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下人们吃她赏赐的圣女果吃得津津有味,不停赞叹,她更加生气。她之所以不吃孙管事呈上的圣女果,也不给孩子们,就是等棚室的主人奉上最好的。
现在,棚室的主人没来请安,也没送上最好的果蔬,连张山保这种原来就是萧家奴才的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萧老太越想越气,恨得直咬牙。这几天好本来心qíng就不好,昨天挨了几巴掌,又受人猜疑,今天又遇到了让她不舒心的事。
丫头扶萧老太进到敞棚,婆子搬来随身带着的椅子,请萧老太落座。萧老太挥了挥手,徐氏、平氏同几个孩子坐到小杌子上,围在萧老太身边。
“知道这些棚子的主人是谁吗?”萧老太沉着脸问。
徐氏轻哼一声,说:“不知道,一看就是不懂礼数没眼色的人。”
“其实……”平氏轻叹一声,yù言又止。
萧老太脸色更沉,“其实什么?”
“孙管事过来了,”平氏笑了笑,说:“孙管事,有什么好事快告诉老太太。”
“张山保说他正忙,一会儿过来请安。”孙管事把从张山保那里听来的有关这些棚室的事和盘托出,又说:“听说江小姐年龄还不大,可真会抓银子。”
“八千两?”萧老太又气又急,“我们家北郊四个庄子加上南郊的大庄子年景最好的时候都挣不了五千两,她这二十多亩地挣八千两?”
“奴才也不相信,没准是张山保胡说呢。”
众人都指斥张山保,认为他胡说八道,看他的气势,心里又犹疑羡慕。
绽梅微笑着走进敞棚行礼,“给太太奶奶们请安。”
萧老太嘴角动了动,问:“你是棚室的人?你家主人呢?”
“我家主人在河对岸的林地。”绽梅不看萧老太的脸色,回答坦然自若。
“你一个奴才来gān什么?要请安叫你家主人来。”
“呵呵,我也不是特意来请安的。”绽梅指了指敞棚门口的木牌,“这敞棚是出租的,一天二十两银子,我是来跟太太奶奶们收银子的,请问哪位付钱呀?”
“什么?敞棚是出租的?一天二十两银子?”萧家主仆都惊住了。
“对呀!门口的木牌上不是写着吗?这也是写的大秦皇朝的字呀!难道……”
萧老太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徐氏忙帮萧老太顺气,下人们都很紧张。
“一个破棚子出租一天二十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平氏yīn着脸斥问。
“奶奶说笑了。”绽梅依旧陪着笑脸,转眼冒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我家小姐说出租敞棚给萧家人比抢劫合算,抢劫有风险,奶奶是知道的。”
“你……”平氏也气得直哆嗦。
“奶奶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绽梅忍笑咳嗽一声,说:“租敞棚一天二十两银子可不算贵,我们提供火炉子和锅盆餐具,太太奶奶可以煮茶,还可以从我们棚室里买些菜自己烧饭,你们去游玩还能把随身不贵重的东西放到棚室。”
“我们是萧家人,从这里到宅院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哪里用租这破棚子?”
绽梅gān笑几声,“不用租破棚子,你们也在棚子坐着呢,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萧家有权有势,连区区二十两银子都想赖,这要是传出去……”
萧老太用拐杖狠狠戳地,“给她二十两银子,我倒看棚室的主人敢不敢收?”
“为什么不敢收?难道太太奶奶们租敞棚的银子烫手?银子是纸糊的?”
一个婆子拿出二十两银子扔到地上,狠狠踩在脚下,冷眼看着绽梅。绽梅冲棚外招了招手,立刻有十几个男仆气势汹汹过来询问qíng况,婆子忙松了脚。
“狗奴才,你……”萧老太看到棚室的人要动粗,又一次气得仰倒。
绽梅冷哼一声,拣起银子,喜滋滋出来,喊道:“开张了。”
“站住。”敏纯呵住绽梅,问:“二十两银子租敞棚是不是要送我们瓜果?”
“不送。”绽梅回答gān脆,“糙莓十两银子一篮,圣女果八两,番茄六两,香瓜、甜瓜都是五两,huáng瓜三两,豆角、茄子、辣椒等多种蔬菜都是二两。你可以进棚室采摘,也可以买我们摘好的,这季节能吃上新鲜东西就是享福了。”
敏纯怔立当场,神qíngyīn涩,原来他口袋里的钱只够买huáng瓜了,还好没去问价。
“去买,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买,给他们拿银子。”萧老太下了令。
管事婆子打开一个大荷包,递给平氏,里面有铜钱、金银,还有银票。孩子们都知道萧老太生气了,但能去买新鲜东西,还是忍不住兴奋。
“老太太,这大好天气,怎么yīn着脸哪?生气了?”轮到张山保上场了。
萧老太听到下人介绍,怒问:“你就是张山保?”
“对,我就是张山保,原来在平北侯府打理马厩。”张山保顿了顿,目光落到萧老太头上,饶有兴致说:“听说昨天老太太被人打了一顿,还揪掉了一缕头发,我没在场,没看到热闹,真遗憾。老太太不用担心,你现在头发花白,都揪掉也没事。看到我们卖的圣女果了吗?就有生黑头发作用,老太太不如……”
“狗奴才。”萧老太抡起拐杖就打,张山保躲过拐杖,萧老太险些栽倒。
“滚出去。”徐氏和平氏都知道为气萧老太而来,齐声怒呵。
“我在萧家伺候了几十年,老太太这么大岁数,脾气有增无减呀!”张山保退到敞棚门口,继续说:“我们小姐说要重谢三奶奶,没有她就没这块宝地。”
人都很现实,象萧老太这种一辈子在权势中挣扎的人更对富贵王权看得更重。奉国公和冯氏离奇死亡,谣言四起,对白家打击很大,致使奉国公府在朝野声势顿减。没有家族撑腰,小白氏在萧老太心目中地位非往日可比,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一定要给小白氏狠上“眼药”,拿下一个是一个。
萧老太倒在婆子怀里,脸色发青,呼呼喘气。丫头帮她捶背抚胸顺气,徐氏、平氏等人围在左右,问长问短。张山保站在敞棚门口,又说了一些笑话,才摇头晃脑离开。明珏几人呆在木屋里,不敢放声大笑,早已忍得喘不过气来了。
“这块地跟迁哥儿媳妇有什么gān系?”萧老太平静片刻,还不忘这个问题。
平氏早就想添油加醋把萧怀迁给明珏三百五十亩地的事告诉萧老太,只是无法确定那三百五十亩地是不是包括这一片棚室。听张山保这么说,她确定包括这片棚室,就拐弯抹角把这件事说给萧老太听,狠参了萧怀迁和小白氏一本。
萧老太听说这片能赚八千两银子的棚室和对岸风景优美的麦田、林地原是洛家的嫁妆,本归萧家所有,被萧怀迁送给明珏,又被明珏卖掉,顿时气昏了。
“败家子,真是败家子,杨管事,你马上回府,把迁儿哥和迁哥儿媳妇都给我叫来,你们听着,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把这块地给我抢回来。”
明珏在木屋里,平氏低声跟萧老太说话,她只隐约能听到一半,萧老太发威说要把这块地抢回去的话她全听到了,冷哼一声,不禁暗自冷笑。
萧怀逸昨晚已经派人把洛明珏主仆带到连云山脚下的庄子思过了,她现在就是江宇慧,根本不惧怕跟死老太婆正面冲突。老太婆不惜手段要抢回这块地,明珏早有打算,一定给萧家迎头痛击,让他们有来无回。
婆子丫头带着几个孩子来买瓜果,听说能采摘,就要进园子去。看她们不怀好意的嘴脸,就知道她们想进去糟蹋出气,几个孩子听说进园子,也很兴奋。
“进棚采摘按人头算一人十两银子,我们赠竹篮一个。你们是萧家人,另掏五百两银子的押金,乱摘果实,弄伤青苗,都按标准从押金里扣。”
“怎么刚才没说有押金呢?怎么变得这么快?”
明珏冷笑几声,说:“因为萧家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多数人心术不正,怕你们进到棚子里没轻没重,所以要收押金,jiāo钱进棚,不jiāo钱就躲开。”
“你怎么说话呢?萧家可是一品侯府,你……”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跪——”
悠扬的细乐声和山呼万岁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对话,众人赶紧跪拜行礼,听到喊“平身”,众人才谢恩起来,都伸直了脖子往銮驾通行的林荫道张望。
林荫道上,旌旗招展、宝盖飞扬,车行銮驾绵延数里不绝,天家气势声威一览无余,令明珏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大开眼界,感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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