。”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由着我折断了你的剑?”伏星好奇地看着俞亦浔。
以亦浔的身手,该是可以拦住他的,可那个时候亦浔却连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连一个反抗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折断了那把剑。他虽然也猜到亦浔八成不会反抗,可当亦浔真的不反抗时,他还是觉得诧异。
“因为师兄想。”俞亦浔有些沮丧地耷拉下脑袋。
“因为我想?”伏星的眉梢轻挑,“只是因为我想,你就能应允我的所有要求?”
俞亦浔偏头看着伏星,毫不犹豫地点头。
因为俞亦浔的毫不犹豫,伏星的心里生出一份莫名的喜意,有一种总算没白把俞亦浔养这么大的欣慰,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伏星知道,这个时候他这个做师兄该告诉俞亦浔,就算敬他为兄长,也不该盲目听从,该拒绝的时候还是要学会拒绝。可私心里,伏星又渴望着这世上能有一个人不问缘由地任凭他随心所yù。这一犹豫,伏星就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说了俞亦浔一句“傻小子”。
临到要睡,伏星就对俞亦浔道一声晚安,然后就起身回房。
这偌大的宅子里就只住了铸剑师一人,空房很多,足够让他们师兄弟四人一人一间。
可伏星走到门口时却听得身后呼地一声,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了房顶,吓了伏星一跳。
伏星呆然地扭头看了看身后,便见身后已经没有了俞亦浔的影子,茫然的退后两步,伏星也纵身跳上了房顶,双脚还没落稳,伏星就看到了坐在屋脊上的俞亦浔。
伏星疑惑地问俞亦浔道:“你不去睡?”
没想到伏星会跟着跳上来,俞亦浔愣了愣,然后垂下眼,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等一下就去睡。”
糟了,他应该等师兄进房之后再上来的。
“在屋顶上等?”伏星隐约猜到些什么。
“额……”俞亦浔指着夜空道,“今夜的月色……额……”
伏星也望了眼无星无月yīn沉沉的夜空,挑眉:“今夜的月色?”
俞亦浔摸摸鼻子,垂下头避开了伏星的视线。
伏星冷下脸,沉声道:“用不着你在这里守夜,快回去睡。”
俞亦浔倔qiáng地坐在屋脊上,一动不动。
天玄镇不比苍灵宗,这里龙蛇混杂,今夜他们又借住在别人家里,万一有出现那么一两个贼人怎么办?他要在这里守护师兄。
“俞亦浔你脾气见长啊,连师兄我的话都不听了?”伏星故意板起脸来瞪着俞亦浔。
若他今夜准亦浔在这里守着,那他敢保证这之后亦浔每夜都会守在他的屋顶上。
“我……”抬眼见伏星一脸怒意,俞亦浔撇撇嘴,不qíng不愿地站了起来,“师兄别生气,我这就去睡。”
他先回房去打坐一会儿,等师兄睡着了再出来也是一样的。
然而俞亦浔想到了这个办法,伏星也已经想到了,于是跟着俞亦浔跳下屋顶之后,伏星就一直跟在俞亦浔身后,待俞亦浔打开房门之后便要跟着往里进。
“师兄?”俞亦浔下意识地将伏星拦在门外,惊讶地看着伏星。
伏星理直气壮道:“我信不过你,所以跟你一起睡。”
话音落,伏星就拍开了俞亦浔挡在面前的手臂,大步走进了俞亦浔的房间。
俞亦浔傻站在房门口,呆愣愣地看着伏星的背影。
师兄跟他一起睡??
第29章
俞亦浔回过神的时候,伏星已经躺在了俞亦浔的chuáng上,还自觉地睡在了里侧,将外面的半张chuáng留给了俞亦浔。
关好房门,俞亦浔犹豫再三,还是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压惊。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之前那次跟师兄同chuáng之后,他就对这件事有些抗拒,但细说起来,又并非只有抗拒。
他是被师兄给捡回苍山的,那之后也是在师兄的悉心照顾下逐渐安定下来,因此他对师兄格外亲近。
跟对师父的敬重和跟师叔们在一起时的融洽不同,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对师兄亲近过头了。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片刻不离地黏着师兄,现在回想起来,比起黏着,霸占这个词可能更为贴切。所幸那个时候引仙谷里并没有多少人,师兄就只需要照顾他一个人,因此许多qíng绪并没有滋长的机会。
得知师兄难有所成之后,他就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起初他还因为能跟师兄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而暗自难过,但凭着一颗要努力变qiáng保护师兄的心,他将所有的qíng绪都压在了心底,再后来也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奇怪的是,那些年他竟真的一次都没有见过师兄,以至于那个雨夜突然见到师兄时,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段日子跟在师兄身后看着师兄跟慕若他们相处时的场景,他恍然觉得那才是师兄弟之间相处的正常模式,而师兄待他是多了一份对待弟弟似的关照,那他待师兄又是多了些什么?对哥哥的依赖?似乎不是。
chuáng上的伏星突然不耐烦地咋舌,腾地起身看着在黑暗中沉思的俞亦浔:“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亦浔既然想替他守夜,那如果他现在回去自己的房间睡,那亦浔一定会在他睡着之后再去他的屋顶守着,亦浔的执着和坚定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可他哪能让亦浔替他守夜?但他来亦浔房里睡亦浔却又不知道顾忌着什么不肯睡,这小子到底想怎样?他直说不行吗?他那样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反倒让人心慌意乱。
“我想一直跟师兄在一起。”因为正在想事qíng,所以突然听到伏星的提问,俞亦浔的这个答案便脱口而出,话出口后反倒是俞亦浔先愣住了。
“什么?”这回答算得上是驴唇不对马嘴,听得伏星也是一愣,“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夜色中,俞亦浔没能看都伏星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没、没什么,”俞亦浔也有些慌,“师兄你先睡,我、我出去一下。”
话音未落,俞亦浔就起身冲出门去。
望着那扇俞亦浔没来得及关上的门,伏星愕然。
亦浔这是逃跑了?为什么?
跑出门后,俞亦浔的心才噗通噗通地狂跳起来,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跑得太快。
想要耍一套剑法平复一下心qíng,可抬手就摸到空dàngdàng的腰间,俞亦浔这才想起自己的剑白日里才被伏星给折断了,所幸这里是铸剑师的家,院子里并不缺剑,因此俞亦浔随便抽出一把便将他目前所学的明炎剑法耍了一遍。
仓惶的俞亦浔没注意到这院子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那便是这宅子的主人秦岩。
秦岩其实并不是玄洲最好的铸剑师,他甚至连前五都排不上,又因为脾气太坏,所以很少有高手愿意屈尊来找秦岩铸剑,除了伏天鸣和他的师父。
当年伏天鸣为了向秦岩求一柄剑而在秦岩这里给他做了个半年的白工,任秦岩差遣。最终秦岩花了三年的时间一门心思地替伏天鸣铸造出鸣雷剑,两人也结为好友,一直都有联系。
只是秦岩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儿折断他徒弟铸造的剑,还厚脸皮地住进了他的家里,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人竟是伏天鸣的儿子,秦岩的脾气再坏也不会把朋友的儿子赶出门去。
这会儿秦岩刚从自己的作坊里出来,正准备回房去睡,结果才刚走到院子,就瞧见有人在院子里舞剑,秦岩上前两步,这才看清舞剑的人正是俞亦浔。
认出俞亦浔手上的那把剑是他丢在院子里的废弃品时,秦岩就躲在一旁偷偷看着,直到俞亦浔收起架势,秦岩才拍着手走到了俞亦浔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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